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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戰爭之後,你會是族里乃至整個妖族的英雄,頂天地里的英雄!”
    “我不想做英雄,一個英雄,手上是會沾滿鮮血的,我只願像她一樣,為流血的人止住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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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傷口可以止血,可是靈魂上的呢?”焦午直視著邢干,蒼老的臉上布滿了堅定之色,“她是我女兒,她的死我也很傷心,可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警告過她多少遍,她卻堅持那麼做了,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她得到的咒罵,比對她的感激多得多!”
    “你身為她父親,可是你理解過她嗎?”
    邢干也是站起來,微微慍怒著與焦午對視,半晌後狠狠轉過頭,低聲道︰“把它交給我吧,我會完成任務的。”
    焦午頓了頓,沉嘆一聲,手中木杖一杵,頓時木杖光華一閃,只見其上那尺許青藤,迅速生長,數息之後已是開枝散葉,化作了一棵兩丈來長的青樹。
    焦午身形一動,緩緩浮起,將手伸進那枝繁葉茂的樹藤之中,片刻後拿出了一個果子。這個果子很是奇怪,有拳頭大小,卻是漆黑一個,其上有條條紋路,一眼看去,好似將那果子分成了六瓣一般。
    邢干見了這果子,眼里閃過一抹痛苦,壓抑著低沉的聲音道︰“這就是你準備了近千萬年的東西麼?”
    焦午也是一臉沉痛,“算不得是我準備的,它,是我們樹精一族所有死去之人的心血,此番除了你,怕是無人能夠控制,因此才對你提出了那樣的條件,避免我族再次的創傷。”
    邢干深吸口氣,伸手去接那個果子,卻在半途中停了下來,眼里流露一絲掙扎。
    “好好想一想,族人和敵人,哪個才是你該站的陣營。”
    伸手,顫抖著接過了那個果子,邢干張開嘴,一口將其吞下,繼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樹洞。
    洞外不遠處,是那個男子,身邊跟著阿木,還有一個很是可愛的小姑娘,身後還有一些七八歲模樣的小孩兒,將近六十來個。
    男子見得邢干出來,快步上前問道︰“怎樣,真的要那麼做嗎?”
    邢干點了點頭,“我已經答應了。”
    “邢叔,你這麼做,孩子們......”
    “邢爺爺......”
    “邢爺爺......”
    “邢爺爺......”
    ......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喊著,眼里全是依戀與尊敬。
    邢干眼里頓時彌漫一層水霧,不過瞬間便干涸,顯得沒有絲毫異樣,笑著摸了摸阿木與那小女孩兒的頭,寵溺道︰“阿木,小彤,你們在孩子中年紀最大,告訴我,我離開之後,你們會不會想我?”
    “嗯,會的,一定會的!”
    似乎已經明白邢干將會離開,小彤與阿木眼里的淚水已經在打轉,差點便流淌下來。
    “邢爺爺,你要早點回來。”
    “嗯,我會的,事情一辦完,我立刻就趕回來看你們。”
    男子面色痛苦,拉著邢干的胳膊,緊皺著眉頭問道︰“這種事情,對你來說比殺了你還要痛苦,就讓我替你做吧!”
    邢干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整個樹精一族,除了我和族長,沒人做得了,你又如何替我?”
    男子頹然地放開了手,看向樹洞方向的眼里,閃過一絲恨意,卻被邢干察覺到了。
    “不要恨他,他也是無奈,我走後,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們,繼續教導他們,完成我們的夢想。”
    “嗯!”男子重重地點了點頭,“什麼時候走?”
    “立刻。”
    男子驚訝道︰“這麼快?”
    “嗯,若是遲了,我怕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再次留戀地看了眼那群稚氣未消的孩子們,邢干最後咧出一個笑容,蹲下身子,輕聲道︰“邢爺爺就要走了,以後,無論我做了什麼,記住,一定要牢記我教給你們的道理,好好生存下去,最後,能唱那首歌謠,為邢爺爺送別嗎?”
    或許是那男子痛苦的表情讓孩子們猜到了什麼,孩子們終究沒有忍住,一個個臉上已是掛滿了淚水,一邊擦一邊不住地點頭。
    起身,緩緩離去,那男子沒有看見,邢干也沒有看見,我卻看見了,樹洞里伸出一張老臉,已是掛滿了淚痕。
    “春風吹過田野,大地開滿綠枝,白衣如雪的你,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赤著雙腳走向遠方,向著那朝陽升起的方向。田間的人笑問,你要走向哪里,你說,走向心里最潔淨的世界。青色的風,碧藍的水,天階的白雲,永不後悔,你用生命踏足每一片土地,換來我們永世的平靜......”
    ......
    距仙妖之戰正式開戰還有四十天,而四十天之前,邢干便孤身一人穿過了百萬黑山,來到了北國邊緣。
    眼前是一個峽谷,看起來極為安靜,但此刻仙妖之戰在即,所有國家都是戒備森嚴,這個峽谷絕對不可能像是表面上這麼平靜。
    邢干很沉著,眯著雙眼細細看了許久,終于,他從懷中摸出一小節樹枝,輕輕一點,但見得樹枝急速膨脹,片刻後便化作一個深情呆滯的“人”,這“人”和我們普通人看起來一模一樣,若不是雙目無神,根本就難以區分。
    邢干在那“人”額頭點了點之後,自己便緩緩沉入地下,而地面看起來卻毫無變化,好似之前那些都是幻覺一般,我和邢干在地底,緩緩前進,而那“人”卻在地面,不知道在做什麼。
    邢干是樹精,就好比樹根一般在地里緩緩移動,破泥斷石不但極為輕松,而且悄無聲息,邢干不時在改變方向,幾經波折之後,卻忽的停了下來。但聞得從地面傳來一聲轟鳴,隨即便是一陣輕顫,而泥土中,邢干面前卻是一道屏障一閃即沒,屏障是極為透明的,肉眼幾不可見,而且只是一閃便不見了,但邢干和我都不是普通人,雖然有些困難,但還是能夠完全看得清楚。
    現在,我終于知道地面上那個“人”是什麼作用了,那個“人”分明就是他控制的,完全可以當做是自己的耳目手腳,在地面不停地探索,遇到危險時,就算被滅了也無妨。邢干在地底不停地移動,走的卻是正確的方向,那道屏障,應該就是地面上仙族所設下的結界,為了防止妖族的探子或者突襲之類,剛才那聲轟鳴,應該是觸動了結界,也有可能,是故意轟擊試探。
    面對結界,邢干眼里露出一絲沉思,片刻之後,但見得一條條草木根須延伸過來,緩緩觸踫那結界,卻是輕而易舉便穿透而過。
    這結界,應該是只防妖氣,這些草木是由邢干所控制,本身並未成精,因此可以穿過,而一旦妖類想要通過,就必定觸發什麼危機。
    我正猜想邢干應該通過什麼方式繞過這個結界,要麼是強行打碎,不過這樣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要麼就是不斷下沉,直到到達這結界沒有囊括的地段,然後繞過,可邢干,卻是緩緩化作了一節枯木,甚至連命魂都如同死寂了一般,沒有發出丁點氣息,就這麼緩緩移動,慢慢穿過了結界。
    身化草木,完全隱匿了自身的妖氣與魂息,這便是樹精一族的獨有功法嗎?
    在我的驚訝之中,邢干已經通過了結界,繼續向前游走。
    不知過去多久之後,邢干終于停了下來,卻依舊沒有浮出地面,而是再次拿出一節樹根模樣的干藤,化作人形之後,落在了地面之上。
    此刻,不是我,而是孫爺爺的魂,竟然一分為二,一半留在了邢干本體之內,一半附身于那枯枝所化人形之內,隨其浮出了地面。
    我心中一怔,原來分魂也可以再分,只是以我現在的境界,潛入他人命魂的分魂對我來說已經是極為縴細了,若是再分,可就唯有消散的結局,或許等我影魂覺醒之後,能夠做到分魂再分吧。
    隨著邢干的傀儡浮出了地面,我也再次見到了陽光,而這副傀儡之身,此刻看去,完全和普通人一樣,眼里竟然也多了一抹神采,雖然有些呆滯與牽強,卻真的和一般人的目光沒有什麼分別,看來,這副傀儡定然要比之前那一副好精良得多。
    此刻傀儡現身的地方,正是一個郊外,沒有人煙,我不相信這是巧合,而是覺得,身為樹精的邢干,定然能夠通過地面上的草木了解外面的情況。
    傀儡摸了摸自己黝黑的頭發,將其盤起打了個結,看起來和一個農人沒多大區別,然後大踏步向著一個城鎮而去。
    傀儡體內有一顆靈石,剛好處于人的丹田之處,為整個身軀不斷提供靈力,這樣這個傀儡看起來就和一個普通的小修差不多了,而且有了靈力的支持,傀儡看起來更加靈動,也就愈發像得真人,行動速度也快了許多,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便到了一座大城市之前。
    這座城城頭寫著名字,金平城!
    大戰將即,金平城守衛極為森嚴,四處都是銀甲銀槍的仙兵,神色冷峻,嚴密地監視著過往的修士!
    我心中一驚,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街上行走匆匆的,不是凡人,而是修士?狄國,乃至陳國何曾見過修士滿街跑?
    傀儡停駐在金平城前,神色漠然,然而邢干在地底,眼里卻是流露極為濃郁的痛苦之色,雙拳緊握,指甲掐入掌心,滿是掙扎和無奈。
    此行他到底是什麼目的?他答應焦午的條件,究竟又是什麼條件?
    邢干,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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