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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耶律敌刺得知其粮道被毁、粮草尽灭的消息后不久,营州城中的李从璟同样也闻听了这个讯息。之所以能如此,倒不是李从璟手段通天,而是李荣、赵象爻在成事之后,随之赶回营州城外,在契丹大军因粮草不济的情况下,趁乱派遣军情处锐士于深夜潜伏进城,向李从璟禀明了这件事。
耶律敌刺固然不愿粮道受损的消息被大军得知,然而他不愿却无用。黄宗、许伯先、陆君严麾下有壮士通晓契丹语,李荣用他们向契丹军营散播了这个消息,使得契丹军士一时人心惶惶。也正因此,耶律敌刺想要隐瞒此讯、安稳撤退的谋划注定无法得逞。
李从璟在得知军情处百余锐士,并营州绿林八百壮士,袭毁了契丹粮道的消息时,吃惊不小。他随即召集诸将军议,将这个消息告之了众将,并且感叹道:“昔日曾闻,绿林多豪杰,草莽多壮士,起初不以为然,以为正邪分明,黑白两清,断无亦正亦邪,时清时白之人、事。然自淇门以来,屡见所谓军镇之兵鱼肉乡里,为祸世间,而绿林豪杰多有义举,今营州战事正紧,而有八百壮士来助王师,袭毁契丹粮道,助我等打破胶着战局,其行岂不为忠义,其人也岂非豪杰?”
李彦超不同意李从璟说的话,他久在边地,之前没少与这些绿林打交道,对此有他自己的认识,言道:“今有人自山中出,为王师击契丹后路,固为有功。然则军帅因此高看绿林,末将却认为大可不必。绿林者,贼寇也,啸聚山林,拥众割据,以武犯禁,于百姓为害,于边军为患。观其行,固为残虐,观其心,固为不古,其众逢契丹蛮贼来,则远遁山林,不敢以目视之,一旦契丹蛮贼退,则重复见于人间,为祸不仁,耀武扬威,此辈中人,实小人也,不值得军帅夸赞、高看!”
李彦超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
他是边军大将,这些年来跟契丹屡有交战,但是今日之前,却从未碰见过有绿林来助战的情况。相反,每逢契丹大军入境,这些“贼寇”就逃入深山老林中,不见踪影,更别提抵抗契丹了,而在契丹退却之后,他们又出来活动,实在是小人行径,贼寇心态。
因此,李彦超补充道:“眼下,这些贼寇无故出山袭击契丹粮道,虽然有相助王师的作用,然其贼性难改,军帅还要当心这些人别有所图。”
李彦饶赞同李彦超的观念,他说:“天下攘攘即为利往,有利则有行为,无利则无行为,此辈中人更是如此。贼寇,竖子耳,只要边军击溃契丹,再腾出手来,定要毁灭此等小人,以保边地安宁!”
他两人说得都有理,然而李从璟却难以苟同,他叹道:“乱世中幸存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们的生命或者卑微,他们的手段或者龌蹉,但在生命的擂台上,他们是站到最后的强者。强者,无论是哪方面的强者,都应该被敬畏,而不是被藐视。”
“边地但有大战,大军过处,生灵涂炭,农、商等各种势力烟消雨散。而其中佼佼者如绿林,却能在飓风过岗时如百草低伏,明哲保身,一旦风声过则又寻机而起,正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对他们而言,无论天色如何变幻,只要脚下大地还在,他们就是这里永不改变的地头蛇,是一时一地的王。”
“对待这些人,不分青白,一概毁灭非是正道。此战后,固然要灭其贼性难改者,但对因时势所迫,被迫为贼的,却应该尽力招抚。”
顿了顿,李从璟又道:“凡事,因有多种,面有不同,正如矛盾错综复杂,当分别对待,不可嫌麻烦、图省事,妄图一巴掌拍下去了事。我等为幽云镇军,护边击贼,非纯为军事,军镇有军、政大权,需得顾及各方面,各位当谨记!”
听了李从璟这话,便是李彦超、李彦饶有其他想法,此时也无从反驳,纷纷应是。
李从璟有他自己治理边地的构想,其中就包括对绿林政策一环,眼下又恰逢黄宗等人助王师取得战场优势,眼看边军、“边贼”就要碰头,要联合行事,李从璟自然希望二者能够和谐相处。为此,在李彦超这些边军中立下一种基调,就分外重要。
此事议定,李从璟遂道:“契丹粮道既然被毁,我料契丹大军非战即撤,诸将要做两手准备,一为守,二为攻。李绍城,你多遣游骑,往城外探查,防止契丹宵遁。一旦契丹有撤退迹象,即刻禀报我知!”
李绍城应诺。
李从璟站起身,“诸位各去准备,此战胜负,就在这一两日间见分晓!”
与耶律敌刺激战逾月,从白狼水渡河战役到营州城攻防,全军将士莫不疲惫,眼看胜负即分、战事就要落幕,诸将无不抖擞精神,全力应对。
当日夜,就有摸出城去的游骑回报,契丹果然有夜遁迹象!
当此之时,自当追击,一鼓作气击溃契丹大军。李从璟没有迟疑,下达了全军追击的命令。
营州城外,契丹大军正陆续撤退,黑夜中,耶律敌刺的面庞在火把下时明时暗,他坐于马背,默然观看大军撤退,一言不发。
为隐蔽行踪,大军没有打火把,动作也很轻。耶律敌刺没有选择就近渡河北上,而是令大军悄悄往西面撤退,以求在摆脱唐军追击后,再安安稳稳渡过白狼水,退回契丹境内。
“伏击大军布置得如何了?”耶律敌刺问身边的亲信将领。
那将领道:“大帅放心,各部皆已就位,只要唐军敢出城来追,必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有来无回!”
耶律敌刺点点头,叹息道:“来时意气风发,不曾想,不过逾月,就要仓皇退却,我心甚痛!”
亲信将领劝慰道:“大帅何必忧心?今日我等佯装退却,而实际上埋下伏兵,只要唐军出城追击,必定入我等所设圈套。届时,一旦击溃追击的唐军,大军就能杀入营州城内,夺下此城!”
“说的不错,正是如此!”耶律敌刺点点头,精神稍作振奋,眼中饱含期许,“扎图,若你能将追击唐军围而歼之,则大军尚能反败为胜,你是本帅肱骨,随我征战多年,屡有战功,是本帅麾下有数的勇士,本帅一直对你寄予厚望。此战本帅是功成还是身败,就看你此战战果了,你不要让本帅失望,若你能胜,本帅必定上书皇上,以求倍加封赏!”
扎图奋然道:“大帅放心,李从璟,黄牙小儿也,若无坚城供其龟缩,败之何其易也,扎图定不负大帅所望!”
耶律敌刺勉励一番,扎图行礼而退,自去指挥设伏之战。
看着扎图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耶律敌刺方才一悲一喜的神色悄然不见,化为没有任何感**彩的冷漠,他看扎图背影的眼神,淡漠无情,不像是在看出证的勇士,而像是在看沉入河里的陋石。
黑夜深不见底,便是蕴含无穷杀机也未可知,耶律敌刺看向灯火通明的营州城,仿佛看到了正伫立城头,俯瞰城外的那个年轻身影。复望了一眼扎图远去的方向,他喃喃自语道:“扎图,非是本帅要你去死,而是你不死,大军难以安然撤离此地!李从璟固然是黄牙小儿,然其牙未利,而已能断金,羽翼未丰,而已能振翅翱翔,他如草原上的雄鹰,而你不过是供他狩猎的猎物罢了。”叹了口气,自嘲一笑,“这样的人,又怎能轻视?本帅与之鏖战逾月,拥三万大军而不能胜,若还一味小觑他,岂非太过愚蠢了些?今日夜遁,洋装败退而设伏,固然为妙计,应对寻常良将已然足够,然而要瞒过李从璟,不被他料到、识破,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耶律敌刺抬头望天,但见明月高悬,月外有黑云遮蔽群星,整片夜空唯留一轮圆月独领风骚,他神色微动,有感而发:“固知中原人杰地灵,英雄层出不穷,豪杰接踵而生,奈何之前征战幽云十数年,难逢一败,便是如李存审这般名将,也只能龟缩幽州,无法踏足我契丹国境一步!经年累月的胜绩啊,已经蒙蔽了狼王清明锐利的双眼!我等皆以为中原时无豪杰,而我等可以饮马黄河了!殊不知,中原大地,从未缺乏过热血敢战的勇士,亦未曾断绝过惊才绝艳的将帅……中原有人啊,我大契丹要马踏中原,何其难也!”
清风拂岗,耶律敌刺往下拉了拉帽檐,扭转马头,随着撤退的大军,往远处去了。
待他走出近十里地,忽闻身后营州城外隐约传来喧哗声,回头一看,远处灯火点点,火光跳跃不停,连成一片,照亮了营州城。灯火中,无数人影往来奔走,相合相离,相撞相斗,状若混乱,而又似井然有序。
不消说,扎图与唐军的战斗开始了!
耶律敌刺勒住马缰绳,静立原地,对着营州城的方向,等待良久。
终有一群游骑奔赴而来,马上骑士仓皇下马,急切向耶律敌刺禀报:“大帅,唐军识破扎图之设伏,其部为唐军所败,已是脱身不能了!”
耶律敌刺微微动容,在马上遥向远处略微一礼,“扎图,待归至草原,本帅会为你立冢的,你且安息!”
扎图伏击唐军,耶律敌刺理智上虽知其不会胜,但心理上不免抱有侥幸,他也已做好布置,一旦扎图果真意外成功伏击唐军,他就率大军回援,从而一举击败李从璟。然而,当扎图之败的消息被清晰告知时,他的这种幻想随之破灭,虽有心理准备,亦不免为之感到痛心。作为领军出征的将帅,哪有人不想战而胜之的?
耶律敌刺仰天长叹,颇为悲愤道:“长生天!你不再眷顾契丹子民了么?!若非如此,唐朝为何会出现李从璟这样年轻、而却才华横溢的妖才?若非如此,唐朝为何会将李从璟派往幽云,来践踏我大契丹的国土、屠戮我大契丹的勇士?长生天,为何,为何?为何会有李从璟?!”
“这天下,为何会有李从璟?!”
“为何,为何,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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