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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茂密的树林,一条笔直的下坡路,汽车大灯远远射出去,把前方照的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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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大汉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雪茄叼上,一边看路一边试图用打火机点燃。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手不好使,还是打火机出了毛病,火石闪耀数下,就是无法打出火苗。
这名大汉有意放缓了车速,准备再多试几次。突然之间,耳畔传來一声爆响,车窗的玻璃被砸的粉碎,一只血淋淋的拳头飞速袭來,重重的击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大汉连闷哼都沒來得及发出,直接晕倒在座椅上,脚下一蹬,把油门踩下了大半,车速猛然间加快了许多。
静夜之中,这一幕來的太过突兀,把后排的侯旑冰和副驾驶的大汉吓的一起惊呼出声。
车速的加快,导致了车头跑偏,斜斜歪歪的扎向路旁的荒草堆。右首的大汉吓的魂飞天外,张开大嘴又要呼喊,却突然沒了声息。
他突然发现那只布满鲜血的拳头伸开了五指,牢牢的一把握住方向盘,向回带了一下,车子及时的又走上直线。來者不会再是什么鬼魂了,他的手指有形有影,还能灵巧的分开并拢,并且知道打正方向盘,这应该是个活人。
敌人來抢人了。右首大汉恢复了神智,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只血爪突然松开了方向盘,一把按在车窗框上……“哗啦、喀嚓”的一阵碎裂响动,整辆汽车的左车门,被硬生生拆下掉落地面,翻滚的蹦入深沟。右首的大汉吓破了胆,匆忙间去腰间拔出手枪。
血爪自车顶再次探下,这回一把勾住已经昏厥过去的驾驶大汉肩头,轻轻一带,呼的一声把他二百多公斤重的庞大身躯直接拉出了车外,和车门一个下场,咕噜噜的滚下道边。
人影晃动,林翰不知怎么启动的,突然就坐在了驾驶席上,像在时空隧道里突然被传到车里的场景差不多。副驾驶大汉的手枪已经在握,顾不得吃惊害怕,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直中林翰的大腿,鲜血喷涌。然而枪声未歇,林翰夹手勾住大汉的手腕,轻轻巧巧夺过了手枪,朝着对方的大腿也是一枪,同样是鲜血喷涌。那名大汉先是愣神,随后从极大的震惊中苏醒过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狂吼。林翰左手打舵,抬枪一下刺入到他的嘴里,保持住了不动。
大汉口水四溢,口腔又被还沒散热的枪管烫了够呛,可是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鼻子下的枪筒,快变成了斗鸡眼。他同时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草包一样哭丧下脸來。
侯旑冰乍见林翰神将军一样从天而降,喜极而泣,迅速坐起身來,嘴里呜呜而叫。
林翰冷峻的看向含着枪管的大汉,轻蔑道:“大家都是大腿中枪,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沒必要叫的这么惊天动地吧。”随即觉察到自己的话他听不懂,左手腾出,撕开侯旑冰的胶带道:“露琪亚,翻译给他听。”
侯旑冰的脸上一红,想不到林翰把自己的乳名这么快就记住,说出來好像还很自然亲切的样子,心里感觉暖暖的。
林翰也意识到自己的称谓好像是出了点小纰漏,不过却不再纠正辩解。
侯旑冰低声把他的话翻译给了那名大汉,随即又交谈了几句。
林翰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侯旑冰叹道:“是托尼的手下,他说奉命來保护我的,对我们沒有恶意。”
林翰道:“杜渝骞把一切始末都告诉过我了,温莎女士是不是也同样给你说了。”
侯旑冰眼圈一红,黯然点头。想起母亲的惨死,悲从中來,只不过接连的凶险场景一幕接着一幕,她都沒有闲暇体会那刻骨的哀伤和悲痛。
林翰轻踩刹车,靠着路边停稳了皮卡,拿开枪口朝着车外比划一下,示意大汉下车。
待到那名大汉走下车,双手抱头蹲好,林翰才下车钻进后排,小心的扶好侯旑冰,给她解开了绑缚。
林翰柔声道:“你妈妈的遗体在后车厢,刚才我看见了……别担心。”
侯旑冰闻言泪水汹涌的夺眶而出,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一头扑进林翰的怀里,放声大哭。
林翰被她的情绪感染,眼角也有些湿润,伸手轻拍侯旑冰的后背,一言不发,任凭她尽情发泄。
侯旑冰短短的一天之内,接连遭遇人生里几十年都未必能经其一的变故,惊讶、恐惧、悲伤、痛苦齐齐涌上心头脑海,难以自制,心神激荡之下这一场大哭天昏地暗,终因体力不支哭声渐弱,最后委顿在林翰的怀里,昏晕了过去。
那位蹲在路边的哥们大腿剧痛,忍耐的十分辛苦,不时的探头张望车内动静,却又战战兢兢。
林翰接到了杜渝骞的电话,嘱咐道:“我在出城往北的山路上,一辆皮卡车,过來和我汇合。”他相信已经显露的能力应该能镇得住杜渝骞,这小子正是因为心眼子太多,才不得不继续听命于自己。
这种人既怕死又多疑,很多事都会比常人考虑的更多更细。如果不是这种性格,杜渝骞也不会在托尼和法比奥兄弟间走钢丝,患得患失了。
“蹲坑”的大汉一直等到了杜渝骞赶到,终于像看到了救星,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哎呦”一声软到在地,对着杜渝骞叽里咕噜的一通连番喊叫。看來这人是托尼的手下无疑,不然不会识得杜渝骞。
这一顿叫喊惊醒了熟睡中的侯旑冰,她先是看到了林翰坚毅的脸庞,随即发现自己竟然软倒在他的怀里,又羞又急,稍一挪动想起身,却又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
林翰也不再和她矫情,轻轻摁住侯旑冰的肩头说道:“你的身体有些热,很可能是发烧了。躺着别动,咱们想办法去医院看看,或者找个地方休息。”
侯旑冰随后看到了车里的环境,又看到了车外的那个大汉与杜渝骞,马上被记忆牵了回來。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刚才睡着了的时候才是梦。随着头脑的渐渐清晰,想起伤心事,眼圈又红了起來。
林翰轻轻叹了口气,觉得侯旑冰现在这个状态,可能不但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个主意也未必拿得出。一个弱女子,遭逢家族的舅父追杀,母亲的殁亡,心力交瘁,还能指望她干什么。
看她凄美憔悴的表情,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冷傲、孤高。
林翰朝杜渝骞招了招手:“我想找个酒店休息,还需要医生,带我们走。”
杜渝骞迟疑道:“酒店好找,但是这个时间找医生……除非去市中心的玛高勒五星级大酒店,只是那里……那里……”
林翰皱眉道:“那里怎么了。”
杜渝骞低声道:“消费很贵,恐怕要花很多钱。”
林翰点点头,说道:“我们上你的车,带上你的朋友,他腿上有枪伤,也需要医生。”
杜渝骞道:“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再不去医院……恐怕有生命危险。”
林翰略微想了想道:“送我们到酒店后你带着他去医院,只是有一条,再有任意一个黑帮份子找到我们,我杀完他们就來杀你。”语气森冷逼人。
杜渝骞吓得连连点头:“不会的……林先生,我保证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的行踪。”
受伤的大汉又坐回了副驾驶,脸色已经煞白,确实是失血过多的症状。杜渝骞手脚麻利的发动汽车,掉头向博罗尼亚市中心疾驰。
很快一行四人來到玛高勒大酒店楼下,杜渝骞想开门下车,林翰摁住了他的肩头:“明早9点不要开车,打一辆出租车在楼下这个位置等我。托尼那边怎么回复,你看着办。还有,去附近的乡村找个殡仪馆,先把温莎女士的遗体安顿下,有沒有问題。”
杜渝骞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的点了点头:“沒问題,我的表弟就在菲亚小镇上的殡仪馆工作,他们那里有冷库,存放温莎小姐的遗体很方便。”看了看身边的壮汉,又道:“今晚遭遇到了法比奥手下的几次袭击,我们都确认失去了侯小姐的踪迹,找遍全城也不见她。”
林翰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前不久卢映然特意办给他的双币种银行卡,这种卡就为了出国和境外用钱方便。交到杜渝骞的手里:“看到酒店大厅里的取款机了吗。用这张卡去取五万美元现金,出來交给我,沒有密码。”杜渝骞痛快的很,接过卡下车快步走向酒店大厅。
前座的壮汉更加虚弱,不停的**哼唧。回过头來看向林翰一眼,又迅即转了回去,一脸困惑。
这家伙腿上也中了一枪,怎么连眉头都不皱一皱。难道这个身体单薄的东方青年,比自己还硬气。
几分钟后,杜渝骞顺利的回到了车里,把卡和厚厚的五万美元交给了林翰。林翰收起银行卡,随手揣进了口袋里一摞美元,把剩余的大把现金抓起來伸到杜渝骞面前晃了晃:“拿着。”
杜渝骞一脸错愕:“林……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翰冷冷的道:“收起來。不要学外国人看上帝,看在钱的份上,安心把我交待给你的事都办妥。另外你的这位朋友去医院,也需要钱。”他看透了杜渝骞的心理,恩威并济,用金钱再给他加了一道保险。
杜渝骞看着大把的美金,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可是却无论如何不敢伸手去接。林翰探了探身,把钱甩在汽车的工作台上,跟着轻拍他的肩膀:“不要忘记我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知道,我知道。请您放心。”杜渝骞的语气里有些兴奋,忙不迭的连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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