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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置不可!”这一行动反使彭大雅惊住,连忙扶住余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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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这一拜,理所应当。”余玠固执,强躬身子下去。
“彭某戴罪之身,哪里受得起?”彭大雅连连摇头。
余玠拜完,起身解释,“余某这一拜,拜的是子文兄筑城之功。朝廷虽认定子文兄有罪,可在百姓心中,在余某心中,子文兄不仅无罪,更是四川的恩人,大宋的功臣。这一拜承受不起?”
“余制置,彭某所做的都是形势所逼,算不上什么功绩,我既没击败蒙古人,也没收复一寸失土,功在何处?到是余制置在江淮战线傲人,朝廷使余制置前来四川,寄予了厚望。能否复土全看余制置了。”彭大雅也同样把厚望寄托到余玠身上。
余玠低下头,似承受不起,皱眉道:“余某也确有此意。来四川,不复失土,无颜回乡见父老!将来余某功成,定向朝廷请奏,恢复子文兄清白。”
彭大雅动容,但最后却是一叹,“我之所以获罪,并非我做错了什么,不是一人之言可以扭转的。制置是国家栋梁,不可以趟我这滩浑水,只怕牵连进来,自身难保,使国家白白折损人才。”
“子文兄也是这般对孟宣抚说的吗?子文兄也劝孟宣抚不要插手你的事?哎,党争之祸,何日是头?”余玠叹。
“外边风大,还是进屋说吧。”水无涟提醒道。
余玠惊醒,观彭大雅面色,关心道:“早听闻子文兄身体不好,可否诊断过,是何病?我在江南认识些名医,可请他们来瞧瞧。”
彭大雅边走边笑谢道:“我这病是老毛病,看过的名医已不少,但若名医什么病都可治,世上也不会有死人了。”
这话让余玠更起担心。
进了屋继续闲话,余玠没在彭大雅的病症上纠缠,与他谈天说地,聊了不少风土人情和当前局势。
张珏自余玠和彭大雅见面后,就闷着不说话,聊天中,王虎等都会时不时插上两句,他却一言不发。他并不怪余玠在身份上对他隐瞒,也不怪余玠无法帮助彭大雅,他心里就是有疙瘩,彭大雅的功绩得不到承认,而后继者却享受着其策带来的好处。
“我去钓鱼山看过,子文兄在那里筑城非常正确,此地若有城守住冲要,南下之军再犯重庆就得有大顾忌了。而且此地选得极好,虽位于山顶,可水源不绝,依其地势,纵然被围,守上十年八载都不成问题。此法当推广,四川山多,当利用地利,各地建寨筑城,驻军于其中,无事屯田化民,有事据地自守,相互驰援,如此便如大网,层层防线,退可保住一方,进可步步为营。”余玠兴奋地介绍起自己的构想。
彭大雅点头,“制置有此想法甚好,此法稳妙。只是所需兵将比平常更多。”
余玠赞同此看法,“兵到是不缺,有地利之便,驻守城池其实需不着太多兵力,将来主动出击,若实在缺兵,四川人口众多,招募便可。我缺的是将,兵再多也得将来带。四川几次失利,就是良将太少,将来收复失地,更得需要骁勇善谋之士,所以我设立招贤馆,广纳志士。那日在嘉定偶遇赛存孝刘整,我有意将其招入麾下,就是不知他考虑得如何了。就算得到赛存孝,那也远不够的。”
“制置缺将,眼前到有一位。”彭大雅使目光移向张珏,“此人的本事绝不在赛存孝之下。”
余玠的目光也移到张珏身上,笑道:“我对张统制的大名早如雷贯耳,孟宣抚都对他赞不绝口。我与张统制也有过短暂相处,极欣赏张统制的个性,不过张统制似有归隐之意了。”
这个星球上的事,张珏确实不想插手了,他只想处理完以前留下的摊子,为即将离开这个星球的自己善后。再让他去打仗,除非敌人欺到门前,否则不会再参与。
但张珏明白彭大雅的意图,彭大雅希望他能帮余玠一把。“我考虑下吧!”张珏很不乐意地回道。
余玠没勉强他,也没劝,与彭大雅接着闲聊。
没得到搭理,张珏反更不爽,其实他很想问,朝廷会怎么处置彭大雅,余玠是朝廷中人应会有消息。但他不好意思向余玠开口,而彭大雅和余玠什么话题都谈了,就是不谈这个问题。彭大雅一点不关心,好似朝廷要处置的不是他一般。
他们这样漠不关心的样子,让张珏着急,他总算忍不住了,“你们别尽说没用的,到说说看,朝廷要怎么置我大哥?”
他此言一出,聊着天的人顿时静了声。
“这件事……目前我也不知道。朝廷尚未定夺。”余玠为难道,“子文兄出逃,确实闹得很大。”
“无论怎么处理,我都会接受。”彭大雅抿唇坦然。
张珏生了怨气,怒拍桌面,闷闷地听不下去了,“究竟为的什么,要白受这冤枉?这个政客的朝廷,推翻就是了!”说完,快步离去。
彭大雅向余玠解释,“他就是这种个性,说的都是性情话,绝无谋逆之意。”
余玠笑道:“子文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张君玉的和衣而卧,我左耳进右耳出。虽然相处不长,还似不怎么融洽,但他的性子我知晓,曾经我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热血少年,也犯过大错。其实他这样的人,我挺喜欢。”余玠转而谈起彭大雅的问题,“虽然这次罪不可免,子文兄可能还会遭受更大的屈辱,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冤屈只是一时,以后实会昭雪,就算不能,将来史书之上也定有公断。子文兄是功是过,他们颠倒得一时,骗不过后世。”
“身前荣辱,我已看淡;身后之评,更不会计较了。”彭大雅淡淡说道,“但我放不下的事还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我这结义兄弟。”
“子文兄放心,我会关照好他。”余玠无奈道。
余玠来访后的一个月,都过的是清静平常的日子。这期间,彭大雅仍没迈出寺门一步,张珏陪着他,看着他一天天虚弱下去,仿佛流失的是他自己的生命一般,他极心痛,却无法将此表露,就怕引起彭大雅的忧伤。
那次会面之后,余玠派人来请他们到城中游玩,张珏没去,王虎、马敉宁他们到是去了。回来后讲述城里的热闹,尤其说了新开的招贤馆,馆内饱学志士云集,谈论国事,共讨平戎之策,非常激烈、非常长见识,马敉宁听得都不想回来了。张珏知道这是余玠故意诱他过去,他不上当。
他与彭大雅一样,使自己终日不离寺庙,他和彭大雅都在等待,等着朝廷的判决。
听闻孟珙尚留在重庆,不过这位宣抚使却没到夜雨寺来过,张珏对他的冷谈不是没微辞,但他似乎也与彭大雅变得一样,一切都不在乎了。
在一个下雨的日子,久等的消息终于抵达重庆,来自临安的快马踏碎地面的积水,把诏书首先送到制司。
“这算什么判决?那些……那些朝廷里的大官,怎么想出这么个方法?这不是早就废弃的刑法吗?”制司派人到夜雨寺传诏,听完宣读,王虎首先怒了起来。
众人听闻是早就废了的刑法,也都不服,围住读诏的使者。使都被这么一围,惊惧害怕。
“你们退下,为难这位使君有何用?至少朝廷没赐我毒药,已经宽宏大量了。”彭大雅苦笑道。</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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