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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诚五年冬月初五清晨,五骑快马扬鞭,杂沓的啼声划破冰寂的清晨,才出城门驰上官道,前面一人一马在灰青的天空下,孤寂的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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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低沉,如笔洗中的残水一般的色,落雪不覆枯草,顽强又颓败的在寒风中摇曳。
那人一身黑袍,外罩黑色的披风,有风掠过,衣袂却不动,如一只落单的鲲鹏,黑眸紧紧绞着一行五人,其实落进他眼底的就只那个俏丽的身影。
萧静好轻推龙小妹,低声道:“去吧!”随后扯缰驱马靠向沐沂邯。
诺敏和十七下马,牵着马识趣的避开,
沐沂邯笑望官道边的那两人,表情很是兴味盎然,目光不转向的对身边人叹道:“这两人的进展真让人着急……哎,一个字——孬!”
萧静好揪揪他的脸,笑出一排白牙:“你似乎越来越闲了,关心别人的家长里短,你这爱好很奇特的嘛,竟有些三姑六婆的气质。”
沐沂邯揉了揉脸上的红痕,斜眼睨她,挑眉嗔怪:“娘子去打仗逞英雄本色,为夫在家独守空闺,本就已经本末倒置。”呵呵一笑,道:“一个家总要阴阳平衡些好,你那么强我便柔一些又何妨?”
萧静好笑意顿散,心中对他万分亏欠,两腿一蹬纵身跃起,沐沂邯低笑一声,两臂一张将她稳稳接住。
不由分说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似乎想将对方掐进身体里。
“儿子就交给你了……”萧静好的声音闷闷的。
“放心。”
“那坛梅花酿一定要等我回来开封。”
“放心。”
“裤衩不够穿就让沐悉去买,不能让丫头们去。”
“呃……放、心!”
“你会想我吗?”
“想!”
“会一直都想我吗?”
“呃……直不直都会想……”
“砰!”
“哎呦……”
官道边,元纪和龙小妹相对无语,半晌,龙小妹在元纪深沉的注视下有些烦躁,问道:“殿下要说什么?”
元纪清了清喉咙,鼓足勇气拉下脸皮,道:“万事小心!”
“知道啦。”龙小妹低头踢着小石子,轻轻加上一句:“你也是……”
话没说完,被元纪捺进怀中,下一刻唇也堵了上来。
别看男人别扭骄傲,吻技却是很高超,独有的男人味带着清淡的皂角香,和着温热的气息霸道的缠绵,让龙小妹陡然陷入眩晕的磅礴云海,一时忘了反抗,只能被动的承接。
轻轻舔舐她柔美的上唇,接着毫不犹豫的启开嘴唇,虔诚的膜拜着坚守蔷薇仙岛的玉关,舌尖轻轻扫过贝齿,一遍又一遍,撩得她自己张开了齿关,趁势进入那片仙岛,席卷瑰丽的蔷薇领域。
纠缠,轻吮,啜吸,涤荡,缱绻西风化作狂风骤雨,潮湿的吻预示着不敢言说的情愫,早在前一个青涩的吻时,心也许已经被她牵系,来来回回几许分离,他尝到了骄傲带来的惩罚,原来她的退却和拒绝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那双早已经习惯只能容他一人的眼睛不再为他的身影所牵系,心里会疼,当她不再缠着他时,会失落会觉得心里被掏空,当她躲着他时,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当那一掌向她劈下时,他以为自己疯了,其实只是毫无力道的一掌,只是因为心里的嫉火无从发泄,现在才知,自己一直就错的离谱,那些矜贵的骄傲险些让她从自己的生命溜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换气的空荡,在她耳边喃喃,“等你回来,我们成亲。”
龙小妹咬着唇不说话,等了一年多的三个字,终于从他口中说出,后知后觉的委屈感在这一刻涌上心头,鼻子发酸,心腔胀满,两泡眼泪想雨珠子一样唰唰的落。
“谁说要嫁你了……你你你去娶别人……呜呜……”抬头眨巴着眼泪,对上他漆黑带着笑意的眼睛,更觉得委屈,张开嘴巴大哭,小拳头狂轰乱炸的袭向元纪的胸膛。
元纪挺起胸由着她锤,反正也不疼,还怪痒的,痒进骨髓里就想不顾一切把她抱回王府马上成亲。
不过他知道不可能,爱她就该尊重她,她想上战场那么自己便在原地等她。
目光扫到不远处耳鬓厮磨的两个人,禁不住长叹一声,这年头女人打仗男人守家,竟都搞颠倒了。
龙凤玉佩是一对,是龙小妹想要却没要到的,此刻两只玉佩在她眼前晃啊晃。
饱含泪水的眼珠子亮的惊人,跟着玉佩骨碌碌的转,元纪深深的凝视那双眼睛,疼爱进了心里。
“想不想要?”
龙小妹经不住诱惑伸手,玉佩在指间滑过。
“收了就是我的人,战事结束了我便去提亲,你还收不收?”
抬头看他的眼睛,龙小妹呐呐的问:“我过门算老几?”
“当然是老大!”元纪理所当然的拍胸脯保证。
“去你丫的。”龙小妹突然暴起,像被踩了尾巴的小母狼,咬着银牙:“把你那些个小妾都给我清干净,否则免谈!”
元纪失笑,接着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指着她道:“你听谁说我养了小妾?”
“没有么?岚王殿下风流满燕京,难道没有小妾暖床?什么红袖……磨墨,小手……点香?”
元纪继续笑,笑完了笑够了,一把将她拉到胸前捺住,“岚王府只会有一个女人,从前再风流也不会将别的女人往府里带,以后只守着你一人,爱龙小妹一人,好不好?”
也不等她点头,分出了只玉佩挂在她的腰带上,道:“战场上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冲锋陷阵,能躲就躲,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龙小妹“切”了一声,斥道:“亏你还是个王爷,要都像你教的这样谁去打前锋?谁去探军情?”
说罢看到元纪脸色阴沉,又换上张讨好的笑脸,腆着脸保证:“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等我回来好好疼你。”
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心中感叹这离别来得措手不及却又因此才能一锤定音,一颗空落了许久的心终于稳稳的落到原地了。
孝诚五年冬月初八,征北监军及其五万京畿护卫队辞凤阙,赶赴大通。
燕京城的巍峨城楼上,天子亲自送别,眺望越行越远的那个身影,在这些年后再次寻到了他意气风发的姿态。
手指深深抠进墙砖缝隙中,他感觉兄长将会以这个背影永远的消失在视野中。
那人突然回头,远远的将目光投向城楼上的孝诚帝,风扬起发丝,唇角一弯浅笑,正朝他扬起手,然后转身策马,再不回头。
五万人的队伍奔腾如雷踏雪北去,马蹄踩碎一色皑雪,溅起冰凉的飞沫,还未落下就被男儿的热血融化在空中。
对着那个背影抬起手,扬声高喊:“三哥,一定要保重,一定要……”回来。
“皇上!”
孝诚帝一直看着前方队伍,并未回头。
“晋王殿下的落英枪和战甲已经被带走……要不要去追回?”
“算了,朕再不绑着他,由他高兴就好。”稍稍转头,对身后人道:“瞧他的样子,朕有好多年没见过三哥如此神采飞扬的策马如飞了,他本就该是傲惊风云的人物,是朕羁绊了他太多年。”
孝诚五年冬月十五,绥县被契丹十万军一举攻破,主帅龙山协五万军龙家军被迫退至青河口,冬月二十,新月族五万铁骑和龙家军会师,拜龙山为两军主帅,加上三万隅州府兵,向前五百里扎营。
冬月二十二,朝廷派出的监军抵达大通大营,冬月二十五,大通突然发兵十万兵分两路包抄,如奇袭的飓风,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收复被契丹占领的两县,全歼驻守这两处的契丹军,打的契丹十万军连连后撤,仓皇退至林勒草原,自此,终于迎来了自契丹入侵以来的首场大捷。
据说那一战的主将白袍银盔,手持红缨长枪,铁马金戈锋芒毕露,所到之处银光皪皪,每一道凛冽的银光就是一蓬血雾飞散,当契丹主将终于认出那人手中的正是取了无数契丹军性命的落英枪时,一时惊惶,弃城而逃,一连撤退数百里,返至林勒草原的契丹大营,所以说那一战其实是灭了对方士气,伤亡人数并不多。
又有人传,大通北营主帅边将军在监军帐外跪了一整晚,任何人劝说都无济于事,次日清晨,睡足了一觉的监军大人将边将军请至帐内一同用早膳,一餐饭吃了两个时辰,寻营的士兵曾听到帐内隐隐约约传出巴掌声,还有边将军毫不掩饰悔痛的哭声。
主帅跪监军,这个本来是很稀奇,但大营中没有一人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因为监军是晋王。
同时距离大通千里之外的绥县清河口征北大营,一连数日帅帐中都能听到龙山老爷子来回重重的脚步声,大通那边已经是首战大捷,收复两县的捷报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至燕京,这让从军四十余年求胜心强的龙山连连跺脚。
据斥候回报,绥县被占后,城内外全是重军把守,且粮草充足,要收复何其的难,恐怕是一场恶战,但不愿伤及百姓又要破城,实则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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