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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王宫的金龙殿要举行例行大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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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然大睡的贵福哥一大早就遭了秧,被黄五妹、潘芝,李芳兰三女从被窝里强行拽出来,架到庭院里很是浇了几大桶冷水,彻底淋了个冷水浴,不用说,这是贴身女官们借他叫醒的命令来公报私仇,虽是夏天,但早上的冷水也是透心凉啊,不过也使得他从昏沉沉的状态中彻底恢复了清醒,想起了自己今天该干些什么,那就是~~~见红。
其实,贵福哥知道现在自己已经生病了,昨夜气血大损,今晨又被泼了冷水,致使他面色潮红,眼眶青紫,这是一场大病的先兆,然而贵福哥自作孽活该受,他没时间调治疗养,在发病之前,也就是今早~~必须完成预谋计划。
因此在早膳之时,参护厅内所有人员就都按照他调动步骤,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首先呢,是让留守的老弱病残们开始打扫空置已久的库房、粮仓和牲口圈,不用说拔毛幼主又要有所举动。
其次是贵福哥分出一支五百人的卫队,护送着韦祯韦莹两姐妹先行进宫,这也是他计划中重要步骤之一,贵福哥让女官们转达了一条特别命令,那就是进宫后让她俩直接去觐见赖月正宫娘娘,也就是自己的生母,呈上初为人妇的证明~~~喜帕。
另外,那五百卫兵护送任务完成后并不返回,而是守在宫门前的五龙桥附近,守候待命。
而卫队其余的一千五百人,全体配带滑轮连弩、钢刀藤牌,做好了战斗准备。凭借火力强劲的连弩,贵福哥有信心在天王宫前击溃任何爵爷的卫队,呃···当然卫队数量也是他绝对占优。
至于贵福哥自己,则把两支火帽转轮手枪取了来放在桌面上,拆卸、擦拭,上好火药、火帽和铅弹,而后如牛仔般把手枪插在腰间枪套里,而后他擦了擦鬓角不断沁出的冷汗,咬牙狞笑道;
“敢惹我?姓蒙的,今天老子不把你的鸟毛拔光,老子就枉称拔毛幼主,来人,传令!卫队整队向天王宫进发。”
“殿下!幼主殿下!”黄五妹、潘芝,李芳兰三女见贵福哥脸色苍白、额角见汗,心知闯了大祸,纷纷劝阻道;“殿下,您病了,今天不要上朝了罢,还是赶紧传医官···”
“走开!”贵福哥膛目怒喝道;“老子一番苦心筹划,宝贵的初哥都毁了(貌似自愿的),就等今朝找这个姓蒙的小子收账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特么的哪有功夫休息,都给老子闪开!”
贵福哥别看平时嘻嘻哈哈不正经,一旦发起怒来凶威赫赫,黄五妹、潘芝,李芳兰低头退闪一旁,噤若寒蝉,不敢再违逆于他。
······
1859年八月三日,清晨。
天王宫五龙桥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猬集,等待宫门开启,站在排首的的领衔官员有六位,其中三位是洪姓王爷,分别为干王洪仁轩、信王洪仁发、勇王洪仁达,另二位是后军主将李秀成,左军主将李世贤,最后一位则是蒙得恩的长子蒙时雍,他是暂代旧伤复发的父亲上朝参政的。
因为蒙得恩当年起事时是迎主之战的领队,有救驾之功,再加上他行事谨小慎微,专事逢迎,所以极受天王宠幸。
在连续失去中军主将与全军正掌率职位后,天王以嘉慰其忠勤为名,诏令让蒙得恩继续与洪仁轩共理朝政,职同章,也就是相当于王爵,并且还接连赏赐了好几位美女作为安慰奖,没成想这老蒙把持不住,老来火一窜就烧过了火,纵欲过度引起旧伤复发,彻底虚脱躺倒了,于是长子蒙时雍就替父上岗,继续为天王的选美敛财大业奉献力量。
本来吧,蒙时雍如果老老实实的接班做洪秀全的大内总管,贵福哥也懒得理他这个二十多岁的天国官二代,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蒙时雍极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显示自己比老爹高明能干,就把主意打在了幼主贵福哥身上~~
他主意打得很精,因为怎么看老主君洪教主才五十出头,身体都颇为健壮,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而当皇上的没有不喜欢集权独裁的,所以削弱分化储君实力,就不失为既能彰显忠心,而又惠而不费的巧妙手段。
所以,他就自作聪明的上奏,提出了削弱愈显强势的幼主势力,分嫁韦氏两女给天王其他幼子的馊主意,此策一献,果然极受喜欢猜忌的洪天王赞赏,召开了个洪家内部的简单通气会后,就乾纲独断的决定,等贵福哥带着韦氏两女回朝之后,就在第二天大朝会上~~
就这事正式颁布诏旨,这也是天王洪秀全首次试图削弱幼主贵福哥的实力,因为他膨胀的太快了,快得让他这个亲老子都感受到了威胁。
而作为当事人的幼主贵福哥别说发言权,连列席会议都没来得及(在外地能来得么?),两个新媳妇就被天王洪秀全强行做主,分配给弟弟们了,犹如家长制的当家老爹平均分配家产、猪羊牲口给几个儿子似的天经地义,貌似作为长子的贵福哥只能被迫接受,如有违逆便是不忠不孝,储君地位都要不保。
可是,他们显然都低估了贵福哥的反击手段,因为他根本没有当个好儿子的觉悟,反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迅速爆烈!
······
就在天王宫太阳城的钟鼓齐鸣,天朝门缓缓开启的时候,幼主贵福哥的卫队到达了广场。
怎么形容这支人马呢···有一种气势,叫做杀气腾腾。
贵福哥的人马未到近前,轰轰隆隆的脚步声就已响彻广场,一千五百人的幼主卫队分成两列,弩上弦、刀出鞘,面向广场摆列出作战行进队形,而一直等候在广场边上,先前护送韦氏两女的那五百童子军卫队,则突然列队前出,堵住了五龙桥,将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夹在了当中!
这时候,在太阳城下广阔的宫前广场周围,太平军官员们带来的随从卫士们也足有二三千人,其中信勇二王带来的随从侍卫就有一千多人,李秀成李世贤俩将主合起来也有六七百亲卫,然而干王洪仁玕立即伸手扯住了信王、勇王两位王爷,示意他俩不必惊慌乱动!
因为洪仁轩虽不能确定幼主贵福哥到底想干什么,但就凭手头那两千人,决不可能造他天王老子的反,洪仁发洪仁达两人想来也是存着同样念头,神情迅速镇定了下来。
而一旁的后军将主李秀成素以警醒精细著称,那多会察言观色啊,见状一拉堂弟李世贤,用眼神传达了静观其变的暗示,他素来与幼主贵福哥和睦相善,料定这位幼主殿下不会针对李氏一门。而其他太平军官员见重臣大佬们都镇定自若,慢慢也都平静下来。
群臣中,就只有自作聪明的蒙时雍惴惴不安了,为什么说他自作聪明呢,因为贸然得罪幼主殿下~~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瞒着卧病在床的老爹蒙得恩,先前他笃定的认为,在天王的至高君权下,为保储君位的幼主殿下会选择屈从退让,因为说穿了这俩韦氏女子不过是政治联姻的两枚筹码,漂不漂亮都不重要,十一二岁的男孩,对异性的占有欲必定也不强烈···
然而,现在看童子军的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可谓善者不来,而且好像就是针对自己啊!
然而,后悔真就来不及了,不多一会儿,幼主贵福哥就在数十名卫士的重重护卫下,来到了五龙桥前。
所过之处,太平军官员们跪倒一片,‘幼主永岁’等善词善颂不绝于耳,可端坐在滇马上的幼主殿下面若冰霜,充耳不闻,他径直催马来到蒙时雍面前,瞠目大喝一声;
“好你个蒙时雍,好个乱臣贼子!左右,将此逆贼和其随从护卫全数缴械,尽数拿下,如有顽抗者,格杀勿论!”
众侍卫一拥而上,蒙时雍束手就擒,被五花大绑起来,而广场边上,他所带来的二百多随从护卫也都缴械投降,顺服的听从处置,双方力量对比众寡悬殊不说,况且蒙家上下也没想过谋反,没有负隅顽抗的心理准备。
“幼主殿下!你为何绑住微臣?微臣冤枉,微臣无罪啊!”蒙时雍挣扎着大叫起来。
“你蒙时雍居然好意思喊无罪?看来,是孤绑错你喽?”
贵福哥冷笑着问,随即喝道;“左右,用鞋底子掌嘴四十!狠狠打!”
几名童子军护卫脱下脚下布鞋,轮圆了就是‘劈劈啪啪’一顿嘴巴,很快将蒙时雍的小白脸扇成红猪头,而且口鼻血肉模糊,鲜血长流。
“把这个混蛋拖到广场中心去,孤与众臣工有些话说。”贵福哥接下来平淡的吩咐,随后他颤颤巍巍的下马,他现在体寒内虚,汗流浃背,腿软的很,但是外表还要做出一副沉着坚定的样子,要是用‘倒驴不倒架’来形容,倒是很贴切呢。
这时候,五龙桥对面的王宫天朝门早已牢牢关拢,宫墙上出现了很多手持弓箭火枪的黄衣女兵,举枪拉弓,蓄势待发,她们就是天王府直属的两广大脚女兵,也是太平军最忠诚的圣教战士···虽是变生肘腋,但天王宫内虽惊不乱,迅速开始动员备战了,看来过不了多久,天王洪秀全也会知晓宫门前的事变了。
而这些也都是贵福哥事先预料到的反应,他这祸害就是存心把事情闹大的,此时只见他正站在宫前广场上,面对千百名官员和数千战士群众演讲呢,由于没有大喇叭,他就说一句顿一会儿,再由身边几十个大嗓门儿的卫兵重复喊话;
“···众位大小臣工,天国弟兄,孤日前~~得池州韦将主呈献奇谋妙计,故而亲自统领水军将士,与韦将主合兵一处,火烧湖口清妖的水师大营,大败清妖,烧死提督妖头杨载福,清妖闻风丧胆,抱头鼠窜啊···由此池州断粮之危立解,韦将主感激之下,将两侄女嫁与本幼主,当日既喜结良缘,共入洞房,数万池州和水师战士可以作证···
此事本乃天作之合,使我天国君臣上下亲上加亲,然而蒙时雍、蒙得恩这对父子妖人,心怀叵测,口蜜腹剑,一贯谗言媚主!他竟然建议天王陛下,将与孤已有夫妻之实的韦氏两女,再转赐孤两个年幼王弟为正室之妻···这简直是败坏人伦,蓄意玷污咱们天国圣洁声誉!置我们百万天国儿女于万劫不复,猪狗不如的境地!人生所谓大恨,莫过于杀父仇、夺妻恨···是以叔不可忍,婶不会忍,孤更不能忍!故而快意恩仇,就在当下!”
说着,贵福哥手腕一翻,两手就多了一对火帽转轮手枪,而后故意缓缓举起,指向了蒙时雍!
“幼主殿下!那转赐诏书还未下达呢,您不能以此不实之罪杀我!我蒙氏满门可是对天王陛下忠心耿耿啊!”蒙时雍在地上左右翻滚着躲避枪口,同时惶急大叫着;“况且幼主殿下在天王宫前擅杀大臣,将置天王圣威于何地?一切处置当恭请天王圣裁!”
“说的有理,孤是不能随便开枪杀你,否则天王爹爹面子何在啊,”贵福哥笑吟吟的点着头说道;“不过孤的手在发抖,走火打伤了你可不算哦。”
说着,贵福哥左手照着蒙时雍两腿膝盖‘噹!噹!噹!噹!’连开四枪,而后在其杀猪般的惨嚎声中,慢条斯理的将左手空枪插回腰间,再用两只手端住另一支手枪,瞄向蒙时雍两腿之间,嘴里带笑戏谑道;
“别躲啊,你别来回儿打滚啊,孤就再发一枪,射不中鸟还得补枪,多麻烦啊,别躲!”
蒙时雍哀嚎着,拼命在地上翻转打滚,能不躲么,不躲就成死太监了,而且是先太监后疼死的那种···
结果干王洪仁玕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阻挡在蒙时雍身前说道;“幼主殿下!蒙时雍乃是天朝大臣,就算有罪当诛,也不该如此折辱,大失天朝体统啊,况且他刚才说得不错,他为人臣者不过是进言献策,不该因言获罪,因为采不采纳他的建言,最终都是天王圣裁,这一次···天王不是还未正式下诏,使转赐之事成为定局吗?”
“叔王教训的极是,那就恭请天王爹爹圣裁吧,孤这就命令广场和桥上的卫士后撤几百米,给诸位大臣们让路。”
幼主贵福哥见干王洪仁玕上前阻止,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谦逊的点着头收起了手枪,而后向广场上的众官员拱了拱手道;“让各位大人受惊了,孤暂且在这里给大家赔罪,并在广场上等待天王爹爹对此事的圣裁,尔等现在可以放心的进宫面圣了。”
然而,这时五龙桥对面宫门紧闭,可没有丝毫要开启的迹象,过了不多一会儿,宫门楼上出现一个黄袍女官,大声传达着天王的口诏询问,居然还是经典的洪体打油诗;
起罢龙床吃早茶,正要上朝理事情。
忽听宫外鸣枪响,不敬天条断难饶。
哪个狗胆惊吓主,怠慢尔王怠慢天!
速提天兵除妖孽,拿住云雪砍狗头!
贵福哥一看,这洪体诗他熟啊!立即激发了他的诗兴,(因为死鬼洪天贵福生前净背这些伟大诗词了,印象太深,就没受过其他教育)于是当场回复了一首;
小子贵福放的枪,因为忿忿枪走火,
韦氏两女本吾妻,父王为何配兄弟?
碗碟可以一家用,嫂子哪能通叔叔,
上梁不正下梁歪,处事不明怎治国!
教主大神洪秀全有个嗜好,就是爱以诗代诏,其实他写的东西根本不能叫诗,最多算顺口溜,就说顺口溜也是抬举他,因为他押韵方面极其差劲,可另一方面它传达起来简单直白,倒也方便沟通。
于是,幼主贵福哥和天王洪秀全这一对奇葩父子,一个宫里一个宫外,当着数千人的耳朵,就用这种口述诗歌的奇葩方式开始问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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