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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女城山耽误了一段时日,离开女城山,踏上向东的官道之后,尽管速度很快,仍没快过流言的传播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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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子总算退兵了,这回发生的事可真怪啊!估计蒙鞑子也都被吓傻了吧?”
“是不是真的?整座山都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被砍去了一半。”
“砍?”
路边茶铺休息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最新的怪事。
有人说得绘声绘色,“老天爷发怒了,派了个神将下凡,一刀就把女城山削去一半。这一刀威力巨大,方圆几百里都有震动!”
“他干嘛不砍鞑子,砍山做什么?”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女城山那地方邪乎着的,有妖怪盘踞。神将是来除妖的,鞑子再凶儿,也不过是凡人,哪够神将看一眼?不过鞑子当时被吓得尿裤子的就有好几百人!”
“看你见鞑子尿裤子了?”
“我没亲眼看到,但很多人都看见了。事后鞑子的营地晒出几百条裤子,不是尿了是什么?吓出尿都还是胆大的,胆小的直接吓呆吓疯,又有好几百。”
这话居然信的不少,听者连连点头。
“你们说,鞑子去那荒无人烟,还闹妖怪的地方干什么?”有人问道。
“听说是去挖宝。”
“挖宝?鞑子也挖宝?”
“怎不挖?鞑子最爱宝贝,连你家的铁锅都要抢,更不说地下的宝了,是吧?”
不少人都应“是”。
张珏和张起岩就坐他们邻桌,张起岩要了茶水,张珏也拿了个空碗,与张起岩同倒一壶茶。
他一点不口渴,只是想尝尝茶水什么味。不过火王星人进食方式与众不同,那张嘴尝不出味道,喝在嘴里什么感觉都没有,饮了两口便觉得无趣。张珏尝个鲜而已,不与张起岩抢水喝了,听旁人的闲聊更有意思。
女城山发生的大事已经遍传,只不过没一个能说出真实状况,神将劈山、天谴降临,全是想象。至于蒙古人有没有吓尿?可能有吧,那多么人,总有胆小的。
民间都已疯传,想来制司早已经知晓,不知制司里传的又是个怎样的版本。不管哪种版本,余玠他们都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吧?自己回去不是吓死他们?
“那么神将到哪儿去了?”有人问。
“当然回天宫复命。”
“没有,没有。那位神钭其实很早就下了凡,之前有个专杀鞑子的无头神将,就是他。现在也应该没回天宫,杀鞑子的使命尚未完成呢!”
“你记错了,这是两码事。无头的神将其实是白马山的张统制,张统制活着的时候就杀过一头龙,死后英灵不散,还要继续杀鞑子。”
“张统制可真不了起!现在鞑子退了,我们给他修座庙怎么样?”
其他人都说“好主意”。
张珏真想拍案而起,告诉他们,他还活着,修什么庙?但又想,这种事哪说得清,与这些小民解释不了,只有等他和余玠见了面,制司发文宣布他还活着,才破得了谣言。
回头见张起岩居然认真听起来,大为恼火,“别听了!你还信了不成?快赶路吧!”
张起岩知他心里所想,小声回答道:“让我听会儿,在说你呢,多有意思!”
“没什么好听的!路还长,赶路要紧!”说着,张珏收了张起岩的茶水,叫店家结账。
张起岩笑他竟怕羞。他是统制,自己是小兵,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顺从赶路了。
边走边打听宋军的动向,张珏觉得自己似离开了太久,都有些与外界脱节,完全和制司失了联系。记得离开时,余玠正壮志雄心,欲复失地,算时间,他离开得并不长,现在战势仍在继续。只不过西线也罕部的蒙古军撤了,宋军的压力小了很多,形势应更顺利了才是。
打听之下,余玠还有利州路。如此甚好,他们便不用赶到更远的重庆府报到,直接北上与余玠汇合即可。
路上传言众多,但有了目标,张珏和张起岩二人就懒得管它们了,听来听去,还是那几句,不如专心赶路。有时就在荒郊露宿,不为住一村一店而放缓脚程。
不几日,便入阆州。此地路过多次,变化不太,也是不他们目的地。张珏不作停留,欲疾驰通过。可阆州若说没有变化,到也有。正如前方增设了从前没有的关卡,使得赶路二人不得不慢行,甚至停下。
“来者何人?”守关的士兵挥旗拦下疾行的两匹骏马。
简单一句问话,把张起岩考住了,他只好眼神求助张珏。
张珏没有思考,自己又不是可疑人物,实话实说即可,“白马山统制张珏,欲过阆州,求见余制置,行个方便吧!”
依例,守关者有疑,会叫其出示身份证明。但这士兵没有,可他明显又不信张珏的话,突然激动道:“大胆狂徒,居然胆敢冒充张统制!”
士兵话一出,其余士兵立刻拔刀,如同临敌。
“凭什么说我冒充?你认识张珏?”张珏没生气,反觉得有些意思。
“不认识。”士兵答。
“既然不认识,如何证明我不是?”张珏想,士兵若索要牌符之类身份凭证,自己还真拿不出,这些东西早丢了。
“不需要证明!”士兵甩手,“张统制已经战死,人人皆知。你要冒充,找个活人行不行?”
张珏哽住。旁边张起岩差点笑出来。
“传闻而已,我人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等见了余制置,自然真相大白。你们不信,可以拿我去见制置。”张珏到希望他们动手,哪怕见不到余玠,只要能见到当官的,多半认识他。
那士兵更起疑,“你这恶徒,冒充已死的张统制不说,居然主动要求见制置?必有古怪!就你这种江湖骗子,也能见制置?老子都见不到,你更做梦!兄弟们,先把他拿下!”
“好啊!来拿!来拿!”张珏下马,“我冒充张珏,罪该万死,见不到制置,押我去见阆州知州也好!”
正欲捉人的士兵反不敢动了,哪有主动要求被抓的骗子?不正常!畏畏缩缩,相互推挤,都不敢先上前,怕他使诈,要害人性命。
“这两人古怪,你看他们骑的马,尤其是匹白的,一看就是千里名驹,一般人骑不起。”
“哪里骗来的吧!骗子不弄点行头,怎么扮得像?我们这么多人不怕他们两人。”
“不是怕,确实古怪。看他相貌堂堂,不似一般行骗之人,如果不是鞑子派来图谋不轨的奸细,就是上面微服的贵人。我们还是谨慎些,这事砸了,我们担不起责任,王统制行军到了附近,不如向他请示。”
士兵们嘀嘀咕咕。
张珏恼他们行事不果,听他们念到王统制,随口就问,“哪个王统制?”
士兵对道:“还说你不是行骗的?你真是张统制,怎不认识王统制?”
张珏哭笑不得,宋军中姓王的统制多如牛毛,他哪知道他们说的哪一个。
士兵得意道:“忠顺军的王坚王统制听说过吧!他与张统制有旧交,听闻张统制殉国,便在此停留祭拜,距此不过十几里路,随时可来斩了你这个……”
话还未完,忽听马嘶,白马踏步冲出,张珏翻身上马。
“狂徒!胆敢闯关!”士兵大叫。
张珏疾如闪电,已经从他们中间穿过,直奔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