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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艾国珍破天荒没睡午觉,午饭后,她一直在她的小客厅里和高见在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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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啊,介下好了,等一办完手续,你又成了自由人了。”
“介还一是拜姆妈所赐?多谢亲爱的姆妈了,没有你亲自出马,你儿子这辈子都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两天高见很兴奋,终于可以摆脱那个木头人了,想想都开心。
“少拍马屁!”艾国珍溺爱地拍了一下高见的屁股,有些担心地问:“你的那个媛媛真的去做过B超了,她怀的真是男孩子?”
“这还能有假?我骗谁也不敢骗姆妈您呀。您是谁呀,您是我命中的贵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艾国珍还是有些不放心:“那B超做得准吗?会不会做错了?我看,在你们结婚前再带她去做一次,万一做错了呢?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我可不想再来个小姑娘。”
情妇信誓旦旦地在面前发过誓,高见完全相信。他伏在艾国珍的肩头,像个小孩似地撒着娇:“姆妈,您放一百个心吧,六七个月后,您的宝贝孙子就会来向您报到了。亲爱的姆妈,您怎么介么不相信您的儿子呢?难道,您儿子的可信度介么低?”
“好了好了,我被你晃得头都晕了,快坐下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高见一屁股坐在了母亲的身边,顺势抓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嚼巴了几下腾出嘴道:“有啥子好商量的?等会儿去区民政局,把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一切OK!”
“不会临时出什么岔子吧?”
“能有啥岔子?那个木头女人,她还能想出夭蛾子来?就凭她那个木鱼脑袋,不要讲我看不起她,就算再给她一年半年的,她也想不出来。”
也对。
吴欢欢真是个木头人,随便一骗就把她骗过去了。
想想既得意又充满了成就感。
“姆妈,我真想不通。”
嗯?
“从和那个木头女人结婚开始,我就天天叫着喊着要跟她离婚,三天两头给她点苦头吃吃,可她像王八吃了称陀似的,咬紧牙关就是不肯离婚。今朝是怎么了,她吃错药了还是搭错神经了,好端端的她主动提出离婚?”
在儿子面前,艾国珍当然不能把自己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公开出来。
“她主动提出离婚还不好啊?管她是吃错药了还是搭错神经了。”
“对对,我终于要解放了,终于要脱离苦海了。姆妈万岁万岁万万岁!”
艾国珍舒心地笑了。
“万岁不敢想,但我想活过百岁,”艾国珍一边修剪着指甲,一边说:“你的那个方方圆周圆的,她人怎么样?你不会给我找来一个像叶晴染那样刺头的女孩吧?”
“您放心好了姆妈,那个媛媛哪,脾气好的来,您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而且,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尊重长辈,在长辈面前,她从来都是不笑不讲话的。”
“是吗?脾气介好?会不会像吴欢欢,像个童养媳似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高见鄙夷地一笑:“那个木头人哪能跟媛媛比?媛媛脾气好,但小嘴甜的来,手脚也勤快。把她娶进来,姆妈您就等着每天乐呵吧,等着开心过日子吧。”
“真的有介么好?”
“唉,我讲啥子也没用,明朝我就把她领回来,姆妈您亲眼看看就晓得了。”
“行,带回来我看看,我的眼睛就是B超,先让我超超,她怀得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男孩子!”
“OK!”
“小见哪,你讲,那个木头人待会儿会不会提出啥要求啊?”
高见一愣,随后厌恶地说:“她还能提啥子要求?敢提,我一脚踹死她!”
“我们是有名望的人家,不能做介么没水准的事情。小见,准备工作得做在前头,免得临时乱了阵脚。”
“准备什么?”
“你想啊,像她那样出身贫寒的人,临了临了,她一定会抓根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
“对呀,就是钞票。苦滴滴出身,钞票对她而言,是最好不过的稻草。”
高见两手一摊:“我可没钞票给她。有也不给,有那个闲钱,我拿去泡泡妞不好啊?”
“讲正经的!”艾国珍嗔怪了一句,又道:“假如她提出介样的要求和条件,你打算怎么办?”
“不给不给,一毛钱都不给!”
“不给?我担心她临时变卦怎么办?”
那怎么办?
高见笑嘻嘻地看向艾国珍:“我晓得姆妈有钞票,姆妈是大大的财主。介件事体,我就全权委托给亲爱的姆妈了。”
“死家伙,你就晓得成天扒你姆妈的皮!”
“反正我姆妈的皮扒了一层又一层,董事长的夫人,怎么也得有好几层皮吧?”高见嘻皮笑脸,没一点正形,“那木头人假如因为我们没答应她条件而反悔,那也没关系,反正我还年轻,啥时候都能生儿子。天底下有的是女人,是女人就会生孩子,又不止媛媛一个人会生,让她嫁给别人去好了。”
这是典型的威胁。
可艾国珍被吓住了,这个四六不靠谱的儿子,他可是啥子都能做得出来的。
“不行,我的孙子只能生在高家!”
“嘻嘻,那就得劳烦姆妈提前准备好钞票,万一那个木头人提出要求也好马上答应。”
“哼,我真是欠你的!”
“我纠正一下,您不是欠我的,是欠您的孙子的。您孙子就是个讨债鬼,您上辈子一定欠了他的债,这辈子他来讨债来了。”
想想再过六七个月就会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呱呱坠地了,艾国珍的心情就莫名的好。
笑道:“来吧来吧,我等着他来讨。”
看了看坤表,站了起来:“快两点半了,我们过去吧。”
高见一付懒懒散散的神态,四脚摊开躺在沙发上:“还早呢,到区民政局顶多只要二十多分钟。”
一把拽起高见:“你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了,马上就可以休掉那个木头人了,你就不心急啊?走走走,宁愿早点到,也不要迟到了误了事。万一那个木头人反悔了,又不肯离了,你想吃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母子俩到民政局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
让他们很开心的是,吴欢欢已在休息室等着了。
艾国珍有史以来对吴欢欢露出慈善的笑容,快步走进去拉住吴欢欢的手,亲热地问:“你有没有午休过啊,是打车来的吗?”
高见权当无视,甩了甩披肩发,抄着手,围着休息室打转,一边转一边看着墙上的宣传画。他那付慵懒的神色,就好象他来这里是参观来了。
吴欢欢看了高见一眼,眸底里闪过一丝凄迷,但她想起晴染的鼓励与支持,她怯怯地笑了笑:“睡了一个多小时。休息的挺好的。介里离单位远,我打车来的,谢谢姆妈的关心。”
姆妈?
艾国珍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心说,马上你就不配叫姆妈了,且让你再叫一两声。
高见转到吴欢欢的面前,歪睨着眼看了她一眼。
眼神有些发直了。
这个木头人今天又打扮过了,脸上涂了脂粉,抹了口红画了收,平时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梳成辩子盘在脑后,鬓上歪抽了一只水钻发夹。略显平板的身上穿着一件杏色的大衣,里头竟然套着一条薄呢裙!
从认识吴欢欢那天起,高见就没见过她穿过裙子!
今天看去,吴欢欢很有几分清秀,是那种带着娇怯的秀气!
“你介是来离婚的,还是来结婚的?弄得介付样子给谁看?”高见的心里仿佛扎进了一根刺,扎得很深很深,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疼痛!
他从来没喜欢过吴欢欢。
可一想到焕然一新的吴欢欢从此后就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他的自私与妒嫉,让他的心很疼很痛!
吴欢欢跟往前一样,低着头,两手搓着大衣的衣角,回答的声音却不低,声气不卑不亢:“我现在明白了,我是为我自己活,我打扮是给自己看,自己看着高兴就行。”
什么?
高家母子俩大眼瞪小眼,也就是一夜不见,吴欢欢不仅外表给人一个惊憾的改变,连说话的语气表情,尤其是态度都跟往常不一样了,大不一样了。
“你,”高见冲吴欢欢又是瞪眼睛又是吹胡子的:“你介是对我讲话?”
艾国珍饶有意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吴欢欢稳稳地站在原地,半点也不退让:“我讲的是心里话,对谁都会介么讲。”
反了反了,正是反了。
“吴欢欢,别以为傍上了一个医生就觉得了不起,你还是你,一个乡下佬,小麻雀,再收拾也变不了凤凰。”
“我没想过成为凤凰,你讲得没错,我就是我,我是吴欢欢。我在介里要讲明一件事体,”吴欢欢笑微微地看向婆婆:“那位安大夫,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连朋友都算不上。我是为了感谢他帮我介绍一个工作而请他吃的饭,却被有人很有心地利用了。姆妈,我已经查明了,那张报纸是假的,是人为制造的,”
说着,从包里取出一络的报纸,递给艾国珍:“姆妈要是不相信,可以看看。”
艾国珍接过,却不看。这其中的猫腻,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报纸怎么会假的呢?报纸怎么会假的呢?”
“肯定是假的,我已经去钱江晚报去查过了。”吴欢欢照着叶晴染教给她的,一字不漏地说:“姆妈,介张报纸是谁给你的?我去找他算账,他要是敢抵赖,我就去法院控告他造谣,让他赔偿我精神损失!”
艾国珍目瞪口呆地看着吴欢欢。
这样刚强有力的话是吴欢欢说出来的?
真是太诧异了。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自己只是一夜未见吴欢欢,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更让她说不出话来的,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