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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世子妃?就是那个乡下种菜的?她竟然敢这样对待本侯的女儿!”文定侯一听更加的怒了,他瞪着那位嬷嬷,恨不得在嬷嬷的身上瞪出千百个洞来。
www.biquge001.com这位嬷嬷应该是寒初蓝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也很冷静,她被文定侯这样瞪着,也是毫无惧色,又朝文定侯福了福身,客气而淡冷地提醒着:“侯爷,令千金过府是为妾室,奴婢想侯爷很明白妾室两个字的意思吧。”
临出门的时候,世子妃和她说过,文定侯府肯定会心生不满的,但司马姨娘过府是当妾的,当妾的就是这样的待遇,不管对方在娘家身份何等的尊贵,都只能坐一顶小轿回去,绝对不可能有吹吹打打,更不会有多少人前来迎接,府里甚至连客都不请,纳妾和买了一名奴才没两样。
文定侯一塞,气得脸都绿了。
妾室!
他的女儿只能当个妾室,就算是庶出的,凭着文定侯府的名声,也能嫁个好人家的,哪怕为妾,也是个贵妾,男方也不敢小瞧他的女儿。燕儿是太皇太后亲自出面赐给夜君昊那个没什么地位的世子,看在摄政王府的尊贵,他也还算满意,反正太皇太后说了,只要燕儿过府后得到夫君的欢心,生个贵子,就能被抬为平妻,说不定以后还能被正位为世子妃,所以他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吩咐府上紧急地备了嫁妆,想着把燕儿风光嫁出去。
看在太皇太后的份上,两家又是表亲,文定侯料定摄政王府也不敢随便敷衍,就算不像娶正妻那般风光,也会很重视的,没想到那个乡下种菜的竟然就派了一顶小轿子前来迎亲。还理直气壮地提醒他,他的女儿过府是为妾,妾室是什么意思,什么待遇?谁不清楚?
文定侯就像吞了几百只苍蝇那般难受。
那位嬷嬷再次朝文定侯福了福身,恭敬地说道:“侯爷,我家世子妃说了,如果侯爷不愿意令千金过府为妾,可以拒了这门亲事,一切后果由侯爷自己负责,与摄政王府无关。世子妃还说,在亥时初,如果新姨娘还是不上轿的话,就命奴婢们抬着空轿回府,明天一早,世子妃就入宫把一切向太皇太后老人家禀明,是文定侯无意结下这门亲事。”
寒初蓝就像神算子一般,把文定侯的反应都算得精准,也一一地教着负责把司马燕迎回府里的嬷嬷应对的方法,一句句话,把文定侯堵得无话可说。
望向皇宫的方向,文定侯那张脸青青绿绿的,在府门前的灯笼映照下,显得特别的好看。
那位嬷嬷淡定地看着文定侯的脸变了又变,心里实在是佩服自家那位世子妃,虽说是乡下种菜出身,却聪明明大心细。
文定侯没有胆量抗拒这门亲事,那是他那位尊贵的姑姑作的主,别说是他没有胆量抗拒了,就算他老父在世也没有胆量抗拒他的姑姑。
燕儿过府为妾,寒初蓝这样安排,并没有过份之处,相反的,他的要求反倒过份了。
在心里恨恨地想着,寒初蓝,你这个种菜的,今天先让你得逞一下,等到将来燕儿得到了世子的宠爱,再慢慢地折磨你这个种菜的,不把你赶出摄政王府,我司马严就跟你姓了!
扭头,文定侯转身就进府,沉声吩咐着管家:“扶燕儿出来,跟他们回府。”
管家连忙问着:“侯爷,三姑娘的嫁妆要不要?”
文定侯瞪了管家一眼,骂着:“他们这般作贱本侯的女儿,本侯难道也要作贱自己的女儿吗?所有嫁妆,陪嫁丫环妈子,一律不变!”他要让寒初蓝知道,就算他的女儿是为妾,也绝对比她那个种菜的要高贵得多,要有钱得很。
文定侯要是知道寒初蓝在乡下有过百近千亩的稻田,数百亩的菜地,每天都能为她带来不少的财富,估计文定侯就不敢把寒初蓝往乞丐的队伍推进。
司马燕着一身崭新的大红嫁衣,这是她生母早就替她准备好的。想着她待遇如同嫡出的,又得到太皇太后的喜爱,将来一定能成为他人的正室,风光大嫁的。所以她的生母就替她准备了大红的正室嫁衣。得知她被太皇太后赐给了摄政王府的世子为妾,她的生母还伤心了一会儿,在她的解释下,才有好转。但想帮她换嫁衣也来不及了,司马燕仗着自己是太皇太后赐予夜千泽的,不肯着其他新衣充当嫁衣,坚持着要着大红嫁衣。
此刻听到寒初蓝只派了一顶小轿子前来接她,除了抬轿的轿夫之外,就只有一名嬷嬷,顿时把她气得小脸青绿,但她还是隐忍着,相信父侯会为她作主的。
直到前面传来话,让她出府上轿,她才知道父侯未能逼得摄政王府改变主意,不过得知自己的嫁妆并没有取消,陪嫁的贴身丫环以及奶嬷等都按照原计划跟着她到摄政王府去,她又放下心来。盖上了大红盖头,司马燕温柔婉约地让人扶着出了闺房。
司马燕属于那种隐忍的性子,否则这么多年来她也不会博得太皇太后的欢心。
现在不管是什么待遇,她都忍着不发,期待着自己将来华丽地转身,那个时候她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寒初蓝派来迎接司马燕的那位嬷嬷一看到司马燕穿着大红嫁衣出来,立即客气地挡在了司马燕的面前,望着扶着司马燕出来的一位中年美妇说道:“贵府是不是给姑娘穿错了衣裳,姑娘是过府为妾,可不是嫁给世子爷当正妻,一个妾室哪有资格着大红嫁衣,难道贵府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还请贵府把姑娘扶回去,先换下这身大红嫁衣再上轿吧。”
中年美妇听得嬷嬷的一席话,又是羞又是气。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妾室不能穿大红衣服,不仅仅是嫁衣,以后的衣服都不能再着大红色的。
三姑娘非要着大红嫁衣,本就是不合规矩,也怨不得摄政王府的迎亲嬷嬷拒绝让三姑娘上轿。
司马燕暗咬银牙,她站在那里片刻后,才温和地对那位中年美妇说道:“是燕儿的错。”说着自己转身往回走。
还没有过府,司马燕便和寒初蓝较起了劲,当然了身为妾室的司马燕此刻是无法翻身的,就算她是太皇太后所赐,规矩如此,太皇太后也帮不了她。
只是她没想到寒初蓝那般的大胆,明知道她是太皇太后所赐也敢如此的作贱她。
重新换了衣裳,司马燕才得以上了摄政王府派来的那顶小轿,比起她平时坐的那些轿子还要窄小,也一点都不华丽。
“回府。”
在司马燕上了轿后,嬷嬷对那些轿夫说了一声,自己率先朝前走,那顶四人抬小轿便抬着摄政王府世子的新夫人回府去。
皇亲国戚全都在东城区居住着,哪怕街道不同,距离也不算远,很快地,轿子就回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那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此刻已经关闭,除了守门的侍卫腰系着大刀守在门口的两端,以及屋檐下那大红的灯笼悬挂在那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
小轿子抬着司马燕来到侧门,司马燕的那些奴才们以为司马燕的轿子是从侧门进府,脸色还算不错,当他们看到王府的侧门竟然也是紧闭着
小轿子一直走,来到王府的后门,后门也是虚掩着的,那位嬷嬷上前推开了那虚掩着的后门,领着轿夫进府。
司马燕的那些陪嫁下人都替司马燕委屈,堂堂文定侯府的女儿,却要与人为妾,进府时连个侧门都不能入,只能从后门入。明知道这是正室在轻贱他们的姑娘,但又非常的符合规矩,教他们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到底是谁说摄政王府的世子妃不懂规矩的?
在对待司马燕进府这件事上,可是事事都依照着规矩来办呢。
星月和彩月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跟在两个女子后面的则是长风苑的其他人,他们等轿子进了府后,很客气地堵住了后门,不让司马燕的陪嫁丫环们进府,星月板着她那张美艳的脸,一板一眼地对着那些人说道:“咱们世子妃说了,司马姨娘过府后,有王府的人侍候着,就不敢再劳烦娘家的人了。再说了,世子妃说她只能调教司马姨娘一人,添多一个都要算工钱,还有,司马姨娘现在还是处于试用期阶段,能不能合格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过来的人太多,将来司马姨娘试用期不合格被休回娘家去,诸位也会跟着丢脸,世子妃是菩萨心肠,为了诸位将来的名声着想,请诸位在此门前止步,带来的东西,也请带回去吧。”
司马燕的奶娘气得脸都绿了,她上前一扬手就想甩星月一把掌,星月轻易就攫住了她的手,板着的脸板得更紧了,冷冷地直视着那位平时在文定侯府里嚣张惯的奶娘,冷冷地说道:“我是世子妃的贴身大丫环,除了世子和世子妃,谁都不能动我一根头发。”
说着,她用力地一甩,就把那奶娘甩得后退了好几步才在他人的扶持下站稳。
扭身,星月带着彩月往回走,星月冷冷地吩咐着:“小五,小七,关门!”
司马燕以为她过府来还能像在文定侯府里那般养尊处优吗?门都没有!
星月听过了寒初蓝说的故事,很清楚寒初蓝要如何调教司马燕。
司马燕的人如果跟着进了府,就会帮着司马燕做事,严重影响到寒初蓝的调教。
先一步把司马燕的那些帮手切断,寒初蓝才能好好地调教。至于太皇太后和文定侯那边,寒初蓝也能拿话堵住他们的嘴。一个妾室而已,还从娘家那边带那么多人过来,是嫌弃夫家没有下人吗?瞧不起夫家的人吗?还是觉得文定侯比摄政王府更有钱?
随便一句话丢出去,就能教文定侯咽下这口气,最好就气成心脏病。想让寒初蓝心塞添堵,她就先让那些人心塞添堵!
司马燕在轿子里听到星月的那一番话,以及后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更是用力地咬着下唇,在心里狠狠地骂着:寒初蓝,等我进宫见了太皇太后,有你好吃的!
夜沐从宫里回来后,周妃便把太皇太后赐了一个贵妾给夜千泽的事情告诉了他,夜沐脸色不好看,在听到寒初蓝应允了,他忽然又笑着对周妃说道:“既然蓝儿应允了,那就随她吗,反正是她长风苑的人,一切皆由她作主,本王信她!”
他这个儿媳妇是没有高贵的出身,瞧着也像个不懂规矩的人,可她却很精明,不会轻易吃亏,不管是明亏还是暗亏,她都有办法扭转乾坤,让对方吃亏,她成为得益胜利的那一方。说真的,夜沐是越来越欣赏他这位种菜出身的儿媳妇了。
有时候他会想着,如果他的紫儿也像寒初蓝这样精明能干,或许他的紫儿也不会死的。
所以呀,并不是出身高贵就一定能当好一品夫人的,有时候出身贫贱的反倒更能经受得起风雨摧残而更加的坚韧。
轿子抬进了长风苑里,在正堂屋前面停了下来。
司马燕还坐在轿里。
星月等人回来了,星月用眼神示意另外一名叫做朝云的暗卫替司马燕掀开轿帘,朝云微微撇了撇嘴,显得很不情愿,她也学着星月那般板着一张俏脸,掀开了轿帘,对着轿内的司马燕淡冷地说道:“司马姨娘,到了,请下轿进屋见过世子妃,给世子妃敬茶吧。”
司马燕换下了大红嫁衣后,连那个红色的盖头都没有再盖上,不过盛妆并没有卸,她优雅地下了轿,盛妆打扮的她更添几分美艳,在院子里微弱的灯火下看着她,如同看到了天仙下凡似的。
星月与彩月又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却没有人向她问好,两轮明月做完了请的动作后,扭身就朝屋里走去。
迎亲的那位嬷嬷这回才装模作样地扶着司马燕跟着两轮明月进屋里去。
屋里点着好几盏的宫灯,寒初蓝今天晚上破天荒地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虽然没有像司马燕那般化个盛妆,那红色的衣服颜色依旧把她的容颜映衬得更加的绝美动人,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坐在正厅中间的那张桌子前看着,显得沉静而娴雅。
司马燕见着这样的寒初蓝,也忍不住闪了几下眼,寒初蓝其实拥着一副极好的容颜,只是她平时不怎么注重妆扮,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她的绝色倾城,而此刻着一身华丽的大红色衣服,那盛世芳华,就再也无法掩饰住,绽放无遗。
司马燕以为自己在容颜上能把寒初蓝比下去,在气质上能把寒初蓝比下去,此刻她才知道,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无法把寒初蓝比下去。
而寒初蓝特意地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又刺痛了司马燕的眼,让她更添心塞。
这样的衣服,这般高贵华丽的衣服,她司马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穿了。不,她还有机会的!只要她成功地取得世子的宠爱,生下贵子,挤走寒初蓝,她坐上世子妃之位,她就能像寒初蓝这样着大红色的衣服。
“世子妃,司马姨娘接回来了。”
负责接亲的那位嬷嬷先朝寒初蓝行了一礼,恭敬地禀报着。
“嗯。”寒初蓝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抬眸望向了司马燕,又是淡淡地对司马燕说道:“妹妹来了。”
司马燕款款地走过来,每一个动作尽量做到完美无暇,以彰显出她极好的修养,哪怕为妾,她也是极有修养不是一般妾室能比拟的贵妾!
“妾身见过世子妃。”
司马燕温和地跪下向寒初蓝行礼,星月便把早就准备的好茶递给她,她接过了茶恭敬地双手把茶递给了寒初蓝,寒初蓝放下了书本,从她手里接过了那杯茶,像征性地喝了一口,便对她说道:“妹妹起来吧,以后咱俩就姐妹相称了,一起侍候照顾好世子。姐姐与世子成亲大半载,肚子不争气还没有动静,希望妹妹努力一点,早点结束试用期,将来世子回来了,也好侍候世子,早点为太皇太后生个白白胖胖的曾孙。”
“妹妹会努力的。”
司马燕温婉地应着,却应得相当的不客气,好像自己就如同寒初蓝所说,她一定会替夜千泽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似的。
想到寒初蓝与夜千泽成亲大半载都没有动静,司马燕更是信心百倍,在心里怀疑着寒初蓝无法生养。
她却不知道寒初蓝和夜千泽不过才圆房数天。
再说了寒初蓝在十八岁前根本不打算怀孕生子,夜千泽心疼她,宠着她,也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也是不打算在她满十八岁前让她怀孕的。
而寒初蓝没有怀孕,其他女人也休想怀上夜千泽的孩子。
夜千泽还是那种答应过寒初蓝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的专一男子,所以呀,不管谁往他的府上塞进多少个贵妾,那些贵妾都只会有一个下场,就是独守空房,到死都还会是黄花闺女。
谁想让自己的女儿守活寡的,就尽管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摄政王府来。
寒初蓝又嗯了一声,吩咐着星月,“星月,妹妹今天才过府,先带她下去休息吧。”末了还对司马燕说道:“妹妹,你虽然是给千泽做妾,也算是千泽的人了,千泽住在长风苑里,咱们姐妹也跟着他住在这里,不过礼也不可废,姐姐比妹妹先进门,为大,妹妹就不能住着和姐姐一样的大房间了。虽然你住的地方小了点儿,不过都是姐姐亲自替你清理出来的,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跟着星月下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就要进入正题了。”
说完,寒初蓝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司马燕跟着星月退下,分明就是把她这个贵妾当成一个下人,有可能比下人还不如。不过与人为妾,就是这种的待遇,在正室面前,卑贱得还不如一个下人。
司马燕知道寒初蓝已经在给她下着马威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什么都往心里吞去,先忍着。毕竟世子爷不在府上,在长风苑里,寒初蓝这个世子妃便是她的天与地,寒初蓝让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
星月淡冷地对司马燕说道:“司马姨娘请跟星月来。”她连奴婢都懒得自称。星月是夜千泽调来的八名女暗卫中最为冷漠的那个,对寒初蓝尚且板着脸说话,不会轻易露出温和来,司马燕是太皇太后派来的眼线,又是与寒初蓝为敌的,星月更不会给司马燕好脸色。
司马燕朝寒初蓝福了福身,便默默地跟着星月走了,脸上连半点委屈都没有流露出来。
等到星月带走了司马燕,寒初蓝才问着那位去接司马燕过府的嬷嬷:“王嬷嬷,一切还顺利吧?”
王嬷嬷笑着:“世子妃英明,奴婢依着世子妃的吩咐,一切都还算顺利。侯爷很生气,但也无奈,新姨娘还想着大红嫁衣,也被奴婢要求换下了。”
“办得好!彩月,重赏!”
寒初蓝笑着示意彩月重赏王嬷嬷。
彩月掏出一个大红包,赏给了王嬷嬷,王嬷嬷接过红包,朝寒初蓝道了谢,寒初蓝示意她可以走了,她又朝寒初蓝行了一礼,才退出正堂屋。
王嬷嬷一走,寒初蓝便站起来,笑问着彩月:“精彩不?”
彩月瞟了她一眼,有点失笑地说道:“世子妃,新姨娘过府,你一点都不难过不心塞?世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世子知道了,世子妃可就要倒霉了。”
寒初蓝拿起她刚才放下的书本,闪烁着大眼,淡淡地笑着:“我从来不担心千泽会责罚我,不过千泽的惩罚……还真是让人无地自容。心塞嘛,他们不就是想看到我心塞吗?我偏不让他们如愿,再说了,还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心塞的那个呢。”
拿着书本走出屋子,寒初蓝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里去,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再出府办事,今天一整天都被司马燕的事情占据了,真是浪费。
出了屋子,却看到司马燕僵站在远处的小柴房门前,望着虽然燃着烛火却依旧很黑很沉的小房间,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重如千斤,怎么都无法走进房里一步。
小柴房被长风苑的人收拾得很干净了,就连窗台都擦拭过了,除了小了一点,暗了一点,就连柴草的味道都闻不到了,寒初蓝向周妃借了一点香喷喷的胭脂水粉来,融在水里洒在房子里的地板上,此刻的小房间是香喷喷的。
床也铺好了,一张崭新的被子整齐地铺叠在床上。
房里还有一张小小的圆木桌子,两张圆凳子,桌子上摆放着烛台,此刻烛台上的烛火正在燃烧着,冷风灌进了房里,吹得烛火摇曳,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性。
寒初蓝虽然在住的地方儿整治着司马燕,其实也就是地儿小了一点儿,暗了一点儿,其他什么的都准备了新的给司马燕,比寒初蓝初初跟着夜千泽过日子时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她初初跟着夜千泽的时候,晚上连好好地睡一觉都不行,老是被夜千泽踹下床去,后来她都是打地铺睡稻草的,直到夜千泽对她改观了,她才有机会睡在床上,还是一张破旧的烂床。屋是茅草屋,吹风会穿堂过,下雨时可以免费地帮人洗澡洗头。
“司马姨娘,这便是你的房间。天气冷,天色也不早了,姨娘洗洗睡吧。”星月冷冷地撇下一句话,扭身就走了。
司马燕想叫住星月,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寒初蓝,她又忍住了,没有再叫星月,也不再迟疑,轻轻地,小心地走进了小房间里去。
寒初蓝眼底有着冷笑:敢和我寒初蓝抢男人,便是这种结果!不,还不是结果,这才是开始呢!
对付情敌,寒初蓝向来不会手软。
任何女人对付要抢自己男人的敌人时,都不会手软,她寒初蓝只是在物质上让司马燕吃点苦头,已经算是最手软的那种了。
司马燕的小房间里是没有暖炉的,这么冷的天,就算是给她两床被子,她都会觉得冷的。
寒初蓝在心里笑着:贵妾是吧,就让你尝尝贵妾是什么滋味!
关上房门,司马燕才恨恨地坐在床上,伸手捏了捏被子,还好被子还算厚。
再环视着房间,司马燕委屈地红了眼。
刚才一切的不公平,她都极力忍着,不肯在寒初蓝面前流露出来。更不能反抗,谁叫自己是过府为妾?她上午的时候怎么就不会拒绝太皇太后?都怪自己被寒初蓝当时的话刺激到,再加上摄政王府的尊贵,夜千泽的俊美,那些迷惑了她,让她心甘情愿地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走。此刻她才有点儿后悔,更多的却是屈辱。
打小她便知道自己仅是个庶女,生母告诉过她,除非她运气好,否则就得像她娘那般给人家做小,不是说她是文定侯府出来的就比其他庶女高贵。看陈王府的大郡主,人家还是皇家孙女儿呢,过的日子比她要苦一百倍,吃穿用度都要寒酸几十倍。在她初次见到那位最尊贵的姑祖母时,因为合姑祖母的眼缘,姑祖母当时就表现出了对她的几分喜爱,后来又数次吩咐嫡母带她进宫玩,自此她在侯府里的地位就开始上升。相比于其他庶出的姐妹们,她是最幸运的一个,享受着嫡出子女的待遇,其他庶出的姐妹们在她面前都是小心讨好,极尽巴结,渴望着她能在太皇太后面前替她们美言美言几句,这样她们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待遇分给其他庶出姐妹呢,每次都是表面答应,等到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只字不提,回到府里面对姐妹们时又骗姐妹们说自己提过了,不过太皇太后没有反应。反正那些姐妹们也不敢质疑太皇太后。
就因为被当成嫡出的女儿养着,教着,让她气质出众,不输于任何大家闺秀,她也以为自己能得到太皇太后的另眼相看,能摆脱给人做小的命运,她生母也对她寄予着厚望,如今,她还是涉上了母亲的后尘,给人做小。
还是她心甘情愿的。
扯着被子抱在怀里,她关上了房门,挡住了灌进来的寒风,两扇窗也关上了,但房里没有暖炉,她觉得冷冰冰的,有一种坐在冰室里的感觉,不得不扯过被了抱着取暖。
“寒初蓝,我不会认输的!”
司马燕狠狠地说了一句。
只要世子回来,她就有机会翻身了。
至于寒初蓝定下的试用期协议,早就被司马燕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也不觉得当个妾室有什么难的。
可怜的司马燕以为寒初蓝仅是给她一间小房子住,便是为难了,那就大错特错了,呵呵,好戏呀,总是在后头的。
……
慈庆宫。
听了乔依儿的回报,太皇太后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太皇太后恨恨地说道:“该死的寒初蓝,实在是太过份了!连燕儿的陪嫁丫环妈子都不让进府,嫁妆也往回抬,她太放肆了,就算燕儿是过府为妾,她也不能这般轻贱燕儿,更何况还是哀家亲自作的主,她这是在无视哀家!作贱燕儿就是在作贱哀家!”
寒初蓝虽然应允了让司马燕过府,太皇太后还是让人盯紧了摄政王府的动静。
司马燕遭受到的待遇,太皇太后此刻都知道了。
气得她的老脸青紫一片,气得想中风。
乔依儿安抚着:“太皇太后息怒,那位世子妃行事作风大胆放肆,主子也是知晓的。她会做出这样轻贱主子娘家姑娘的事来,也很正常了。”
太皇太后冷哼着:“明天就替哀家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叫进宫里来,哀家要好好地治她的罪。”
乔依儿恭敬地应着:“奴婢遵命。”
“真是气死哀家了!”
太皇太后的气还是难消。
乔依儿只得说一些其他好听的事儿给她听,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慢慢地消气。等到她消了气后,她忽然深思地说道:“依儿还是先等等,再看看,看看她还能折腾什么出来。”又顿了顿,她长叹一声,气恨地说道:“哀家活了一把年纪,什么风浪没有见过,竟然着了她的道!”
乔依儿不是很明白,疑惑地问着:“主子着了她什么道?”
扭头撇了乔依儿一眼,太皇太后气恨地说道:“白天的时候,她一再地问哀家那些问题,你都忘了吗?还有她那份什么试用期协议,燕儿是妾室,她是正室,待遇自然无法和正室相提并论,再者燕儿一旦进府,就要以她为主子,凡事顺从着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燕儿的轿子先进府,陪嫁的丫头及嫁妆都在后面,她一句话就能处理了那些陪嫁丫环和嫁妆,谁能说她什么?谁叫她是正室呢?唉,真是着了她的道呀,燕儿呀……怕是有罪受了。”
那个丫头,就是个不肯吃亏又鬼精明的人,交手数次了,她这个大星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就没有从那丫头身上占过半点的便宜。
听了太皇太后的分析,乔依儿也应着:“看来那位世子妃挺狡猾的。”
“她能在半年的时间里让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一个家富起来,怎么可能是笨蛋。是哀家小看了她!”说着,太皇太后又长叹一声,心里对寒初蓝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
西营。
夜,很安静。
山谷中除了山风呼啸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夜千泽的帐营黑漆漆的,他依旧没有在帐营睡。
余许和他谈了一宿后,今天便带着三千云家军真真正正地见过了他这位新来的将领,在他的面前也自称末将了,但这班无赖还是不甘心没有揍到他或者扑倒他,寻着机会就想偷袭他。
所以晚上他还是要窜到山上去。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今天晚上他还收到了铁头联系见面的信号。
此刻西山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山顶上,夜千泽站在一块石头上,眺望着山脚下那些帐蓬,寒冷的山风吹动着他身上的衣袂,飘飘如仙,似是要乘风而去。
片刻后,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身后,恭恭敬敬地拱手朝他行礼,恭恭敬敬地叫着:“世子。”
夜千泽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问着:“最近有什么动静?”
“世子猜得没错,大历国决定出兵攻打大星,趁着大星与东辰正在交战,趁火打劫。三皇子已经踏入了大历国的国土,大历国在边境等着的几万大军,在三皇子进入大历国国土后,就着手安排攻打大星的计划,第一个目标便是夺取夷山。”
“没有任何理由吗?”
夜千泽淡冷地问着。
铁头答着:“师出无名。”
夜千泽还是淡淡冷冷的,听到铁头的回答,他淡淡地笑了笑:“这个时候,大星就是一块肥肉,谁饿了都想来啃一口,就算不饿的也想剜上一块回家放着,也不需要什么借口及理由了。三表兄估计已经把大星王朝的一些地方摸透了,大星王朝要陷入前后受敌的局面了。不过夷山易守难攻,没有几个月时间,大历国都无法拿下夷山,但夷山一旦被拿下,大星王朝对大历国的边防线便等于全面丧失,大历国的大军会大举进攻,直取帝都了。”
“世子打算怎么做?”
夜千泽望着山脚下那些帐蓬,住在这里的不过区区三千将士,就算也能上阵杀敌,毕竟才三千人,力量还是太小了。
沉默了片刻,夜千泽才轻轻地应着:“等我爹安排了。”
他敢说他那个爹私底下养着不少亲兵。
铁头也跟着沉默。
“可有回府代我看过蓝儿?”
夜千泽忽然问着,有两天没有见到他那位爱妻了,他对她实在是想念得紧,想好好地抱抱她,想好好地吻吻她,想狠狠地与她融为一体。
才尝过*的滋味,夜千泽其实很想夜夜与爱妻同欢,只是怜惜寒初蓝身子还娇嫩,无法承受他的过份凶猛。
他又是那种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意伤着她的人。
提到寒初蓝,铁头朝夜千泽拱手道喜:“属下还没有恭喜世子爷呢。”
夜千泽扭头惊喜地问着:“蓝儿怀孕了?”
问完了他才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傻得不能再傻的话,他和寒初蓝圆房才多少天呀,寒初蓝怎么可能会怀孕?再说了,夫妻俩都有默契,在寒初蓝十八岁之前不会让寒初蓝怀孕的。
铁头也眨了一个白眼,世子爷想当爹想疯了吧。
他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是世子妃把世子给卖了。世子妃替世子纳了一门贵妾,新姨娘就在今天傍晚过府,年轻貌美,温柔婉约,绝对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尤物。”
夜千泽霍地转身,瞪着铁头,阴着脸问着:“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铁头颇为同情地望着他,也在替寒初蓝解释:“世子也不要怪世子妃擅作主张,那是太皇太后亲自牵桥搭线,硬是在要把文定侯府里庶出的三姑娘赐给世子你为妾,说世子和世子妃成亲大半年了,世子妃肚子里也没有动静,她老人家想抱曾孙,便让新姨娘进府,替世子妃分担分担生子压力。”
夜千泽拧着剑眉,狭长的凤眸微微地眯了起来,危险的气息逸出来,下一刻,他往山下就掠去,但铁头才眨了一下眼,他又折了回来,依旧站在石头上,依旧让寒风吹动着他的衣袂,淡淡而宠溺地笑着:“我家蓝儿绝对不会把我卖了,有个人主动送上门让她解解闷,就由着她吧。”
铁头愣了,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本能地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更没有看错,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温柔深情的妖孽男子,真的是他的主子。
那……那些话都是主子说的了?瞧主子笑得多么的深情,那宠溺连他都感受到了。主子不是该生气的吗?不是该立即潜回府里去好好地“惩罚”世子妃一番的吗?怎么却是……
铁头风中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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