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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人出主意说是紧闭城门,守住城池,暂避兵锋,等待庾璟年的援军来救,等皇家的援军到了,再和北燕军一决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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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很好听,不过是畏敌怯战而已。众人又计议一番,都觉得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了。就连陶铿也觉得此计可行。
他正要宣布依计而行。就看见整个晚上都没有说一句话的谢纯,脸上满含着淡淡的冷笑。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从前听说谢家有一匹千里驹,他并没有在意,以为众人对于谢纯的夸赞不过言过其实,可随着这一年多和谢纯接触下来,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所言非虚。尤其是谢纯帮他坐稳了荆州刺史这件事,计谋环环相扣,看人眼光奇准,口才更是厉害非凡……陶铿深信,若是这小子能够接掌陈郡谢氏,将来的成就必定超过谢涵许多。
有些人天生比别人聪明,这和他的年龄甚至阅历无关,他们是天之骄子,上天对他就是这么厚爱。谢纯明显就是其中一个,而慕容圭,更是天才中的天才,天才中的战斗机。
陶铿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季平可有什么话要说?”
谢纯对这些所谓的国家精英和栋梁简直失望透顶。他淡淡地说道:“各位若真以为闭门不出,不迎战北燕大军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若真的按照各位刚才所出的方略,咱们荆州城能守住五天,我就把脑袋拧下来让各位当球踢!”
他说话本就毒舌,这番话语气更是毫不客气,众人听得全都炸毛了起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指着谢纯的鼻子教训道:“你小子算是哪根葱,刺史大人看得起你,才让你列席会议,你竟然如此大放厥词,还什么襄阳城连五天也守不住?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小子懂不懂兵法,北燕军远道而来,师老兵疲,我军以逸待劳,兵员充足;襄阳城城高墙厚,强攻绝不是上策;加上城内囤积着众多粮草,不要说五天,就是吃上五个月也没有问题,北燕他凭什么五天之内就能攻下襄阳,今天你不给老子说个明白,你就休想走出这个议事厅!”
不少人纷纷附和。
谢纯刚才的那一番话,可以说是戳中了他的痛点,这些人自然要对谢纯穷追猛打了。谢纯冷笑一声,“很好,我想请问各位,你们知道不知道,襄阳城中老百姓加上你们这些官老爷们喝的水都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听了齐齐一愣,陶铿却是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其实谢纯说了这句话,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襄阳城中所有的淡水都来自于一条叫做襄水的河流,这个时节地下水的水位不高,城中的井内基本都没有什么水,若是闭门死守,就意味着放弃襄阳的外围,就意味着放弃了襄水,慕容圭不需要浪费一兵一卒,只要叫人筑堤堵住襄水,或者在襄水的源头内投毒,立刻就卡住了襄阳城的脖子,整个襄阳城立刻就会陷入到没有水喝的尴尬境地。
众人都知道打仗的时候,缺少粮食饿肚子是最危险的,很容易士气涣散,导致大军崩溃,却不知道,比起挨饿,更可怕的是没有水喝,人会变得更加疯狂,就连老百姓,为了喝上一口水,也会拼了命的把北燕军放进城里来。
若是这种情况成为了现实,那么荆州军真的就连五天也坚持不住。
陶铿见众人还在咄咄逼人地逼问着谢纯,谢纯却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陶铿就长叹了一声,对众人道:“季平说的有道理,你们不要再难为他了。”就把刚才所想到的一切说给了大家听。
可叹他枉在荆州生活了几十年,到头来考虑问题还没有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周密精细。
众人听了这话,全都傻眼了。看向谢纯的目光也都充满了敬佩。
陶铿站起身来,对着谢纯深施了一礼:“季平,襄阳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全寄托在你一念之间了,请季平有以教我!”
谢纯淡淡一笑:“其实想对付慕容圭很简单。关键就是一个字——拖!”
陶铿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谢纯道:“慕容圭大军急进,辎重粮草走不得那么快,他的军队必定缺粮,只要咱们分兵多路,不断骚扰奇袭他们的粮道,虽然不能给他们以重大的打击,却可以拖着到庾璟年的大军到达襄阳。”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样做就意味着要和北燕的大军正面相抗,想到北燕军的凶残,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谢纯冷笑一声,“大丈夫投身军戎,不过马革裹尸而已,众位若是连这么一点胆色勇气都没有,我奉劝各位不若立刻就地解职,回家带孩子去吧。”
众人被他这一番激将,不由得全都涨红了脸。陶铿道:“季平小兄说得对,慕容圭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咱们若是连和他对战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还有什么脸面再存活于世?各位,咱们就和慕容圭好好较量一场,看看到底是他的北燕铁骑厉害,还是咱们大晋的水师厉害。”
就这么着,陶铿一番动员,众将官硬着头皮出兵和北燕军作战,无所不用其极地拖住了北燕军的脚步。打了几仗,虽然次次都战败,可是荆州军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北燕军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过是一颗脑袋,两只胳膊,并不是不能战胜的。
北燕军本来势如破竹,受到荆州军的不断骚扰,速度就变慢了下来。慕容圭连下了几道命令,叫各路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可是众人不是不想听命,实在是荆州军极为讨厌,时不时从背后冒出来,时不时地烧他们几个粮草,北燕各路军队叫苦连天,搞得他们想快也快不了。
慕容圭接到消息之后,带着宇文周在中军大帐中用沙盘把荆州军的行军路线进行模拟,慕容圭一边模拟一边沉思,最后他一拂沙盘,站了起来:“阿周,你看出什么没有?”
宇文周和慕容圭从小一起长大,算是慕容圭的发小。所以慕容圭在没人的时候才会称其为“阿周”,不过慕容圭自从当上皇帝之后,威严声望与日俱增,宇文周从前也是管他叫“阿圭”的,可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宇文周作为慕容圭的发小,慕容圭上台之后,一直把他当做特殊的培养对象加以培养的,每次带兵打仗都要带上宇文周,宇文周耳濡目染,又是从小出生在宇文家这样的武将世家,所以对于行军打仗十分有研究,算是北燕年轻一代的冉冉升起的将星。
可他看了刚才慕容圭的模拟之后,还是没有看出什么来,“难道这些部队的背后是有人在指挥的?这不可能吧!”
这一次,荆州出动骚扰的军队,都是小股部队,没有三十支也有二十多支,这么多支队伍,要是对他们进行统一指挥,那得有多么聪明的脑子,多么强悍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反正宇文周自忖是绝对办不到的,至于慕容圭,反正宇文周觉得他的脑子根本不是人脑子。也许他可以做到?
慕容圭却点了点头,“这些小股部队出现的频率太过巧合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统一指挥。而且此人行事天马行空,胆大包天又心细如发,不过却像是对一些军事常识并不怎么通晓。”
宇文周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慕容圭洞察力十分敏锐,可是慕容圭所说的这一切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难道是陶铿?”北燕这边早就得到了陶铿继任景州刺史的消息。
慕容圭不喜欢太聪明的属下,也不喜欢太笨的属下。宇文周这种程度正好,他笑道:“不可能是陶铿!陶铿若是有这样的智商能力,又怎么会屈居在桓奇手下这么多年?”
“那是谁?”宇文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南晋除了一个庾璟年,谁还有本事能令慕容圭吃个小亏。
慕容圭忽地一笑,淡淡道:“看来我还是太小觑了天下英雄。本来以为南晋除了庾璟年余子皆不足为惧,看来是我太托大了。”其实真正的病根处在哪里,他心里很清楚。
攻打大晋也好,攻打襄阳也好,他都太过急迫,难免叫人趁机抓住了破绽,就像这一次,他想一口吃下一个胖子,所以将大军分成十余部,将辎重车放在后面,齐齐像襄阳进发,没想到就被谢纯看到了破绽。
其实他本不该出现这些破绽的,他是实在不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一直睡在别人的床上,和别人生儿育女,他表面若无其事,其实他的心每天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一样。
不过他是个知错能改的人物。找到了症结所在,立刻就派人传令各部,像中军集结,十万大军合兵一处,谢纯若是再派人来骚扰,那就不是骚扰,而是送羊入虎口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想赶在庾璟年到达之前拿下建康的谋略恐怕就要泡汤了。
宇文周也看出来了:“若是陛下合兵一处,岂不是就不能阻止庾璟年增兵襄阳了。”
慕容圭忽地哈哈大笑:“不能便不能吧。庾璟年这些年来号称南晋第一名将,今回就叫我在战场上领教领教,看看他的用兵之道,是不是如同他们吹嘘的那样神乎其神。”
来吧,庾璟年,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像个男人似的,好好地来战一场,看看究竟是谁有资格做她的丈夫。
慕容圭想到这里不由的豪气万千。
荆州城。
陶铿听说慕容圭合兵一处的时候,就意识到谢纯的计策不管用了,他们派出的小股部队,多则上千,少的只有几百,骚扰上千的队伍还可以,慕容圭的十万大军,他们跑过去骚扰,就等于送羊入虎口。
显然慕容圭已经明白到了自己的破绽,并且立即就对这个破绽进行了修正。陶铿脸上都是汗,在刺史府后花园的一处风景最优美的房子中见到了谢纯。这段时间,多亏了他指挥各路兵马,对慕容圭的军队进行了无时无刻的骚扰,拖住了慕容圭大军的行军速度。
陶铿也想自己指挥,可他实在没有谢纯那等智慧,斥候将海量的信息汇总过来的时候,他只会觉得头痛,而不能像是谢纯那样从众多的信息之中抽丝剥茧,找到有用的信息,并且据此作出判断。
在陶铿看来,谢纯这种本领简直就像是妖怪一样,实在太过逆天了。当然,现在他对谢纯已经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一进门,陶铿就大声叫道:“季平季平,不好了季平。”
谢纯皱着眉道:“出了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他这阵子一天差不多只睡一两个小时,镇日神经高度兴奋地和慕容圭斗智斗勇,因为睡得太少,满眼都是血丝,所以脾气十分地不好。
陶铿道:“慕容圭识破了咱们的计策,现在他正让所有的部队向中军汇合呢,咱们该怎么办?”说完眼睁睁地看着谢纯,就等着他给自己拿主意呢。
谢纯听了,哼了一声,转身躺到了床上,竟然蒙头就睡。
陶铿急了,“季平,你别忙着睡觉啊,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你先想个法子再睡不迟啊。”
谢纯迷迷糊糊地道:“慕容圭合兵一处,骑兵是绝对不敢甩脱步兵和辎重的,咱们虽然不能再骚扰他,可是他的行军速度必然慢下来,等他到了荆州,庾璟年的援军也早就到了,咱们的荆州暂时算是保住了。”
陶铿一想也对。这阵子自己实在是太过紧张,有些草木皆兵了,连这点子道理都看不明白。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慕容圭此举,就是表明已经放弃了在最短时间内占领襄阳的想法,到时候庾璟年来了,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儿的顶着,他只需听从庾璟年的命令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跟着愉快起来。再看谢纯,这位小爷早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陶铿不由苦笑,天才的世界,不是他一个凡人能够理解的。
谢纯一气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转过来,随便对付了一口早饭,他就去书房找陶铿,陶铿正在和幕僚们商议军情,见谢纯来了,十分高兴。“季平小兄,你睡醒了?”
谢纯的毒舌本来是挺让人讨厌的,但他这些日子的表现早就征服了刺史府中所有的人,众人全都对他佩服不已,因此幕僚们也纷纷上前对着他行礼。
谢纯开门见山地问道:“翁主,慕容圭距离襄阳还有多远?”
陶铿现在很轻松:“大概还有一日半的路程。”
“那庾璟年呢?”
陶铿道:“明日之前必到!”
谢纯点了点头。“我有一个请求,请翁主务必答应。”
“季平有话尽管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陶铿以为谢纯是想要什么奖励,满口答应得十分爽快。
“有翁主这句话就够了。”谢纯微微一笑,“请翁主为我准备车马随从,我要立刻回建康。”
“什么?”陶铿一下子站了起来。“季平要赶返建康?如今战事正当激烈,你走了……”让我们怎么办?陶铿是真不想放谢纯回去,这阵子他已经习惯了各种事情依赖谢纯的判断,无论多么复杂的局面,谢纯总能抽丝剥茧地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种能力,陶铿不要说见过,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季平,你可是想回家去看你的亲人?”陶铿道:“本来你回建康尽孝,我不便拦你,但是你在此战之中立下大功,我正要写了奏折报到皇上那里去,原本顾忌着你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一直没有实行,如今既然你已不怕暴露身份,我这就去写奏折。如今荆州纷乱,虽然危险,可也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季平何不留在这里,大伙儿共抗强敌,为自己挣个封妻荫子呢?”
陶铿想着法子地诱惑谢纯,想让他留在襄阳。
谢纯道:“不必了!庾璟年带着五万大军来援,有他在,我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听的,所以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我还是赶快回建康吧!”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不过他返回建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见庾璟年,这倒是真的。
陶铿万般不舍,可是谢纯去意已决。陶铿没有法子,只好送了他大批的金银财宝作为这段时间谢纯帮他参赞军事的酬劳,又派了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护送谢纯回去。本来想写一份奏折给谢纯请功的,而谢纯也不贪图名利,陶铿也就只好作罢。
谢纯之所以想要回家,倒不是他回心转意,要和朱大小姐好好过日子了。而是这段时间,他在襄阳风生水起,动静闹得太大,谢家消息灵通,在襄阳自然也是有眼线的,所以谢家人大概已经在前往襄阳的路上了。
他并不后悔。天下间,入得了他的法眼的人,全天下不超过十个,慕容圭正是其中之一。能有幸和慕容圭交一交手,他觉得不论怎样都是值得的。况且这段时间,他在外面躲躲藏藏,也有些累了。
先回建康再说吧。
谢纯前脚刚走,庾璟年后脚就带着大军进了襄阳城,两人刚好错开了没有见面。
庾璟年听完了陶铿的汇报,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知道谢纯是个人物,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份能力,力挽狂澜于即倒,可以说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庾璟年顾不得多想,立刻开始视察城中军务,布置关防,摆开架势准备和慕容圭来一场持久战。
一南一北两位天才将领,终于开始了正式的较量。这一场战争很快吸引了三个国家所有人的目光,注定将要载入史册。
而谢纯从那个华光灿烂的舞台上走下来,并没有感到有什么遗憾。陶铿送给他一辆豪华而又阔大的马车,因为有几十名武功高强的士兵保护,一路上盗匪绝迹,谢纯在马车上睡了两天两夜,这才缓过劲儿来。
此时他拿着一封密信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襄阳所有的绝密情报都经过他的手,而他手里的这封密信就是襄阳从一只信鸽上截获的,襄阳截获的这样的信鸽数量不在少数,而判断信鸽的方向,应该是在建康。
这封密信之所以引起了谢纯的关注,重点就在于,这封密信是慕容圭手写的。慕容圭的字,谢纯见过,大气磅礴,自成一体,所以印象深刻。慕容圭有多忙,没有人比谢纯更清楚,他亲自写的密信,自然关系重大,得到这封信的初期,谢纯还有些兴奋,以为可以靠着这封信找到一些建康中北燕密探的蛛丝马迹,却没想到看了这封信里的内容之后,他却傻眼了。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能看明白,可是连在一起,他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意思是什么了。原来慕容圭在密信里满篇写的都是一些数字,这些数字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谢纯再聪明,自然是不知道摩斯密码的,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不能破解这封信的。
也难怪慕容圭这么大大咧咧地将信件传送到了建康,根本不怕信鸽被截。
谢纯拿着截获的一些信件左思右想,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领。他心里忽然一动,沈沅钰……会不会这些东西有什么想法。
这个世界上若说他对谁的智商有信心的话,除了自己,也就是沈沅钰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沈沅钰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听说现在肚里又揣了一个,人家的生活幸福美满,自己何必又去插一杠子呢。
谢纯悄悄回到建康,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陶铿早就写了一封信给谢涵,把谢纯大大地夸奖了一番。等谢尚把谢纯接回家去,谢纯跪在谢翱和谢涵两位老爷子的面前,一位是祖父,一位是曾祖父,本来之前都对谢纯恨之入骨,恨不能把他抓回来狠狠打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可是看见谢纯一路风餐露宿,面黄几艘的样子,知道他在外面不知受了多少的苦,两位老人家一时之间都心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