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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要赶着回去准备中午的生意,所以也就是客套了几句后就赶着离开了,说好了月底过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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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会让这个小二过来,这次也是因为头回做生意,孙掌柜想过来看看,所以才亲自过来的。
傅瑶本来想把辣白菜包子的方法告诉孙掌柜的,被王氏拦住了。
“你个实心孩子,告诉了别人跟我们抢生意啊?”
“啊?”傅瑶挠挠头,“这又不是多难的,只要他吃过就知道这个方法的。”
“又不是说不告诉他,再等段时间,等咱们多挣点钱之后再说。”
傅瑶默然。
傅记早点铺子关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大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都聚到休息的小间里盘点今天的收入。
“三和面的馒头卖掉了六十个,辣白菜包子卖掉了四十个。其中刘百户吃了十个,还打包了十个,这个没算钱。后来又卖了二十个。”
馒头和茶叶蛋都有剩,这个没关系,等下拿回家自己吃就可以了,她们家人多,剩多少都能吃完。
傅瑶数着木匣子里的铜钱,数出一百文钱,就交给王氏,用线串起来。钱匣子里一共是四百零六文钱。
加上朱氏在杂货店卖得的三百多文钱,今天一共卖了差不多八百文钱。
这在琼州来说算是不错了。
傅瑶却有点失望,年前她们摆摊的时候每次都可以挣个几两银子,当然那时候是特殊时期,过年了都会吃点好的。可是对比一下现在,还是觉得落差太大。
王氏却很知足。
“这就不错了,五娘,你没看到另外一家卖早点的生意多清淡,估计他们连我们一半都没有呢!”
最主要的是这半天就把房租挣齐了还有剩的,这也让王氏放下了心。
大家又把东西归置了一下,该拿回家的放到板车上,该收好的收进仓库。
等一切妥当后又吃完午饭才浩浩荡荡回家。
把东西放下后,王氏又带着傅琇几个去了卖白菜的那个农户家里,买了两车白菜回来做辣白菜。
傅瑶则带着莎莎去看水塘里的鱼和莲藕。
经过了一个来月的生长,莲藕已经发芽,慢慢长出了水面,那些游动的鱼也长大了些。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鱼啊?”莎莎软糯糯的问,小眼睛紧盯着游来游去的鱼儿不放。
傅瑶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前在家的时候莎莎最喜欢吃的就是鱼了,她们已经大半年没吃过鱼了。她还好,上次去甘州的时候吃过一次,现在想来,真好吃,她也馋了。
“下次集市的时候姑姑去看看街上有没有人来卖鱼,要是有的话就买一条给莎莎吃好吗?”
“嗯,”莎莎小鸡啄米的点头。
有了铺子后傅瑶三不五时的总会走老远的路去街上看看,出了上次被人陷害的事情后,王氏对她的安全很担忧,在琼州虽然不怕人身伤害,但女孩子在某些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所以不喜欢她东跑西跑的。傅瑶最后只好拉上周兰,这才得以自由。
把文康新做的梳妆匣放到仓库后,傅瑶就锁上了门。不是赶集日的时候街上人很少,他们也没准备做生意。
“五娘,咱们去哪里?”周兰道。其实整条街就那么大,他们已经走了无数遍了,要说新奇还真的是没有。
傅瑶想了想,“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街虽然只有这一条,但琼州别的地方还是挺多的。正准备去别处看看,迎面看到马慧娴和马云燕走过来。
“五娘,真的是你啊!我在远处看着是像,听说你们家在街上开了个铺子,在哪儿啊?”
马慧娴还是那么端庄温婉,一路行来螓首微低,蜂腰盈盈,莲步轻点,自有一番妩媚姿态,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她身边的马云燕则完全变成了陪衬,尽管嫉妒嫡姐的容貌,但也不敢有丝毫怨怼表现在脸上,相反把这些情绪都转嫁到了傅瑶身上,仿佛傅瑶才是那个让她成为陪衬红花的绿叶。
“不就是开了个破铺子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傅瑶低头整了一下衣装,马云燕这种人跟傅微如一样,你理她她更来劲,你不理她她又有恃无恐,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
“是没什么好嘚瑟的,咱们靠本事吃饭的自然比不上那些会走偏门的厉害,”傅瑶不理,周兰可不会掩藏脾气,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马云燕,“哎呀,没办法,谁叫咱们家都是些长相粗鄙的人呢!”
这话讽刺的很露骨,谁都知道马家是靠送女人往上爬的,果然听完周兰的话后马慧娴的脸涨红,看着周兰的眼神复杂。
“知道自己长的丑就不要整天在街上闲晃,”马云燕可不介意被别人说,她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脸不红气不喘的回击。
跟这样的人骂街实在不值当,傅瑶拉了拉周兰的胳膊,那边马慧娴也制止了马云燕。
“五娘,你现在有事吗?要不去我们家坐坐吧!咱们也好聊聊天。”马慧娴已经恢复了面色,对傅瑶道。
傅瑶本不想跟马家的人多接触的,只是那天听到了沈家少爷和云文风的对话,她很想知道傅微如的事情,知己知彼,才能防范于未然。她总感觉傅微如不会放下以前的仇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背后来一箭,所以,要多了解一点她们的现状。
“好啊!”傅瑶点点头。
周兰明显不愿意,偷偷冲她眨了下眼,傅瑶示意她别着急。
街上没什么人,四个女孩子一路行来倒是很安静。
马慧娴很是热情的跟傅瑶聊天,不时的问她们家的情况,傅瑶捡无关紧要的说了。虽然马慧娴可能只是单纯的聊聊天,但傅瑶还是不想自家的事情让外人知道的太多,何况她有个那么不省心的娘。知道太多谁知道又会打什么幺蛾子。
马家比较偏僻,说是镇上,其实离那条街已经隔了几里地,走了块半个时辰才到。远远的看见有四五所小房子并排在荒地与田埂接壤处。
田里好多人在劳作,尽管是镇上,好多人依然要种田,只有少数的人在军营或者是街上谋个事情做。
“来,五娘,周兰,进来吧!”走到家门口,马慧娴招呼傅瑶她们。马云燕撇撇嘴,径自进去了里面。
这是一个两进的砖瓦房,坐北朝南,板壁上有简单大方的彩漆雕花,正面是两扇对开的门。房屋内摆着几个陶瓷的花瓶,虽然不算特别名贵,但在琼州来说还是很高端的,看得出来马家过的很不错。
马慧娴把她们引到后院,沿路都是铲的极平整的土路面,偶尔会有几盆小花交叉其间,让人感觉很亮眼。
通过一个不大的院子就到达后院,两扇大门从里打开,点点的阳光照射进里面,看着很舒服。
“五娘来了,”李氏从里面迎了出来,马云燕跟在身后,看来是她先一步通知了李氏。
傅瑶带着周兰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马伯母好!冒昧前来叨扰,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哪里哪里,娴姐儿每天都念叨你呢!这下好了,你们多亲近亲近。”
几人坐下,一个身着下人服的妇人出来倒茶,又摆上了几样小点心。傅瑶猜想这可能就是马当林的妾室中不出色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做下人的活,看她满手的茧子就知道干的都是苦力活。
茶叶清香入口,桌子上摆着的点心也是花样繁多。上次三娘捎过来几包茶叶,去甘州的时候王氏也买了很多点心,所以傅瑶家里并不缺这些。
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李氏好像很失望,眼巴巴的看着傅瑶淡然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对点心视而不见。
“五娘,这点心可是在甘州惠云斋买的,听说那边好多达官显贵都去那家买点心,不仅味道好而且规格上档次,是一般的穷人吃不起的哦!你可要多吃点。”马云燕粘起一块云片糕得意的放到嘴里。
“哦,惠云斋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刚开张没多久的。上次去甘州的时候我阿娘专门给我买了几盒回来吃,结果吃后觉得真是虚有其表,无非是包装漂亮,噱头大气罢了,这样的点心也就那些喜欢攀比的人去买。咱们现在到了如今的处境,我觉得还是务实点的好,毕竟不比在京城了。”傅瑶语调轻缓的道:“相反我倒是挺喜欢惠云斋旁边的那家比较简单规整的小点心店,货真价实,味道也很正宗多,听说已经开了几十年了。对了,如果你们真的喜欢这惠云斋的点心,下次我把家里剩的几盒拿过来给你们吃,反正放家里也没人喜欢吃。”
惠云斋的点心很贵,对于傅瑶轻描淡写的说买了几盒,甚至还不喜欢,李氏等人很嫉妒。可是后面听到傅瑶要把吃剩的给她们吃,李氏又很难堪,她狠狠的瞪了马云燕一眼,转移了话题。
“五娘真是见多识广,对了,你们怎么想到在镇上开铺子的?咱们这样的人好像不能随便做生意吧!你们是走了谁的关系?是不是刘百户?”
一长串话问下来,傅瑶直想皱眉,这李氏,还真当她是小孩子啊!尽想从她嘴里套话。
“啊!开铺子这样的大事当然是我父母管的,我只要保证每天三餐吃饱就行了,诸事不管。再说我们家过的再好也不能跟你们比啊!不说你们家现在住的这么好的砖瓦房了,就是这吃的穿的都比我们的上了不是一个档次了。还有听说姜副千户现在升做了千户大人,还帮着我二叔在千户所找了个职位呢!”
估计刘百户知道这个事之后肯定又气了半天,这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会钻营,琼州谁不知道,姜千户是搭上了沈家这条线。利用甘州的关系踢走了自己的上司成了正经的千户,离指挥使可只差一步距离了。
“是啊!姜千户越登越高了,”李氏眉眼一笑,倒真的像是和蔼可亲的长辈。“看在微莲的面子上对你二叔一家都很好。”
“傅微莲怎么样了?她过的还好吧?”傅瑶想问的是傅微莲应付得了姜千户那个智障的儿子吗?
“挺好的,上次我去看她了,她相公很依赖她,”马慧娴道,看得出来她的话很真实,也没有丝毫笑话傅微莲的意思。
这样就好,只要不被人欺负就好,傅瑶放下了心,对傅微莲,她是真的当她是姐姐的。
“对了,五娘,能不能跟你爹娘说说,让马强去你们小吃店帮忙,也不用给什么工钱,就当是锻炼锻炼他,他一生下来就是在富贵窝里,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要是在以前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咱们到了如今的地步,再不多懂点以后可怎么办?”李氏见从傅瑶这里问不出什么,转而道。
马强是马当林现在唯一的儿子。李氏只生了马慧娴一个女儿,不过因为马当林妾室多,所以庶出的儿子女儿也多,被抄家流放的时候李氏就没想过带那么多人过来,在她眼里女儿比儿子重要多了。关键的时候女儿可以成为向上的助力,儿子呢!除了多一张嘴吃饭,什么都帮不了。所以,李氏很聪明的把那些多余的庶子庶女都扔了,只带了可以成为助力的三个庶女和一个庶子过来。当然,这些计算里面是不包括她自己生的马慧娴的。
李氏虽然为人精于算计,但是对亲生的女儿还是很疼爱的,从来没想过用她讨好谁,尽管马慧娴比谁都要端庄大气。但她总觉得女儿应该跟她一样享受那些庶子庶女们得来的荣华富贵,而不用被人当棋子。
“好啊!我回去跟阿娘说说,不过不保证能成啊!毕竟我们家的劳动力就够多了。”
既然是应付,谁不会啊!傅瑶心下暗笑,回去说不说还不是她决定的,而且就算说了,王氏也不会同意的。
谈话的气氛缓和了点,李氏又接着问傅瑶,她着重问傅瑶她们家是怎么一路搭上刘百户的,要不就是问小吃店怎么开的……甚至问到了她们家现在存了多少钱。
傅瑶跟她打太极,见从傅瑶这里问不出什么,李氏又把目标对准了周兰。不过刚才来的时候傅瑶曾经趁着马慧娴她们没发现的时候偷偷叮嘱过周兰什么都别说。周兰也不是笨的,一推三不知。
“知道你们小姐妹想自己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样问了半天后,李氏也失了兴致,她不知道傅瑶是真的不懂还是跟她装糊涂,索性不问了,临走时冲着马慧娴使了个眼色。
马慧娴冲傅瑶微微一笑,对她母亲的暗示不置可否。
李氏刚走就看到过道里走进来一个人影,太阳光正亮,照在那人身上反射出一道道晃眼的亮光,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直到她走进了屋子里,大家这才看清来人,傅瑶的眼中除了惊骇还是惊骇,这个金光闪闪的人是傅微如。
傅微如今年十六岁了,本来长的挺漂亮,要是稍加引导是可以变成婉约动人的大家闺秀的。只是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利欲心太重,还是林氏教导的问题,好好的一个完美的整体形象硬生生被她弄得媚俗了。她穿着崭新的银红妆花褙子,高挑的身材,容长脸,细白的皮肤,画着极明亮的妆容。头发拢在了一顶金银丝镶嵌红玛瑙的狄髻里,左右各插了两个赤金点翠镶珠的发簪,一对赤金祥云镶红包坠金串珠的凤尾簪在耳边随着步子摇曳生姿,手腕上挂着几串亮闪闪的镯子,全身上下无不光鲜亮丽。
傅瑶的脑海里立刻闪现了一个词——暴发户。
常听说一个人饿极后看到食物会拼命的往肚子里塞,是不是当一个爱美的女子长久的没带过首饰,一旦有了就恨不得全部挂在身上。
傅瑶觉得傅微如现在就是这样。
“呀!五娘,周兰,你们来了,好久不见啊!”一进来,傅微如就夸张的大叫,好像关系多亲密似的。
傅瑶的小心脏还没恢复过来,就看到她摇晃着身上的零件坐到了她身边,将已经呆滞的周兰挤了开去。
“昨天我去甘州的时候路过街上,找了你们一圈都没看到,后来我们家的下人提醒我,昨天是初十,我才想起来,你们初十不去摆摊。哎呀!太遗憾了,本来还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想带的,我顺路从甘州给你们带点回来呢!不过,我还是给你们带了些小玩意,春兰,拿来。”
几人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只是刚才傅微如的气场太闪亮,直接把小丫鬟掩盖了。
“傅微如,你们家发财了?还是又有谁去做妾了?”周兰的位置被挤了很生气,她只好坐到远点的地方,可一点不妨碍她接傅微如的底,她就是见不得她既做作又显摆。
“什么发财、做妾的?说的那么难听,”傅微如摇晃了下手腕上的赤金手镯,从小丫鬟随身拿着的包裹里掏出几样时兴的小玩意。看的出来她想显摆也是用了心的。
“五娘,这个坠子是给你的,上面的玉石可是蓝宝石的,还有这盒胭脂给慧娴,这个簪子给周兰……”
白得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傅瑶可不喜欢惩这种义气,该拿的时候拿,该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的下手,这是她做人的准则。
周兰见她收了也把簪子收下了。
马慧娴的面色淡淡的,见身边的马云燕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手上的胭脂,微微一笑,把胭脂递给了她。
作为嫡出的傅微如向来看不上庶出的马云燕,所以根本没想过给她带东西,见马慧娴把她的东西给了马云燕,脸上很不高兴。
傅瑶发现,傅微如的变化很大,尤其是她对待马慧娴的态度。以前的时候傅微如都是以马慧娴马首是瞻的,可是今天看来,变了好多,很多时候好像都刻意的跟马慧娴攀比一番。
见马慧娴头上插着根银簪子,就显摆的把自己的头摇的哐当响,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头上戴满了金银头饰似的。见到马慧娴吃点心,她又夸张的说起自己在甘州哪个大酒楼吃的什么鲍参翅肚多美味……
总之,傅瑶很庆幸自己还不够大,穿的也很朴素,否则她真的不敢保证有马慧娴那么好的涵养,一直微笑的听她吹嘘。
“所以说人啦,开始的时候怎么样都说明不了什么,重要的是以后,就好比五娘家,想当初多风光啊!连世家都不放在眼里,想参就参。可是现在呢!你看看,穿的是粗布衣裳,住的是木头房子,每天还得风餐露宿的干活。啧啧啧……”
傅瑶正在喝茶,没想到傅微如把话题转到了她这边,她心头火起,真当她是软柿子啊!见角落里的周兰想出口,连忙眼神制止了她,莞尔一笑,“傅微如,我还没恭喜你呢!上次我看见你跟沈家的少爷在一起,看来你的好事要近了啊!”
“沈家?我昨天才刚给沈家送过菜啊!没听王管家说他们府上要办喜事啊!”周兰跟傅瑶从小玩到大,对她的心思自然了解,一听傅瑶说完,立即接口。
“你看你,微如过去肯定是做妾了,你听过哪家纳妾算是喜事的?”
“可是我也没听说他们府上要纳妾啊!”周兰煞有介事的惊呼,“难道是通房?但是通房都是从小带在身边的丫鬟啊!微如这显然不是,那就是没名没分的……”
后面的话就没再说了,但是意思不言而喻,明显的看不起的神态。
马慧娴端起了茶盅,薄唇轻启,喝了口茶,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好像丝毫没注意那边的话题。
“什么通房妾室的,”傅微如炸毛了,拿出手巾当扇子挥舞了两下,意味深长的道:“沈家,切,谁稀罕他啊!不过是一个土财主罢了。”
土财主,沈家可是琼州的首富啊!就是比起甘州的那些富户,沈家也是排得上号的。傅瑶纳闷了,她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跟沈家少爷在一起的云文风。难道,傅微如搭上的人是云文风,看来云文风的身份比沈明成要高,否则以傅微如这么势利的人会看不上他。
还没等他们问,傅微如就自己透了底。
“你们还记得上次在甘州的时候,咱们在街上认识的那个富贵公子吗?就是那个送咱们珠花的。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心里有了准备,所以傅瑶没有太过惊诧。不过周兰和马慧娴明显想不到,大家都不想开口,因为知道傅微如肯定憋不住自己会说出来的。
只是还没等傅微如自己说,一边的马云燕就急急地问道:“是谁啊?”
看傅微如这身穿着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个大家公子,既然傅微如能勾搭上,那自己肯定也能。想到这里,马云燕更殷切了。
对于马云燕能这么捧自己的场,傅微如很得意,没有计较她庶女的身份,赏了她一个笑脸,买足了关子才神秘的说道:“京城云家听过吗?”
云家?
在座的人都是曾在京城被家里人重点栽培过的人,自然都知道这个云家。
要说世家里最显赫的不一定是云家,但话题最多的却是云家。
傅瑶作为尚书府小姐时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最大的任务就是背各个家族的谱系表,在她看来那是一件最没意思的事情,每天像背书一样的把人家家里上至祖孙三代的姓名履历都得背熟。这其实是一项大工程,你想,那么多的世家,勋贵,每家人口都有上百人,而且各个世家之间乱七八糟的姻亲关系,真的让人很头疼,可是这是京城中的闺阁女子必学的一项。反正到傅瑶家被抄家流放她也才背了五十几家而已,这在众多的世家里面也只算是一小半部分。
好在这个云家她还是记住了的。
云家是真正的富可敌国,据说整个天宇皇朝的煤矿都是他家的,还有大大小小的绸缎庄、金银店、钱庄……好像每一代的皇帝都曾找他们家借过钱。
云家的现任家主在枢密院任太傅,他的结发妻子却是一个平民,据说是因为去世的云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外面为官,不小心遭了暗算,后来被一个猎户所救。之后云老太爷感念猎户的恩情,让自己的儿子跟猎户的女儿结了亲。
等猎户的女儿长大后就三书六礼娶回了京城的云府。只是身在深山长大的女子怎么能够习惯繁华热闹的京城,何况身为当家夫人,云太傅也不是专情之人,需要应付和防备的事情太多。过了六年后,那位云家夫人终于殚精力竭,香消玉殒了,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儿子。
之后倒是不知道这个云太傅有没有再娶。
谱系表这个东西是逐年增改的,每年每个世家都会发生很多事情,都会结很多亲,这就需要专门的人去搜集这些变动的细节了。
当时王氏比较忙,就懒得去找人核实,再说王氏其实也觉得背这种谱系表挺无聊,只是看人家都背才不得已勒令女儿背,只是到底不那么严厉了。所以云家之后的事情傅瑶倒是不很清楚了,不过云家让大家都熟识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显赫富有。而是云家出了一个智勇双全且长相帅气的三少爷云熙。
傅瑶虽然没有再背谱系表了,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京城里关于云家这位三少爷的传言不少,她想不知道也难。
据说这个三少爷是已经仙逝的夫人的最小的儿子,都说他貌比潘安,美玉无暇,而他的文采也很好,才十岁的时候就在殿上被皇帝赐予文状元,之后又年纪轻轻的远赴漠北击退辽兵。不仅文才武功卓越,就连他的诗词曲赋也是卓见的。
但是他平日里也极是低调,这也让大家越加对他的事情有兴趣。男人都崇拜他的用兵如神,女人都钦慕他的玉树临风。
如果是现代,这个云三公子应该会长期霸占点击率第一的宝座。
只是不知道这云文风是云三公子的什么人。
那边傅微如已经自顾自的炫耀了,“云家可是京城最显赫的家族,不仅富可敌国,而且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马云燕顾不上形象,一跳而起,跑到傅微如面前追问:“云文风是云家的?”
“对啊!”傅微如眉头微皱,但也没有赶她走。
马慧娴的眼睛闪了闪,一抹亮光快速的划过。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傅微如身上,没有人看到。
“只要我嫁给了云文风,就不用在这个地方了。”傅微如眼睛闪闪的做起了美梦,还不忘怨怪马慧娴,“慧娴你也是的,上次我说要带你去认识一下沈公子你不愿意,非要装高贵。要我说啊!沈家虽然比不上文家,但也算是不错了,你也不能太挑了。”
马慧娴温婉的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做梦吧!就算是人家要你,你也只能做妾的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能让你做妾都是抬举你。”周兰毫不留情的打击傅微如。
“你……”傅微如瞪大眼睛,“做妾又怎么了?只要生下了儿子还不是照样呼风唤雨的。”
“好了,咱们都是女孩子,别说这些了,也不怕人笑话。”马慧娴见话题越来越露骨,连忙出声喝止。
傅微如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没再说了。
又聊了会儿,见自己想要打听的差不多了,傅瑶就提出了告辞。马慧娴留她们吃饭,傅瑶也推辞了,好在马慧娴后来一直心不在焉的,也没多强留,傅瑶和周兰才得以顺利离开。
她们宁愿自己去外面吃,也不愿跟李氏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要不然光她那些问题她们就吃不下饭。
“五娘,咱们去高记买点包子吃吧?”
高记是以前街上唯一的一家饭馆,不过现在有了傅记后他的生意差了很多。同行是冤家,傅瑶有点犹豫。
“走吧!兴许他们不认识咱们呢!”周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道。
傅瑶想想也是,何况送上门的生意他们没道理不做吧!
听说高记是千户所的一个下属官员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走进只有三两个人的高记,见没人认识自己索性放开了肚子饱吃了一顿,把高记叫得上名字的菜都点了一道,几日是同行,那还是要了解一下对方的。好在她们现在身上都有钱,倒也不担心付不起帐。
高记的菜说实话真的不怎么样,估计是条件的限制,就算以前吃多了精致的菜肴,到了琼州后都不会太计较,所以这里的菜很粗糙,不过价钱也相对的不贵。
看来这个高记真的不能算是一个竞争对手,傅瑶心下了然,之后就不把高记放在眼里。可是后来她却被这个高记无声无息的狠狠摆了一道,之后傅瑶才明白,无论何时,都不要小瞧那些你觉得很弱的对手。
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一排明显高档的住宅区,不管是哪里,都是有贫富差距的。就比如傅瑶现在站着的地方,高墙琉璃瓦,朱红大门,还有大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一看就知道这家的主人非富即贵。
这里就是沈家,上午她们话题里提过很多次的沈家。因为王管家总会照顾她们的生意,所以傅瑶送菜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当然是从后门进去的。里面的格局也当真称得上富贵这个词,跟京城的达官显贵也不相上下,完全跟琼州的穷苦搭不上边。
继续往前走,依然是青砖绿瓦的大户,估计也是家气派非常的人家,只是比起沈家来要稍逊一些。
“这是谁家啊?”周兰也认识沈家,但是跟傅瑶一样不知道这家是谁。看着大门上方的两个朱红大字喃喃自语,“陈府。”
傅瑶道:“在这里住的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
这点倒是真的,这块地方靠近街道,但又跟那些普通的住户泾渭分明,一看房子的格局就知道住的人不同。而且是大大的不同,就连刘百户,也没有权利住在这里。
“咦,有好多人出来了。”周兰忽然指着巷子口的小门道。
傅瑶侧身看过去,果然,两家之间有一条小巷子,此时正陆陆续续的从巷子里的小门里出来好几个人,后面还夹杂着妇女的哭声。
“怎么回事?居然不走正门?”傅瑶疑惑,她再次看了看大门前的陈府两个字。据她所知,琼州的指挥使可是姓陈的,而且刚才出来的人都是兵士,可见这家的主人是管军营的,又住在这条街……
不管怎样,去看看总是好的,傅瑶拉着周兰就往那边跟去。可惜巷子太小,早有几个士兵把巷子围了起来,傅瑶她们一走进就被他们驱赶,不过那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是传了出来。
“我苦命的儿子啊!你们不要带走他……要烧把我也烧了……”
傅瑶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中间的几个士兵肩上扛着一个裹的严实的白色包裹,看着像是个小孩的样子。而且最让傅瑶感到可疑的是那小孩子明显还在动,也有间或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抢夺小孩子?可是又不像啊!这哭叫的妇人一看就是这家的女主人,扶着她的仆人跟了一路,对她也很恭敬。
“这个小巷后面穿过一条河就会有一片荒地,难道是……?”
傅瑶结合刚才妇人的哭叫,心下得出了不好的结论。
那几个士兵走路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尽头。后面哭叫的妇人也在下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跟了过去。
“走,咱们绕道去荒地看看,”傅瑶说完也不等周兰反应就往一边跑。她们只要沿着街跑到另一边的尽头就能绕过去荒地了。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好心傅瑶觉得自己都应该去看看。
绕的路程比较远,等赶到街后面的荒地时发现那边已经架起了火堆,而哭叫的妇人更痛苦了,努力想要去抢救自己的儿子,可是却被几个人拉着不让接近。她又去恳求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生的器宇轩昂,面对妇人的哭诉一声不吭,只是从他微弯的背脊还是可以看出这人也是极痛苦的。
傅瑶走近了几步,小孩早就没有挣扎了,被这样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肯定连呼吸都困难,得尽快搞清楚状况。
外围围了一圈士兵,里面已经有几个士兵开始动手架火堆,他们的身上也严丝密缝的包裹着,看来这孩子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只有得了传染病才会要烧掉以防传染的。有了这个认知后傅瑶也不敢逞能,毕竟传染病是很可怕的。不说古代,就是医药发达的现代,那些厉害的传染病也让医术精湛的人束手无策。
眼看火堆架好了,火也点上了,妇人似乎绝望了,不再恳求身边的男人,费力的往儿子那里爬,可惜身边的人拉着她前进不了一步。
趁着那边不注意傅瑶又悄悄的走近了点,这下可以听到一些下人安慰妇人的声音。
“夫人,你就节哀吧!少爷他生了天花,要是传染了,咱们一家人都得死啊!您不为自己着想,可要为小姐想想啊!”
“是啊!夫人,咱们回去吧!等下看到少爷被……您又要难过了……”
天花?这个词猛地蹿进了傅瑶的脑海里。
没错,古代的天花是致命的,好多小孩子都是死于天花,在现代来说就是打一针的事情,在古代却是致命的。
可是,她又不会治天花,这怎么办?而且这小孩被悟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有没有气。
“指挥使,火烧好了,”那边负责架火的人向妇人身边的男子报告。
果然,这人是陈指挥使,傅瑶猜对了。
“放进去吧!”陈指挥使沉痛的下令,像是不忍看自己的儿子将要被烧死瞥过了头。
就在这时,傅瑶清楚的看到那白布包裹的小身体蠕动了一下,她心下狂喜,他还活着。
“慢着,”傅瑶想也不想的冲过去阻止,也是她动作快,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拉开了白布,让里面的孩子可以呼吸点新鲜空气。一眨眼的功夫,傅瑶就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红扑扑的小脸上冒出一颗颗水痘,烧的迷迷糊糊的,只是那微颤的睫毛提示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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