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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洪烈轩颤抖的声声逼问,余南翼最后还是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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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进入莹莹的神识,只要经历得了严寒之苦,自然可以进去,这点不难。难的是进入神识之后,红雪的神识会和莹莹的神识汇聚成一团,变成虚无透明的状态,你想要将红雪的神识杀死,可是并不容易分辨,若是错了,那就相当于帮助红雪杀了莹莹,莹莹就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
余南翼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别说洪烈轩,就是他自己也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那个会说会笑的沈莹莹,那个没事和他斗嘴的沈莹莹,那个怒骂他笨蛋的沈莹莹,随时都可能死,而且是以那么惨烈的方式,余南翼如何能不痛。
洪烈轩抱着沈莹莹,紧紧的抱着,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就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彩凤惊呼,“洪烈轩……”飞快的跑到他跟前。
可是抱着沈莹莹的洪烈轩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他只紧紧的搂着沈莹莹,让她的额头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脸,一句句的呢喃着“莹莹”两个字,颤抖的声音似乎能将一颗心撕碎。
彩凤和余南翼都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他们同样爱沈莹莹,可是那种情爱远不及洪烈轩的爱情来得更深。
他们也觉得疼,撕心裂肺,可是洪烈轩这种仿若灵魂都被掏空的样子,更让他们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蓝色森林依旧一片幽蓝,然而洪烈轩的双眼流出来的却是血泪。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沈莹莹的脸,但他紧紧的抱着沈莹莹,他知道她在。
挣扎着起身,余南翼声音变得沙哑。
他勉强着开口,“彩凤,带我去。”
只有五个字,洪烈轩呆愣愣的看着前方,苍茫的目光中没有一点神色。
彩凤捂着自己的嘴,强硬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手背已经被她咬出血来,她没有想到,洪烈轩为了沈莹莹居然流出了血泪,双目也就此失明。
余南翼呆愣愣的,良久才示意彩凤过去搀扶抱着沈莹莹的洪烈轩。
十里的路,却因为洪烈轩的失明而走的极为艰难。
幻境崖山路崎岖,下面一片幽蓝之色,而上面则是皑皑白雪。雪台位于幻境崖的中上方,想要登上雪台,要么直飞雪台,要么就登上崖顶,再下到雪台。
现在,凭着洪烈轩的眼睛,是不可能直飞雪台的。
彩凤想要带着他和沈莹莹飞上去,只是余南翼摇头。“雪台之上,只容两个人。我和你于这件事,无论多心疼,都只是外人。一切都靠莹莹和洪烈轩的造化。”
彩凤流着泪点头,一步步的搀扶着洪烈轩登上幻境崖。
每上升几分,山上的雪便大几分。鹅毛般的大雪夹杂在呼啸的狂风中,如一道道雪浪拍打而来。
沈莹莹被洪烈轩护在怀里,洪烈轩睁着毫无神色的眼睛,缓慢前进。几次都差点从山崖上滑下去,彩凤都死死的拽着洪烈轩,而她清楚,不论如何,沈莹莹都会被洪烈轩护在怀里。
山崖上的风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接近崖顶。
彩凤一遍遍的叮嘱,“洪烈轩,我知道莹莹出了事,你难受,但你也要知道,即便你登上了雪台,抗过了风雪的考验,你还要去神识中杀死红雪,所以你不能倒下。”
“我知道……”
一直沉默的洪烈轩在听到彩凤的话后,郑重的点头回应。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的心却无比的清明。“我看不见莹莹,可是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不会被红雪的神识迷惑,你说是不是?”
说话的时候,洪烈轩敛起了身上的戾气,带着浅浅的笑。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他能救下沈莹莹,那么他们便继续双宿双栖。若是他失手杀了沈莹莹的神识,那么久玉石俱焚好了。
毁了红雪,毁了沈莹莹,也毁了她自己。
他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才能称作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那就是从来只会流血的人,为她流了泪。抑或是从来只会流泪的人,为她肯流血。
洪烈轩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可是他知道,只要是沈莹莹,流血流泪,他全都做得到。
彩凤听着洪烈轩的话,那么苍凉的声音,即便带着笑,可是她也能听出异样的味道。
从来都说沈莹莹是傻女人,现在她才知道,其实陷在爱情里,傻的何止沈莹莹一个。她是傻女人,洪烈轩就是傻男人。
他们都心甘情愿的为彼此付出一切,这样的感情,彩凤觉得,就算真的遭遇了不幸,再过千年,他们也还会在一起。
幻境崖上,风雪狂啸。
彩凤轻轻开口,“你紧紧的抱着莹莹,我助你下去到雪台。十个时辰,只要你能够撑足十个时辰,就可以为莹莹夺下一丝存活的希望。”
只是彩凤没有说,剩下的这十个时辰,她和余南翼,则会拼尽性命阻挡红雪的到来。
通灵镜的说法不论真假,她和余南翼都不得不防。若是红雪真的在十个时辰之内带着通灵镜而来,那她和余南翼也就只能拼死反抗。否则还未等洪烈轩动手,沈莹莹便已经死了。
彩凤用力一掌,将洪烈轩和沈莹莹送到雪台之上。
雪台在两处山崖的中间,山崖夹缝,狭窄无比。血和风在这里汇聚,像是呼啸而来的恶魔一样,想要将洪烈轩还有他怀中的沈莹莹吞噬。
什么也看不见,洪烈轩只知道抱着沈莹莹,就地缓缓坐下,解开自己的外衣,披在沈莹莹的身上。
瑟缩发抖,嘴唇瞬间变得青紫。洪烈轩全然不顾。他搂着沈莹莹,像是搂着一个熟睡的孩子一样,“莹莹,不要怕,十个时辰而已,是个时辰后,我就可以让你好好的,等我,别怕,我陪着你,什么坏人都不用怕。”
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说给沈莹莹的,更像是说给他自己的。
彩凤和余南翼在幻境崖顶上,静静的看着,从来傲娇的彩凤,再也忍不住,泪水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