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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布泰并不是无缘无故来到程乡县,而是接到了京城多尔衮的命令,要北上归建于萨尔哈克手下,对江西进行南北夹击,尽快打开进入江南湖广之地的通道,彻底稳定全国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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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尔衮看来,未来的主要敌人是盘踞西南偏远之地的熊储大明国。至于广东境内的抵抗分子,随着广州陷落,绍武帝朱聿奥被杀以后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佟养甲和李成栋所部十万余人应该足以应付。
卓布泰顺道占据程乡县,本意是略作休整,等搞清楚赣州战况之后,然后自己作为一支奇兵直插赣州腹地。
从战术角度来说,卓布泰的想法是非常不错的,而且也足够阴险歹毒。
可惜天不从人愿,赖其肖的武兴营、涂武子和钟胜山的土匪突如其来,让卓布泰惊出一身冷汗。
原本以为反败为胜了,北面突然出现一支神秘的骑兵,竟然事先控制了自己的临时马场,卓布泰知道这一次彻底阴沟翻船,绝对不可能翻盘了。
满州铁骑如果没有战马,那就是待宰的羔羊,虽然能够吓唬一般的土匪和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但是面对神秘的骑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卓布泰也是绝决之辈,趁着前来接防的惠州总兵黄应杰所部吸引了神秘骑兵的注意力,他带领自己的亲信从东门窜出去钻进密林,一路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惠州总兵黄应杰所部两千骑兵,还没有进入县城就已经彻底崩溃,一个照面就折损了一半,接防程乡县变成了黄梁一梦。
这些经过周昶事先并不清楚,但是追击敌人溃兵的部队返回来,还顺手带回来一百多俘虏。
熊储禁卫军里面的后生小子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几个手段使出来之后,周昶什么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敌人已经占领了广州,而且做出了打通广东和江西联系的部署,周昶当然明白敌人肯定还有后手,总之不能掉以轻心:"敌人不会善罢甘休,这里也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此处不可久留。赵家驹,今晚城北外扎营,防止敌人反扑过来。"
赵家驹,今年十八岁,是当年"平阳四猛"的后人,凤凰村的新二代,周昶和周曦的同村兄弟。按照族长的命令参军,誓死保卫恩人熊储,目前是禁卫军的前营校尉,刚才率队追杀敌人溃兵就是他。
翌日凌晨,周昶离开县城。
经过一夜忙碌,城内秩序已经井然有序。周昶不仅没有在城内征集粮草,还把被击毙的战马全部分给受害的百姓,军民关系极大缓解,熊家军的旗号得到了全城百姓的认可。
赖其肖没有失言,带人把城内所有尸体搬出城埋葬,并且在城内冲洗一遍,石板路上没有丝毫血迹留下。
明白了武兴营的确是誓死抗清,和土匪有本质区别,周昶也不是小气的人。
除了敌人遗留的兵器送给他们之外,原定赠送五十匹战马的承诺,也变成了一百二十匹,可以让赖其肖组建一哨骑兵,增加机动作战能力。
给敌人栽刺,让敌人后院起火变成常态,这也是战争非常关键的步骤,周昶知道这个道理。
可惜这一次没有缴获火器,鸟铳和火炮一件也没看见。
禁卫军将士每个人都有一支短铳,而且是单发弹丸精确射击,并不是原来发射铁砂子的那种,射程可达五十步,是熊家军匠作营的绝密产品。
因为每个作工精致,产量有限,只有后宫的曼黛莉女兵营和周昶禁卫军装备。这是禁卫军将士的宝贝,更是近战的杀手锏,周昶可舍不得随便送人。
不管怎么说,周昶认为自己这趟没白来。虽说警戒线划得有些过分,但破坏了敌人的一次阴谋,结交了一支抗清队伍,这笔买卖很划算。
返回的路上,大军自然有赵家驹负责管理,周昶在行进队列中想到高兴处就有些走神,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高坪镇,程乡县和平远县之间的一个所在,处在山梁马鞍部,是一个很狭窄的去处,最多只能两匹马并行。南来北往的行脚客商都会在这里打尖歇脚,为下山赶到平远县城蓄积体力。
周昶正在入神处,亲兵小队长打断了他的思绪:“少将军,山梁上有人挡路。”
周昶是神一看,原来大队人马刚到半山腰,正处于上山的最后关头。听说前面有人挡路,他心中就是一惊。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被动了,如果有人在此埋伏,自己即便不会全军覆没,也必定损失惨重。
看明白了所处的局势,周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赵家驹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安排斥候和尖兵保护侧翼?敌人来了多少人?”
亲兵小队长反倒不着急:“行军的常识,赵校尉当然知道,而且前头有两百骑作为尖兵在五里开外行进。两侧十里的密林之中,斥候也都撒出去了,这里并没有敌人埋伏。”
“胡说八道。”看见亲兵队长无所谓的模样,周昶愈发生气:“既然如此,你为何荒报军情?”
根本没有看周昶的脸色,亲兵队长只管狡辩:“少将军,我说有人挡路,并没有说有敌人,怎么变成了荒报军情?”
周昶略一沉思,发现亲兵队长的确没有说过敌人两个字,完全是自己神经紧张反应过度。
亲兵队长就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周昶不可能当面承认错误,反而倒打一耙:“有人挡路?究竟是什么人挡路,多少人挡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来胡说八道,我要你何用?”
亲兵队长像怨妇似的,一开口就是一大堆:“你可是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请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赶明儿就把我下放到一线部队带兵,好像哪个愿意给你当跟屁虫似的。对了,尖兵派人回报,山梁上有一人一骑指明要见将军,请你吩咐如何处置?”
一人一骑挡住去路,还要点名见我?周昶心里有些纳闷:我第一次来这里,根本没有熟人,为什么要见我?
无端猜测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周昶点点头:“不就一个人吗?让他过来看看。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大军就地休息,让战马缓口气。”
时间不长,亲兵队长从山梁上带着一人一骑来到半山腰。
周昶放眼看去,原来是一个比自己年纪略大,大概有二十七八岁,身材比自己略矮,包着青布头巾的敦实青年。
这家伙穿着灰白色粗布短袖上衣,两条臂膀肌肉发达,成棕色。腰里扎着一根铜扣牛皮带,左肋挂着百宝囊。下身穿着青色粗布长裤打着绑腿,脚下一双草鞋。背后背着一口大刀,胯下一匹棕色蒙古马。
周昶暗暗点头:此人竟然是武林人士,而且功夫很过得去。
“听说壮士想见我,却不知道所为何事?”周昶翻身下马,随口问了一句。
那汉子同样骗腿下马:“你们真的是熊家军?”
周昶听话音就有些奇怪:“我们素未谋面,壮士如何要打听我们是否熊家军?”
那汉子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说出了缘故:“听说县里遭了兵灾和匪灾,在下昨夜潜入县城发现家祖安然无恙,还分到了十斤马肉。家祖提到了熊家军的仁义,所以今天赶过来问个确实消息。”
点点头,周昶面无表情:“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正是熊家军的部队。”
“在下谢志良,江湖人称断魂刀。你们果真是锁喉剑八郎的军队?”
周昶是熊储大明国的禁卫军,一般情况下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说话大而化之:“原来是谢壮士,幸会幸会!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谢志良抱拳说道:“锁喉剑八郎行侠仗义,百年第一杀手之名威震江湖。后来听说熊大侠在南海打败了荷兰人、葡萄牙人,还建立了一个大明国。岭南道上的朋友,做梦都想目睹熊大侠的风采,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人家当面颂扬自己师傅的名讳,周昶自然不敢怠慢:“谢壮士和岭南道上的朋友这番情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转达给我们皇上。”
略微沉思了一下,谢志良才抱拳说道:“将军,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是否过于冒昧?”
周昶点点头:“只要我能够办到,而且不违江湖道义,自当尽力而为。江湖上讲究的就是一个干脆,谢壮士有话但说无妨。”
谢志良脸露喜色:“将军率领大军来到岭南,不知是否知道吴六奇这个人?”
周昶双手一摊:“吴六奇?实在抱歉,我初来乍到,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人。怎么,谢壮士是受吴六奇的委托而来吗?”
“不是不是,将军误会了!”谢志良赶紧摆手:“吴六奇是我们福建和广东武林道上的败类,在下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委托?”
“江湖败类?”周昶有些奇怪:“谢壮士今日前来,难道就是为了给我介绍吴六奇这个江湖败类吗?我刚已经说过初来乍到,对梅岭以南的事情非常陌生。而且我现在军务在身,也不可能有精力过多关心江湖上的事情。”
谢志良的神情突然地落下来:“吴六奇游手好闲,还嗜酒好赌。父母双亡之后不久,他就把家产败得一干二净。刚开始在外面当叫花,却又受不了丐帮的规矩被赶出来。最后没有办法活下去,刚好东南凤凰寺的悟明大师碰到他,就带到庙里当杂役混口饭吃。”
“吴六奇虽然为人可恶,但是对于武学却具有天赋。悟明大师传授徒弟棍法的时候,吴六奇利用扫地的机会竟然全部偷学会了。有一天,悟明大师下山化缘,吴六奇就主动要求和那些徒弟比试棍法,没想到当场打死一人。”
“事情发生以后,吴六奇并没有逃跑,而是在庙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悟明大师回来之后,吴六奇把自己误伤师兄的经过说了一遍。悟明大师倒也通情达理,并没有过分追究此事,只不过把吴六奇赶下山而已。”
周昶摇摇头:“按照你的说法,吴六奇也不失为一个敢作敢为的汉子。他的人品虽然不咋地,但也到不了江湖败类的程度啊。不管如何,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让谢壮士专门跑一趟?”
谢志良突然满脸痛恨起来:“刚才所说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现在的吴六奇已经变成了江湖败类,而且直接关系到岭南十八寨的生死存亡,所以在下才冒昧前来求见将军。”
周昶一听江湖恩怨,就顿时摇头:“虽然不知道谢壮士所请为了何事,但我现在是军人,即便江湖上有所纷争也无法干涉,实在抱歉之至。”
谢志良看见周昶想走,顿时涌身抓住周昶宝马的缰绳:“如果是单纯的江湖之事,在下当然不敢冒昧求见将军。可是如果涉及到满清鞑子的事情,难道将军也视而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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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ditor by Jack 2014-0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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