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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煜回了峰上,对着虞璿一揖,便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并不多言,倒是蒋灵小脸上都是压不住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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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件事一闹,似乎气氛也低落了许多,接下来的几场比斗,都有些轻描淡写的表演意味,虽也有两位真传弟子主动下场切磋,但也是不温不火,最后各自谦逊几句,以平局收场。
这一届和往届不同,新晋金丹者少,也没什么争夺,除了蒋煜和商季幽那一场,其余金丹真传还是那几人,由门中考评之后,尘埃落定,也无人有什么异议。虞璿原料那秦楼月会对自己发难,但不知为何此女却并无举动。
……
虞璿在大比之后,便将蒋煜唤来,问道:“蒋师弟,你如今也是真传弟子,可占据一方福地。是继续留在鼎湖岛,还是回去修行?”
蒋煜一听这话,似乎言外有意,他第一反应便是表白一番自己些许成就全是师姐所赐绝无他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并非如此。他可以说是和虞璿相处最多之人,对她的性情也自觉有几分了解,想了一想,便思索问道:“师姐的意思是,商仲明会有所动作?”
说起来,商仲明两次都吃了哑巴亏,早将他们这一系的人马得罪惨了,而荀少卿闭关不在,灵霄峰便无一个强力之人可镇压各方蠢蠢欲动。若是对方找茬,固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绝不好受。
虞璿摇了摇头,含笑道:“此人不是个没器量的,他要动手,也只会寻我,还不至于迁怒到你们身上。只是有一条,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他不做什么,却并不代表没有人为了讨好献媚,故意来惹厌。”
蒋煜断然道:“虞师姐,咱们虽不惹事,但若有人欺到头上,也万无忍气吞声之理。”
虞璿微笑道:“若是有人需要咱们忍气吞声呢?”
蒋煜一怔,不解道:“怎会如此?难道是荀师兄有什么吩咐?”
虞璿笑而不答,只是转了话题,问道:“我近日大约需要出门云游,你留在鼎湖岛,或是回你自己的洞府,都由得你。孟长老那边,若是他来寻你,你便应着;若是不来,便任其自然。”
蒋煜满腹狐疑地答应了,退了下去。其实虞璿心知肚明,只是不肯点穿,蒋煜如今虽然是真传弟子,倒也有了学习门中高深功法的权限,只是究竟传授哪一部,就没有个准数。毕竟他师父钟晗也不大管这些事儿。若是商仲明再从中作梗一下,弄不好拖个十年八年,直到荀少卿出关,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底,在门派中若是没有得力长辈扶持,路途便会艰难许多;毕竟对于修士来说,功法传承何等珍贵,福缘深厚者才可授之。但很多时候,福缘其实也就是和传授者的亲近关系而已。
虞璿自家心中清楚,若说荀少卿那就是齐墨渊精心培养的亲儿子,她充其量就是半路捡回来顺手养着的。此次荀少卿在机缘上占了先,若是商仲明不忿之下,做了些什么稍微出格的,掌门这一系多半也会选择退让,毕竟博弈之道,总要考虑双方的容忍度。
因此,虞璿才心中万分清楚,若是上次面对商季幽的挑衅,自己忍而不发,便会算进掌门一系让步的一部分,或者在齐墨渊那里会获得一个“为人稳重顾全大局”的印象,但要说事后像亲师父一般为自己出头争取好处补偿,那是没有什么指望的。
虞璿并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她并不是不能容人,也不是非要处处占先,但这种忍了也白忍的事儿,何必揽上身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况,掌门一系也并没有多看重她,这种上赶着的举动,以虞璿的高傲,还真不大能做得出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有所依仗,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做到那等地步。
蒋煜走后,虞璿又想了一会,忽然失笑,自言自语道:“两次都承了钟师兄情面,还不曾去道过谢,今日就去一次罢!虽然并无什么实在,多少也是个诚意。”
……
赤霄道人同琼霄仙子二人,此时正在灵霄峰玄真殿做客。
这二人自投入祖师门下修道时,便是道侣,相携也有数百年,齐墨渊任掌门之后,两人又派外开府,将来若是流传下来,便算是洞真派的旁支。但和本派的关系仍然十分密切,时常有弟子回返山门。
这次大比之后,二人却并未直接回去,而是在齐墨渊处小坐。
赤霄道人生性沉默寡言,家务都是夫人操持,此时琼霄仙子同齐墨渊闲谈,他便默默坐在一边。
琼霄仙子说了几句闲话,便问起荀少卿现在修为如何了,齐墨渊谦逊了几句,琼霄仙子便笑道:“师弟和我们夫妻还要见外么?少卿也是我们瞧着长大的呢!”
她当年便和赵维有些嫌隙,因此也不待见他徒儿商仲明,尤其大比上闹了一场,越发令琼霄仙子心中觉得不成个体统。她因和道侣派外开府,门中许多事情便不大好直接干涉,但在结交别派这一方面,却又有着更大的自由优势。
琼霄仙子当时随口一说,要给虞璿做媒,倒也不是什么坏心,她听得说是这女孩儿自家得了机缘凝丹,学的又不是本门不允许外传的高深功法,而是一部剑经,这等弟子就是嫁娶出去,也不妨事的。
道门中多有嫁娶,除了那些指望道侣提携的,也难免有关系牵扯到合纵连横的一些意思。但总体来说,各家各派都有不能外传的高深法诀,这种核心弟子是不允许外流的,就算是结道侣,也是另一半舍了自己身家投过来,但虞璿显然也不属于此列。
琼霄仙子只是略闻前因后果,见这女孩儿容貌生得是真好,就是在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也是极难得的,看修为也是个颇出色的后起之秀。而虞璿性子里的那点高傲,从这些并不亲近的长辈角度来看,自然是骄娇二气未除,不够稳重,最好是寻个去处好生安置了,免得日后别生枝节。这自然不是要故意委屈虞璿怎样,只是他们认为最好的安排方式而已。
本着这样一种心思,琼霄仙子这才说出做媒的话头,而她心中相中想要说媒的那家,来头也颇大,乃是少阳派中的一位极出色的弟子,在道门中的名声也不逊色荀少卿的英才。在她想来,这虞璿本来学的便是一部剑经,介绍这样一门夫家,反而是她的机缘,既联络了同少阳派的关系,又免去了本门中一些争执,可谓是一举三得。
齐墨渊听琼霄仙子细细说了,笑了一笑,道:“师姐这话原也有几分道理,璿儿我是有些疏于管束了。不过若说这就要把人嫁出去,未免有些过苛了罢?”
琼霄仙子轻轻嗔道:“只是同你这个做师父的提一提,哪里就如凡夫俗子,一面不见,单凭父母之命就订了终生?若是双方脾性不合,此事还未必能成呢!你家少卿都那么眼角高,都是青年才俊,人家风白羽就肯随和了?不是瞧在璿儿确实出色份上,我都不好同人家开口。”
齐墨渊对这个师姐向来没什么脾气,笑道:“五师姐说的是。”
琼霄仙子风情无限地白了他一眼,掩口娇笑道:“真是活该你们师徒一门尽出光棍,懒得理你了。”
……
虞璿往庚午岛去探访钟紫郢,岛上依旧并无禁制,她呼唤了一回,不见人应,正要回返。恰见一道纯紫剑光自天边而来,却是刚好碰上钟紫郢回来。
钟紫郢见了她也没什么亲切,依旧是以前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进来洞府里坐了,石桌上除了两盅清水,也没什么别的招待。虞璿和他熟了,也知道并不是刻意怠慢,而是此人待人待己就是如此,一切从简。
钟紫郢此人虽然算不得惜字如金,但也不会刻意寒暄,但凡开口都是有话要说。虞璿略坐一会,便欠身道:“承钟师兄几次相助,虞璿还未正式谢过。”
钟紫郢摇了摇头,道:“也不曾帮得你什么,谈不上感谢。”他上次自以为将虞璿弄丢了,刚刚回去向荀少卿自承失误,恰巧虞璿就回来了,这事就不了了之。再见到虞璿,他也不会非要追根究底,那日是出了什么事儿。此人就是这般脾性,虽看得懂人情世故,却并不肯按照世上约定俗成的惯例行事。
虞璿微笑道:“所以师妹也只是空口白话而已,钟师兄莫要狠心揭穿。”
钟紫郢听得一笑,他本来容貌俊朗,只是本身气质太过霸道,因此不大显,此时微微含笑,那风采竟也不输虞璿见过的任何出色男子。
只是他终究是个冷肃性子,偶有笑容也是乍现即收,钟紫郢道:“然则师妹接下来是有何打算?”
虞璿讶异地望了他一眼,暗道钟师兄心思倒是聪敏,她的决定倒也不必瞒人,大大方方地道:“我要出门游历一番,门下还烦师兄略加照看。但若不是事关身家性命,师兄却也不必管他,只当磨练。”
钟紫郢并无愠色,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但虞璿却知道这位师兄的几分脾性,一诺轻轻许,千金不得易。
“明知钟师兄怕麻烦,做师妹的却三番两次要来扰你,也实在是不大好意思。钟师兄还请赶紧回想一下,有什么事儿或是需要的事物,方便我出门时随手做了,吩咐下来,也好先略回些本钱。”
虞璿半开玩笑地说出这话来,钟紫郢却想了一下,认真道:“我闻得当年赤城仙派,有一部九霄化龙真诀,乃是剑光分化的绝顶剑术,只是自从赤城仙派在千载前风流云散,这部剑诀也就佚散无踪。虞师妹看起来像是个气运深厚的,倘若游历时候偶然碰见,便请带回,其余便不需了。”
虞璿再想不到,这一本正经的人也会开玩笑,小嘴微张,目瞪口呆,半晌才笑得几乎伏在桌上,“师妹这就回去努力积攒气运,将来定给将这一部剑诀给钟师兄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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