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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接近这一小片空地,这里的空气像是已经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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壕握住右拳,克制自己的怒气,他问老祭司:“你想我死,是吗?”
“不!”老祭司惊,忙否认。
“因为我想让狰做酋长,所以你也要狰离开?”
“不,是他自己提出……”
壕点头,像哭一样地笑道:“对,他自己提出愿意去做交换的奴隶,因为他想你同意救我。”
老祭司惊怒,“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都是为了部落……”
“不,你是为了自己。”壕没有把话说下去,他只是疲累地看着老祭司,眼中有着深深地失望。
十五年前,他们还有三位祭司,秋实为主,可是没几年,其他两族的祭司都死了,就连他们的弟子也要么落水而亡,要么就吃错东西毒死,息壤族和飞沙族的祭司传承就这样消失。
那时他才刚从上一代酋长手上接过酋长的位子,就算对秋实有怀疑,也只能压下这份怀疑。
这十五年中,秋实打压长老,偏心黑原族人,他都看在眼里,但对方没有大错,动的手脚也不大,而且在很多其他事情的判断上都对他极为有帮助,他也就容忍了这些行为。部落需要祭司,而秋实能够远望的能力对他们打猎也好、与他族战斗也好,都非常有用。
每到极度缺少食物的冬季,秋实就会借口祭祀问神的结果,让其他两族的族人去做食物,他无奈,为了平息其他两族的怨气,不得不把自己的孩子先推出来。
他想选择其他两族的孩子做秋实的弟子,秋实却拒绝了他的要求,自己从黑原族中选出了秋宁。
他看好狰,老祭司就以部落的名义,让狰每每战斗在最前面。他看好战,结果战的右腿就因为秋实“来不及”治疗而差点毁掉。而之后战不过对他稍有顶撞,他就逼着战带人在冬天出去找盐。
如果部落能够继续平静下去,也许老祭司做下的很多事情,他还可以在老祭司死后想法弥补、想法扭正过来。
但是强大的敌人来了,部落遇到了三族融合以来最大的危机,秋实如果能在这时候不要有那么重的私心,而是真正像他所说的那样为部落着想,集三族之力,也不是不可能反败为胜。
但是秋实做了什么呢?他竟然只想保全黑原族人!
部落离开住地时,拖住敌人的大多都是其他两族战士,来不及逃走、被遗留在部落里的也大多都是其他两族人。
怨气早已埋下,而老祭司在部落遇到生死存亡危机时所做的一切,让这份怨气已经快要溢出。
他倒下,想要把酋长之位传给狰,除了看重狰的战斗力和在战士中的威望,也是因为选择息壤族的狰做下一代酋长,多少可以平息其他两族的怨气。
可是!老祭司把他的打算全部摧毁了!他竟然逼着狰去做奴隶!
这让息壤族战士如何忍耐?飞沙族会怎么看?黑原族战士又如何能在其他两族人面前抬起头?
“我的秋实大人!”壕闭了下眼睛,睁开,不等老祭司再争辩什么,挥手,给他留了几分脸面,“我看你脸色不好,回帐篷休息吧。”
老祭司不愿意,“我不是为了自己,壕你不明白吗?我都是为了谁?”
“够了!”壕一声暴吼把老祭司和其他战士都吓住。
“大河,你带人送秋实大人回去帐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搅秋实大人,也不要让秋实大人出来劳累。”
“是!”大河与另一名战士走向老祭司。
老祭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酋长!壕!你在干什么?你竟然想囚禁我?你、你……你的灵魂也被污染了,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他族祭司触碰你,我要向伽摩大神……”
老祭司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壕一掌砍在老祭司的脖子上,老祭司身体软倒,被他身边两名黑原族战士扶住。
“送秋实大人回去。”壕无力地挥手。
大河点头,正要和另一名战士上前接过老祭司。
“等等!”
谁都没有想到白头祭司会突然在此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就连原战也有点惊讶,默想干什么?
严默不想干什么,他只是看大河那支断臂很不顺眼。
大河对他也算是某种意义上比较特殊的一位人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尽力救治的第一个人。
当时为了救这个人,他花费了多少心思、冒了多大的危险,包括第一次惩罚、第一份奖励也都是从这人身上得到。
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自己在此世的第一位病人能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活到老死。
而原始世界缺根胳膊代表什么?那代表他死亡的机会、被抛弃的机会都会比别人大得多。
严默走到大河面前,“有个人想让我帮他问问,你的妻子褐土还有你的两个孩子都还好吗?”
大河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回答道:“他们都还活着,我弟弟大山帮我保住了……。”
大河突然低头,白头祭司抓住了他的断臂。
“看在那人的份上。”严默笑了下。
“啊……!”附近好几名战士都发出了惊叫声。
昨天他们已经见证过一次神迹,但是那种效果哪能比得上在光天化日之下,亲眼看到一只早就断掉的胳膊竟然一点点长出骨骼、血肉,一直到一只完整的手也长出来为止,那么惊奇和刺激?!
大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小默又救了他!小默不但给了他一条命,还给了他完整的身躯!
严默松开手,退回原位。
大河抬起右手,痴痴地看着自己刚长出来的右臂,颜色和上端对比很白,但手臂粗细和长短都和左臂差不多。
脑子想让手指动,手指动了。想要握起拳头,拳头握得很有力。
大河张开、握紧拳头好几次,又对着空气挥舞了好几下。
突然!
“啊啊啊——!”大河仰天嚎叫,转身噗通对酋长壕跪倒。
严默脸上打出问号,你要跪难道不是应该跪我吗?跪你们酋长干吗?
壕却似明白了大河的意思,包括其他战士头领也像是明白了。
壕对大河重重一点头。
大河一抹眼泪,右拳紧握在左胸重重击打一下,站起,走到严默身边。
严默,……嘛意思?
壕给了严默解释:“默大人,以后大河将会是你最忠诚的战士。”
“呃……”无心插柳?
严默转头看大河,大河对他咧开嘴巴笑了下,他想说:我知道你就是小默,我认得救自己命的人。
“你的妻子还有孩子?”
“他们会作为这次交换的奴隶跟着一起离开。”壕索性说明。
严默接受了,他也对大河咧了下嘴巴,笑道:“你放心,我说九原部落没有奴隶就没有奴隶,不过你们想要成为真正的九原住民,还需要一点努力,因为只有得到认可的人才能成为九原人。”
大河有一点点担心,他不怕吃苦受罪,但他担心他的家人。
原战看出他的担忧,在旁边拍拍他的肩膀道:“想要成为九原人需要接受考验,但不管在考验之前还是之后,你和你的家人都会生活得很好,就算冬天也不用担心会饿死、冻死,更不用担心有人会吃掉你的孩子,九原部落的规则之一就是不准吃人。”
大河眼睛刷的就亮了,他又看向默,他想请祭司大人也出手救救他的兄弟,但这时候显然不是个开口的好时机。
严默和原战的话被很多人都听在耳中,虽然大家的表情都差不多,但各自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有很多人在偷偷羡慕大河,但没有人会说出这点。
只是大河要是落单的话,恐怕遭遇就会比较惨了,说不定会被各种羡慕妒忌恨的残疾战士给揍成豕头。
老祭司被其他战士送回帐篷。
壕非常诚恳地要求严默帮助救治自己的族人,能救多少救多少。他没有说自己会付出多少代价来交换,只告诉严默,他会让他满意。
壕也没有再请严默出手救治自己,他希望能把这宝贵的机会留给其他临死的战士。
“我们会把伤势最重的战士送过来。”这次他们可以连断肢的战士也考虑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重伤患也不适合搬来搬去,你们直接带我过去,告诉我要救哪个人就行。”
“好,我会让战士冰跟着你,他会告诉你要先救谁。”
冰咬牙,这是个苦活,虽然先救谁都是由酋长和几位战士首领商量后所决定,但受伤的战士们不知道啊,一想到那些战士将会先期盼、后痛恨地看他,他就觉得浑身骨头都疼。
可没办法,谁叫老祭司惹得酋长大怒,酋长无法惩罚老祭司,就只能拿他这个被老祭司看好的下代酋长出气了。
冰觉得自己真冤,他虽然也渴望酋长的地位,但他也同样尊敬狰好不好?
救人的事就这样说定,严默又向壕表示,希望可以在山谷里自由行走。壕一口答应。
原战看没有老祭司在,事情果然可以进行得很快,当即对壕重提之前的建议,道:“酋长,秋实大人已经不信任我,而我的命已经属于九原部落,让我为部落做最后一件事情,我就会离开。”
壕笑问:“打猎?”
原战点头,“对,打猎!”
虽然不知道原战为什么不选择在大家都还有力气的时候冲杀出去,而只是说要打猎——这和冲杀出去有什么区别?
壕和战士头领们都想不通,但在他们听到原战跟他们说了完整的计划后,他们惊呆了!
大战说的一切可能吗?
他们下意识地一起看向白头祭司。
严默脸上再次打出一个问号,干嘛都看我?
“哦,阿战说要带你们去打猎是吧?相信他,大家今晚一定会吃到足够的肉,野兽的肉。不主动攻击敌人?当然不能主动攻击!我们九原部落从来不会主动攻击别人,我们是文明人,祖神在看着我们!”
半个小时后,文明人的原战腰间围着一张皮裙、手握一个临时赶制出来的粗大石锤,腰插石镐和石斧,气势汹汹、一脸狰狞地带着一百杀气腾腾地原始大汉去找邻居们协商借地盘打猎的事情去了……
“桀——!”此时,九风正在跟底下敢抢它看中的猎物的两脚怪吐风刃。
不远处,早上被大鸟欺负的铁背龙崽子正带着他老子娘轰隆轰隆向九风盘旋的地方杀来。
“昂——!”臭鸟,有种你给我下来!敢龙爷我踩不死你!
“桀——!”皮厚不好吃的大头怪,有种你们飞上来啊!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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