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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英远征军的投降仪式
‘咻~~~咻~~’
‘轰隆！’‘轰隆！’
一发发开花炮弹纷至沓来，杂乱无章的落到英国远征军临时挖掘的环形战壕阵地上，激起片片泥土石块，间或传来几声惨叫，血雾中总有几块肢体残片抛落在阵地四处，那是不幸被命中的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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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六天前，也即10月1日傍晚，数万太平军在黄山山麗附近开始合围，将7600名英军登陆部队彻底围困附近的一处不足两英里的坡地时，噩梦般的胡乱炮击就开始了。
在整整六天六夜里，太平军每隔三四个小时，就会集中上百门火炮对英军阵地进行一次覆盖式轰击，英国士兵们戏称为‘土豆炖肉’，因为每次炮击结束后，战壕里的兵士们大都成了灰头土脸的,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土豆模样，也有不少人被炸成了烂肉。
在阵地中央一处半露天的土堡里，指挥官士迪佛立正在写日记。
这个举止文雅的中年将领确实出身于文官，曾担任过香巷总督秘书，后来转职为军官，进入英国殖民地军队里服役，在不久前的鸦片战争中，士迪佛立担任侵华英军的旅长，进攻天·津，领头烧杀抢掠圆明园，缺德事情干得又多又欢实，因功绩卓著（抢掠之功）而被升为驻华英军司令官。
士迪佛立与其他英军将官不同，源于出身文官系统的职业习惯，他惯作归纳总结，擅长总结报告，这也是他得到上司赏识，获得破格提升的缘由之一，他的副官随身背着一个防水皮囊，专门携带士迪佛立的日记和报告。
‘如果我阵亡了，这就是我最后的遗言和战地报告。’这位司令官经常这么叮嘱副官，而今看来这话极可能要成为事实了。一发十二磅的开化炮弹‘呼哧哧’从头顶飞过，‘轰’的一声在不远处炸裂，尘土溅了一贯注意仪表的士迪佛立少将一身，而他只是颓然拂了拂笔记本，就接着写他最后的战地报告：
···今天，卑劣的叛军依然没有进攻，尽管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十倍，持有的枪械火炮数量也远远超过我们，可是看来他们是打定注意，要一直围困下去，一直到我们全体饥渴而死了，这真是一种卑鄙而可耻的战术，但不得不承认，它很有效。
这些善于模仿的东方猴子虽然从走私商人手里得到大批军火，可他们对前膛来复枪的熟悉和掌握程度根本不能与训练有素的英国士兵相比，弹药装填速度和准确性更是糟糕到如同刚入伍的新兵···
然而叛军们只守不攻，交火对射时他们据守在深深的战壕里，能够大大减轻伤亡，足矣抵消我军的战术优势，因为我们是无从遮蔽的进攻方···叛军的步枪命中率虽然低劣，然而他们却拥有数目众多的火炮，尤其是一种射程为五百米左右的短炸臼炮（田鸡炮），发射迅猛，炸点密集，对我们步兵阵列毁伤严重，几次尝试进攻的结果，除了凭添数百人伤亡，只能让士气更加萎靡。’
‘···目前情势来看，任何突围企图都等同于找死，只能固守待援，可携带的饮水早已告罄，士兵们只能就地在战壕里挖掘泥坑，饮用未经煮沸的泥汤水，很多兵士得了疟疾，发烧呕吐不止，而干粮贮备也仅能维持三五天了···
五分之二的兵士已经因干渴、疾病、负伤等原因丧失了战斗力，可以拿起武器的战斗人员只有三千多人，作为远征军司令官，我是知道帝国目前在远东地区兵力匮乏的窘境；即使从最近的印度派遣援军，最快也得两个月，而部队弹尽粮绝的状况，只怕一星期都捱不下去···
极其令人沮丧的是，因为先前的傲慢自大，我们在这片东方土地上曾作出不少不文明之事（烧杀抢掠），部队如果缴械投降，不知道这些中国叛军和暴民会如何报复我们。可以说正是由于畏惧野蛮人的报复，部队才没有崩溃逃散，而今最好的结果，就是大伙儿簇拥在一起，慢慢饥渴而亡···’
正写到这里，突然前沿阵地传来阵阵骚动的呼喊声，越来越多的英军士兵相互搀扶着，拄着步枪从战壕里站起来，眺望着，越来越大的嚷叫声由远及近的传递过来；
‘来人了，对面来人了···打白旗的使者，劝降使者···文明人···文明人，来的是个欧洲人，是个绅士！天哪，感谢主，我们有盼头了，有活命的机会了···’
······
十分钟后，那位劝降使者来到司令官士迪佛立面前，来人果然是个文明人，确切的说还是位英国同胞，士迪佛立的老相识和前文官同僚——英国驻华参赞巴夏礼，只见这位高高瘦瘦的英国外交官满脸晦气，唉，因为他被迫承担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我只能请您站着了，我的文官前辈，而且也没有红茶和砂糖款待您，因为对面的叛军除了免费发射开花炮弹和来福枪弹，不供应我们这些奢侈品，而且我们也没有生火燃料为您煮开水了。”
士迪佛立坐在掩体内一个土墩上，故作幽默的说着俏皮话，实际上他现在满身尘土，仪容狼狈，已经几天没洗脸了。
参赞巴夏礼显然也无有什么长篇大论的兴致，只是言简意赅的说道：
“司令官阁下，我是因为乘坐的法国军舰遭到炮击沉没而被俘的，现在以一个战俘身份，被叛军首领胁迫而向您传递一个信息，太平军要求您率领全部军队无条件投降，他保证您及您的部属们获得战俘待遇，生命安全得到保障。”
士迪佛立嗤笑着摇着头问道：“哦？在一个将犯人油煎、凌迟、烹炸、火烤···等等用一千种方法活活折磨致死的东方国度里，您确定我们缴械投降后，能够获得文明公正的战俘待遇？”
参赞巴夏礼皱着眉头，声音低沉的回答道：“一开始，您就步入了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局，司令官阁下，自从那个愚蠢莽撞的孟托班一头撞在这重兵布防的叛军要塞上，葬送了全部法国远征舰队和五千八百名登陆士兵后，太平军的王太子就封锁了消息，又精心布设了一个陷阱，等候咱们英国人自投罗网。
可以说，这位狡诈的东方少年君主野心勃勃，胃口大得很，显然他一开始就打着诱敌深入的主意，准备吞吃掉帝国在远东的全部军事力量。
如今您已看到他露出的狰狞獠牙，这位叛军王太子仅仅在江阴地区，就至少集中了六七万用来福枪炮武装起来的叛军，中国其他各省至少还有一百万斜瞪眼睛，狂热凶残的邪教信徒听命于他，与之相比，我们众寡悬殊，故而帝国在远东地区与叛军的第一轮较量，我们输了。
在（大英）帝国议会作出表决，大举增派远征军讨回帝国尊严之前，目前您的使命，是如何保全这数千英国士兵的生命，等待谈判解救或是战争的终局，换句话来说，下面该政治家和外交官出场施展才华了。”
“如果要我下令士兵们放下武器···”士迪佛立少将迟疑的问道：“叛军王太子能够信守诺言，保证人道的对待英国士兵们么？”
“一切依从您的决断，司令官阁下，”巴夏礼回答：“我现在只是一个被胁迫向您传达叛军劝降令的战俘，不是使馆参赞了。”
“那么作为一个文官前辈，能否给我一点私人建议呢？”士迪佛立少将诚恳的询问道：“我知道您谨言慎行的理由，但是看在数千同胞的面子上，请给一点参考建议吧。”
巴夏礼耸了耸瘦削的肩膀道：“叛军王太子隐藏实力、苦心积虑设了这么个巨大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绝地，如今又在胜券牢牢在握的局面下，没有趁势屠杀消灭我们的军队，显然是希望多抓一些俘虏，将近万名英法战俘掐在手里，是战是和，他都掌握了一个沉重的政治砝码，我想他如果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是不会轻易让战俘们死掉的。”
“···好吧，我们停战投降。”士迪佛立少将很快做出决定道：“其实，我的部队能坚持战斗的不到一半人了，干渴使得伤病员们无法走路，炮兵们也早已打光了弹药，无法提供突围的火力了。”
······
1861年10月8日，上午9点时分。
被围困在黄山脚下的英军登陆部队打出了白旗，士迪佛立少将率领5243名英国远征军向太平军投降，太平军参谋长韦志俊亲自受降，伸手接过了士迪佛立少将的佩剑······
而这一划时代的历史瞬间，被两名特赦的英国记者用照相机拍摄下来，幼主贵福哥特意令这俩西方自由记者在俘虏营里多多游览，多多拍照下，在留下好几套底版，并教会太平军的照相学员如何冲洗底片照片后，贵福哥就吩咐‘黑狐’组织通过秘密渠道将他们送回了上嗨···
四天以后，一个爆炸性新闻在上嗨滩租界上空炸响。
“英法联军全军覆没！太平军在江阴地区全歼一万三千五百名英法远征军，并且俘虏了二千七百多名法军、五千三百多名英军，英军司令士迪佛立、法军司令孟托班双双投降被俘！
这一轩然大波犹如台风警报一般，一时间租界里的洋鬼子们人人自危，纷纷觅船准备逃离···
‘再不跑就没命了，太平军马上要打来了！’
当初逃进上嗨县城的地主富商、达官贵人们又大包小卷的在装运行李，准备逃难，上嗨街面上谣言喧嚣，人心惶惶，一片惨淡悲戚的末日景象。
这一回，看来太平军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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