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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这件事拖了五年,驸马纳妾这样的大事,还是没人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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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已经做了吗?”
“那不是……”
他忿恨的咬紧牙,似乎比我更在意纳妾这件事,可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件事即便他父母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顶多是将如意送到他身边,指望他做出些生米煮成熟饭的事,顺理成章的将如意纳为妾侍。
可叶兮风说整件事不是这样,叶府两位老人的确将如意送到他身边,成为他的贴身丫鬟,如意也的确想了些办法取悦他,可他当时并没有纳妾的心思。
“倘若像你这样明白事理的女子,我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对胡搅蛮缠的女子动心?”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听着却觉奇怪。
通常夸一位女子不错,不是谈及样貌,便是说及才艺,最后才会说起性情。可他只夸了我的性情,还只是一句明白事理,和种种贤良淑德、温婉贴心的赞美之词根本沾不上边,这明白事理的个性,只要不是刁难之人都有的,算是对我好评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看得他神情微动,偏眸吸气,再次改口:“我的意思是,即便那时我愚蠢至极,也不可能接纳任何人。”
“那后来呢,她是怎么入府的?”
又一次的,叶兮风选择了沉默。
人是他杀的,我想这件事肯定与他无关。若是他自愿接受的女人,没理由会因为我而杀了她。仔细一想,他爹娘顾及我长公主的身份,定然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唯一的可能是,是我同意了他纳妾的举动,将如意送到了他身边……
可是,后来如意不也有了身孕吗?即便是我种下的因,单凭我一人也开不出这样的结果……
无奈叹了口气,渐渐意识到同叶兮风谈这件事是在自寻烦恼,可有些话说到此处已经没办法收回,我只能轻描淡写的问他:“还是说染染的事吧。你不是说她如今的情况和你有关吗?”
他点了点头,眸光和夜色一样沉重,脱口而出的声音也略显无奈,犹豫了许久方才道破事实:“纳妾后他们并不如愿,就对我下了药,迫使我同如意亲近。后来如意有了第一个孩子,她怀着身孕刻意羞辱染染,激怒染染,以至染染……推了她一把……”
接下来的话即便叶兮风不说,我也明白了。
如意的第一个孩子定是在那时没了,可后来呢?难不成染染就这样被吓得不说话了吗?
“我责备了染染,打了她,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说过话……”
有些真相并不是我可以接受的,最不能理解的是他打孩子的举动。难道他那时不知道如意是故意的,如今却知道了?还是这一切只是他此刻的说辞?
看了他良久,我长长叹了口气,已无话可说的转身离去:“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我虽忘了不少事,但做人的底线却是不会忘的。”
“阿宝。”他无奈的再次开口,远远的盯着我的背影道,“你失去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恢复,但我忘记的事,永远不可能记起。如果当初所做之事全部出自我真心,今时今日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身边。正因为那些事前后牵扯太广,我如今才会回来同你说个明白。我是喜欢你的,喜欢了很多年,已经沦为心中魔咒,不能再这么折磨我……”
“我怎么折磨你了?”
不耐烦的回头看他,那颀长的身影狭长在夜色下。廊下没有灯火,远远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我一时激动的声音却引来了室外候着的侍女,她们许是想不到我在外面,见到我后,纷纷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惊恐的打量四周:“公主,您在同谁说话?”
回神一望,叶兮风早已身影无踪。我长长叹了口气道:“怎么,你们以为我撞鬼,正在跟那位如夫人的亡灵说话么?”
噗通几声,侍女们纷纷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浑身发抖:“公主息怒,没有什么亡灵,那些话都是不长眼的狗奴才说的,公主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看着她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却渐渐意识到,或许素漓之前说的话是对的,我之前表现得的确很开心,却忘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忘了一个从十几岁开始便辅佐幼弟登基、坐稳帝位的公主应有的姿态,否则怎会单单一句话就把她们吓成这样?定然是发过火,训过她们,也有雷厉风行的时候。而那些时候,想必全都被叶府的人观在眼里,不少说我的坏话吧。
没有处罚,没有追究。让侍女们起身后,我便回到房中。
染染已经睡着了,素漓一直守着她。见我回来,正要起身行礼,我便摆摆手叫她不必了,坐在了她身旁。
“我可怜的孩子因别的女人挨了打,说到底怪不得她父亲伤了她的心,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护好她。”
听我如此一说,素漓再次惊讶:“公主想起来了?”
“不,是叶兮风亲口说的。”
“他……”许是想不到叶兮风会说实话,素漓依旧惊讶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蹙眉思量,“曾经也是行军打仗的将军,骨子里也是有几分硬气,没有欺骗公主,也是他性情所致。不过奴婢还是担心他如今的想法,到底是想营救叶府,还是想同公主和好如初,重新开始。”
和好如初?
从方才他说的往事中,我同他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好,还有什么如初好谈?
不过我料到了开头和结局,也没有料到这中间过程。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可以平静对待,没想到涉及到染染的事,我还是无法冷静。
染染是我这一生最重视的人,这一点我始终铭记,即便许许多多的事我都忘了,可心里的感觉还在,无法轻易释怀这个心结。
我想当初或许也是如此,才会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同叶兮风渐行渐远,云博也会在我离世后,选择将染染接入宫中抚养。
但我究竟为什么会死?
是因为如意吗?
叶兮风虽然如是说,但已经有许多事令我怀疑,正打算向素漓继续追问,可转念一想,今晚知晓的真相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无论听到的是什么,我想我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打击。
次日一早,浑浑醒来,素漓伺候着我起身,满府的侍女忙前忙后。我坐在床边就瞧见屋外人影绰绰,不禁好奇的问素漓:“这是怎么了?府上要来什么客人吗?”
素漓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避开染染附在我耳边道:“昨晚的女鬼又回来了。虽然没弄出多大的动静,但门外满院子的血,公主还是莫要出去的好,等她们收拾干净了,奴婢再命人传膳吧。”
一听这话,我就不免好奇,昨晚的女鬼不是被叶兮风给赶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还真如侍女们所说,缠上我的红衣女鬼就是如意的亡灵,她阴魂不散,是想找我报仇?
眼眸一转,我不顾素漓的阻拦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窗棂去看屋外的动静。
素漓说的不错,门外的确布满了鲜血,原本朱红的廊柱就像被上了新漆,只是那颜色是暗红的,看上去虽不恐怖,却难免让人心惊。可就在我打算走回屋内时,突然听见几个侍女在廊下窃窃私语:“诶,你过来看看,这像不像写的一个字,一个‘冤’字?”
那侍女似乎瞅了好半天才看清地上的血字,我也是不明情况,同素漓相视一眼后便朝屋外喊道:“先别擦,我出来看看。”
从我死而复生至今,发生的怪事已经够多了,站在屋外的侍女们一愣,遵我的命令没有再擦洗,等我出去后,就发现一切果然如她们所说,门外的确有一个“冤”字,而且这个冤字是对着我的,只要我出门,必得看到。
再看地上的清洗痕迹,这个冤字恐怕已经被反反复复刷洗了好几遍,周围的青石都被刷洗的纹路分明,唯独这个冤字上的血迹半分不减,似乎必须让我看到不可。
我犹豫了一下,看向素漓。
其实在昨晚也问过她同样的事,但红衣女鬼的事还是令我们拿不定主意。
素漓说她没有见过女鬼,昨晚也只是匆匆一晃,只是一个虚影,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如意。但她同时也认为,如果叶兮风承认了曾经所犯下的错,就没理由在这件事上说谎,否则,很快就会被拆穿!
对于这个说法,我昨晚还是将信将疑的,不过今天看到这个冤枉的冤字后,我倒有些肯定这个红衣女鬼不是如意了。
“公主!公主!您不能这么做!”一边想着,我的手一边触及地上的血字。素漓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来挡,“您怎么能碰这些脏东西呢!”
府上的侍女再一次吓得跪满在地,我无奈笑着看向素漓,缓缓解释:“其他事不好说,但叶兮风说的是对的,这女鬼的确是我在凤凰山遇到的那个,至于为什么会找上我,想必是看中了我长公主的身份,想要借助我的力量调查某些真相,查明冤情。我既然知道了,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可是。”素漓犹豫了一下,在我身旁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知道这是什么血,您可是千金玉体,怎能说碰就碰?”
“我不碰,那你来?”
本是一句玩笑话,未想素漓竟然当了真,犹豫了一会儿,便眉头紧皱的伸手,想要帮我去试探。
气氛有些紧张,我本来觉得没什么,可看到素漓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心跳也不免加速。仿佛有一股特别的力量在吸引着我们,即便周围侍女不少,可耳边却是万籁俱寂,渐渐连呼吸声都静止,只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耳旁震荡。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血字时,我突然脑子发热的将手先伸了过去。地面有些湿滑,空气里弥漫着皂角的清香,当我触及血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有无数人在耳边大喊救命,尖叫声充斥脑海,吵闹不休的令我头疼难耐。
而后,我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铺天盖地而来的红光中,逐渐清晰。
叶兮风就这样远远看着我,眸光深邃,还带着些许无奈,在我还没开口之前,就已长长叹了口气,眉头一皱:“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我打量四周,除了红光,只有不断穿梭的场景,像是凤凰山,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眼前,只能沉声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鬼的死亡记忆。”叶兮风毫不犹豫的回道,像早已了解所有事实,万般无奈的同我解释,“事情不是只有这一个调查方法,你随我出去,我带你去凤凰山查线索。”
“不看看就走?”
“阿宝。”再次一声长叹,他终于忍不住迈步眼前,紧蹙着眉头同我说理,“你醒来不过十天,就算不为我,你也该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说完这话,他便不由分说的拉住了我的手,看着他的另一只手举到半空中张合了一下,似乎有离开的打算。但在这时,他又一次长长叹气,无奈垂眸道:“以前我不懂,同一个人即便是在不同的时期,也不该有两种不同的性格。如今才知道,原来另一个我,另一种性格,都是被这样顽固的你给逼出来的。”
“我做什么了,你……”
没来得及反驳,神智回归脑海,此刻素漓正紧张的看着我抓着我的肩,盯着我的眼:“公主,您没事吧?”
“叶兮风呢?”
我打量四周,没见到他,素漓反而露出了比我更惊讶的表情:“没见到驸马爷来,公主这是怎么了?”
“唉,你问我,我哪里知道,还是你先说说我刚才怎么了吧。”
素漓点点头,扶着我起身,说我刚刚失神了一下,也没什么大的不妥。我却好奇,真的是失神了一下,不是片刻?到底我刚和叶兮风有过不少交流,时间上算怎么也不可能只是一会儿功夫。
可这一看,叶兮风就站在身旁回廊的廊柱后,垂眸深思的看着地面。我连忙松开素漓的手,看向他所在的位置:“不是说去凤凰山吗,什么时候走?”
他闻声抬眸,依旧皱眉,好似受不了我的固执,眼里尽是责备。而这时,染染也从房中走出,乖巧的拉着我的衣袖摇头。我不知道她是想告诉我不要这样同叶兮风说话,还是叫我去凤凰山,只好垂眸笑问:“染染想去吗?”
“这么危险的事,你还想带着染染!”叶兮风压眸走近,眼中已有怒气,举起的右手落在半空,不知他想做什么,最终却无奈垂下,依旧是叹着气说,“好,带上染染,你们两个必须和我在一起,无时无刻都必须跟我在一起。”
说完这话,他便背身离去,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和素漓面面相觑,全然不知他这是在发什么脾气。而身旁的染染也皱起了眉头,不像生气,像是在思索什么,我便拍拍她的肩道:“别理会你爹,他一会儿一个样,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公主也察觉了?”素漓压低声音跟进来,“奴婢也觉着驸马爷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说?”
素漓回忆了一下,走到我跟前同我解释:“以前驸马爷不爱说话,表情总是严肃。可昨晚奴婢见他,表情虽然沉默,但眼中总有一股说不透的愁绪。还有刚才,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这么同您说话的!”
“是,你说的对,我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又有谁会同我大呼小叫?”说完这话,我便不敢继续推测下去,染染还在身旁,有些话被她听到到底不好,只能垂眸对她笑笑,将烦心事全然抛在脑后,温和的问她:“染染说是不是?你爹最近,真是太奇怪了!”
原以为染染不会有所反应,会流露出特别讨厌叶兮风的表情。
可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狐疑的皱眉点头,像是认同我和素漓的说法,我和素漓只得再次相视一眼,将这些心事压在心底,暂且不提。
可后来,我到底是想起了叶兮风方才说的话。不同时期,同一个人不同的两种性情。难道他想告诉我,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都是因为我失忆了?但他昨晚不是也说,忘记过去的不止我一人,他也是如此吗?
想起那些情意绵绵的话,心情不由的更加烦躁。按理说我应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陪他做戏演下也能察觉他的意图,总比如今没有撕破脸皮,就已经水火不容强。
但我要同他做戏,我真的做得到吗?隐隐的后怕已经让我意识到了些许恐慌,潜意识的不敢同他更加亲近,知道得越多,这样的想法就越强烈。可是照素漓的说法,以叶兮风曾经的性格只怕也不曾利用过我什么,我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收拾好行李,我便带上染染和素漓出了门。原以为叶兮风会藏身跟随,没想到他早已安排好了马车站在府外等我们。
上去时,我好奇的看了他一下,问出了心中疑虑:“叶府不是被封禁了吗?你独身在外,即便云博不追究,就不担心他们会为难你爹娘吗?”
“我已经说了,其他人的事与我无关,我这次来就是带你和染染走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引起了我的注意,比起先前的几次见面时的情景,如今他说话已经没有考虑,不像之前那般深思熟虑。就在我狐疑之时,他转身托了我一把,放下了车帘,凶巴巴的瞪着我道,“若再怀疑什么,我就立即带你走,再慢慢跟你解释原因。”
真是,好霸道啊。
我莫名其妙的被他训了一通,直到他放下车帘,驾起马车还未回过神来,后来一看,染染和素漓都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似乎也被吓到了。
“公主,驸马爷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刺激?如意的死,叶府的封禁,这两件事加起来算不算刺激?”
我无奈叹了口气,如此回应着素漓的话。她认同的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眼眸一转,压低了声音道:“有句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讲。不过曾是发生的事,公主既然在意,奴婢也想说一说。那天您从青山上摔下来,撞得头破血流,浑身是血,驸马爷将您抱回来时,整个人急得快要发疯了。小郡主应该也还记得那时的场景吧?”
她问染染,我自然也看向染染,看着她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不想再提这事,却也垂着小脑袋点了一下头,怕我再次消失般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两手抱紧,一丝也不敢撒手。
我是心疼她的,尤其是她每次紧紧抱住我的时候,只能冲素漓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但我如今到底是知道了,知道了自己的死因。也难怪染染来的第二天我说出去走走,提及青山侍女们表情都有些奇怪,估摸着她们都在担心我在故地重游时会想起什么不好的经历,不敢提及,不敢拦,只能等我改口说去凤凰山。
可这一去凤凰山,又……
唉。真是诸事不断,每一件都让人头疼的心烦。
不多时,马车停下,进入驶入凤凰山的山道。叶兮风竟然连我在何处看见那女鬼的都知道,扶着我的手臂带我下了马车,径自走向山道旁的那棵大树下。
虽已是初秋时节,时不时便会飘下绵绵细雨,但凤凰山绿树常青,并无掉落迹象,素漓就护着染染在马车旁等着,我虽然站在树旁也不知该查些什么,只能看着叶兮风盯着树干东走走、西瞧瞧,末了,转身对我说:“通知官府。”
“为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这树下……”他迟疑了一会儿,俯身拾起一根较粗的树枝,朝树旁一拨湿漉漉的新土刨动了几下,露出了底下埋着的暗红麻布袋,“这么多尸体,不报官只怕难以昭雪。可若是报官,也不好解释发现尸体的过程。你让素漓去前面的小摊买个风筝,我将风筝挂在树上,报官之后就说是爬树捡风筝时失足跌落,只是要麻烦素漓制造一些受伤的假象,否则跌的位置不合适,这件事详查也会露出不少破绽。”
他一边说着,一边分析,我是不知道他怎么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的。虽然很合理,可大阴天的让素漓去买个风筝,假装风筝飘到树上去了,这一点始终奇怪。难道我们在这样的天气放风筝就不算是破绽?还是他觉着,以我皇族的身份做什么都不奇怪?既是如此,官府问及我是如何发现这些尸体的,我大可以直接说我是撞鬼,反正无论有多少破绽,他们也不会怀疑我头上,不是吗?
“阿宝。”思绪间,他再次唤我,不似之前那般严肃,眉目和语气也温和下来,丢掉手中树枝,按住我的肩说,“听话,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你通灵的事,不然,会有更多的麻烦。”
我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通灵见鬼可不是小事,加上我原来就是死而复生,已经有许多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时断不能再平添更多谣言,只好按照他所说的办法让素漓去买风筝,一起制造这个假象。
不过素漓倒是演得比我想得真,叶兮风说他会些传力的功夫,不会让素漓掉下来的时候有事。素漓虽然有些犹豫,我也在地上垫了不少东西。但她假装失足从树上掉下来时的确没有伤到,只是稍稍愣了会儿,便伸手在泥地里摸了摸,如之前计划好的那般,扯着嗓子大喊:“公主!公主!这里有,有尸体!”
我是想不到她会叫得这么大声,不一会儿就把前面不远处的小商贩全都吸引而来。后来走近时,我才意识到素漓是真被吓到了。想要过去扶她,可叶兮风隐去了身形,染染又在身旁没人看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素漓浑身发抖的举起右手,盯着身上的血迹,两眼一翻,差点就晕死过去!
还好前来帮忙的人不少,帮忙将素漓扶上了马车。我心疼她的情况,总觉得连累了她。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好笑,所有事都跟她说明了,怎就吓成这样?以前她可是陪我上过战场的,怎会没见过死人呢?
不过她手上沾染的血并不是新鲜的,估摸着前几天下雨地里的积水无法排出,将原本已经凝固的血化了出来,颜色很淡,腥味不重,不怎么吓人,我也就没有特别避讳染染,往素漓嘴里喂了一颗随身所带的定心丸,唤她醒来。
染染比我想象中胆大,素漓醒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瞧,眼睛都不眨一下,那表情就像是在问素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素漓也是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紧张的抓住了我的手,激动的说:“公主!真的有尸体!好多尸体!”
数量是庞大的,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毕竟叶兮风方才也没有言明。后来官府赶来,和附近的村民一起在树下的地里挖尸,前前后后挖出的尸体不下三十具,皆是腐烂到一半的状态,臭气熏天,我们也没法久待,只好先行一步,让官府在事后调查时上公主府告知我事情详情。
直到快回府的时候,素漓才算彻底回神,惊魂未定的喝着水袋里的水,有些呆呆傻傻的说:“公主,您是不知道,奴婢掉下去时没有摔伤,心里一点儿都不怕,可想到您和驸马爷交待必须去摸一摸泥地里的东西时,我这心里就突然害怕起来。刚把手放下去,就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冷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后来,后来奴婢依计喊出了那句话,却感觉地里的东西似乎、似乎突然,抓了我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要打断她都没有机会,也不知染染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只能将染染护在怀里安抚。
不料染染却主动去拉素漓的手,像是想让她宽心似的,微微一笑,素漓也再次回神,冲染染淡笑了一下:“抱歉了小郡主,奴婢是真的,真的害怕。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我想多了吧……”
都吓成这样了,会是想多了吗?
我不安皱眉,上前移动了几分,一把掀开了车帘子,好奇的盯着叶兮风的侧脸问:“既然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一个红衣女鬼找上门?其他人的魂魄已经轮回转世了吗?”
他沉眸看向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实情。不过再次偏眸时已缓缓开口,看着前方的道路,淡淡答道:“不会转世,但也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我方才查看那株树时,感觉树中已有怨灵集聚,或许其他人的魂魄都藏在树中,只有这红衣女鬼怨气最大,看准了机会,想要找你求助。另一种可能便是,所有死者的魂魄聚集在了一起,化作了这一个红衣女鬼,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树中藏魂不多,或许只是怨气残留的缘故。”
可惜,他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明白一个大致的道理,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这时马车已经到了公主府。
他顺势转身将我抱下马车,怔怔盯着我的眼道:“但怨气越大,情况就越危险。若是第二次情况,这女鬼便不好对付,你必须小心。”
我刚想点头,一想又觉着不对。
尸体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吗?接下来官府一定会调查此事,难道这女鬼还会再次找上我?
我紧张的盯着他,想起女鬼找上染染就觉后怕,叶兮风也是在素漓抱着染染下车后,犹豫了许久才拉着我的手道:“有些事我本不想在此刻告诉你,可若再不提及,许多事便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