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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下意識的蹲到牆邊,牆邊卻沒了聲音,只有一個衙役按著腰邊的佩刀,輕輕敲打著牢房的小門︰“白氏,你往哪蹲呢,被關傻了?我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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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一次,聲音並不是從牆後面發出,而是從牢房門口傳來。
甦暢頭上戴著一頂朱紅色的帽子,身穿朱紅色的差服,手里還按著一把刀,這分明是衙役的穿戴。
“甦……你…..”芙蓉驚住了。
甦暢卻是壓著聲音道︰“白氏……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都這個時候了,難得甦暢還有心思調笑。
芙蓉四下環顧,見隔壁牢房的犯人正目不轉楮的盯著甦暢看,忙偷偷道︰“甦暢…….你怎麼到這里來了,快回去。”
用腳後跟芙蓉也能想的出,甦暢此次進來,肯定是弄暈了看守的衙役,自己裝扮成衙役的樣子來。
“白氏,這是我家的下人做的,反正吃不完也會壞掉,就便宜給你了。”甦暢從懷里掏出一只荷葉雞來,打開荷葉,一只雞又大又嫩,香氣頓時在牢房里飄散起來。
許久不曾見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了。
芙蓉的肚子狠狠的咕嚕了起來。
“白氏,這雞,你們先吃著,反正一時半會兒的,你是死不了的,你爹…….喻老爺正想法子呢,實在要砍你們的頭,我就來…….劫獄,到時候帶你們遠走高飛,讓他們什麼也砍不著。”甦暢倒是胸有成竹。
芙蓉緊緊的抱著那只荷葉雞,似乎一個不小心,這雞就能飛了似的。
“白氏,這牢房也太舊了,不如。我現在就帶你們逃出去,反正門口的衙役也被我打蒙了。”甦暢一臉的期盼。
若是能從這不見天日的牢房里出去,自然是好的,芙蓉也巴不得,可如果就這樣逃了出去,那不就是坐實了自己一家的罪名麼?自己跑了不要緊。白氏祖先都要蒙羞了,于是只得搖搖頭︰“你快走吧,別讓他們捉住,我們沒有害人,自然不怕住在這牢房里。”
話雖是這樣說,芙蓉身上卻已癢的厲害。這牢房。誰住了都會害怕吧。
“白氏,你真的不逃?”
芙蓉又搖搖頭。
“春娘,茶茶,不然我帶你們走?”
春娘也搖頭︰“甦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如果我是為了逃出去,那之前,就不會自己進來了,甦公子還是快走吧,不然,被他們發現了,可就走不了了。”
春娘很是為甦暢憂心。
甦暢卻是不急不慢︰“白氏,你比以前瘦了。”
“住在這牢房里,若是還胖了,不好吧?”芙蓉接話。
“白氏。你還有什麼要辦的事麼?有什麼願望還沒有實現的,我幫你實現。”
“我——”芙蓉搖頭︰“總有一天,真相大白,我可以出去的,如果有願望,也是那時候實現。”
甦暢直搖頭︰“那你就不關心關心你弟弟?”
芙蓉心里一緊︰“葫蘆怎麼了?葫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甦暢道︰“你那弟弟,我去看過了,沒什麼事,活的好好的,現在你被關起來了。也沒有人欺負他了,他正活蹦亂跳呢。”
原來如此,芙蓉松了一口氣。
眼瞧著牢房角落里一截兒細細的白蠟燭即將燃盡了,甦暢還是沒走的意思。
芙蓉懷里抱的荷葉雞都要涼了︰“甦暢,你趕緊走吧,別被他們發現了。”
“你們還想吃什麼,下回我給帶進來。”
春娘忙擺手︰“這里不是甦公子應該來的地方,甦公子快走吧。”
蠟燭閃爍,做最後的掙扎。
甦暢轉身離去,走出不遠,便又折了回來︰“白氏,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你說。”
甦暢打量著芙蓉懷里那只荷葉雞,面上現出悲痛的神色,這悲痛的神色,甦暢倒極少有。
“不會是,過兩天就要斬了我們吧?”茶茶心里沒底了。
往日里,甦暢總喜歡跟芙蓉斗嘴,但從沒像今日這般神情。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又怕你听了以後,吃不下這荷葉雞。”甦暢試探著。
“你說吧。”芙蓉望著他。
“那個——楊波好像要成親了。”
微弱的光線,漸漸變的發黃,火苗越來越無力,牢房里更黑了。
“你說的,當真?”芙蓉心里不相信,楊波要成親了?一直以來,自己跟楊波同在一品樓做活,從來沒有听他提過這事。
“反正我去看葫蘆的時候,白家村的人,都這麼說的,說是馬上就要迎親了呢。”甦暢望著芙蓉。
芙蓉不知應該說什麼了,努力在心里搜索著詞匯,卻不知如何表達,靜了一下,吐出一句︰“那……..我不能親自去道賀了…….請你代轉,祝他們…….百年好合吧。”
甦暢眯眼笑笑︰“那你也不問問,他娶的是哪一家的閨女,或者,是哪位媒婆給說的親事?”
芙蓉搖搖頭︰“你走吧。”
甦暢又道︰“你就不想知道,楊波他啥時候成親,日子定在哪一天?”
“你走吧。”
“你這個——白氏,你——狠心的女人。”甦暢扔下這句話,只一瞬間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听說他在京城里,曾做過王爺的護衛,看來還是有些功夫的。
芙蓉打開荷葉雞,這香味讓隔壁的兩個犯人直流口水。
芙蓉頓了頓,撕下兩只雞腿來,隔著牢房遞給他們,兩個犯人激動的差點叫出來,這麼美味的東西,他們已是多年未嘗,在這牢房里,能吃飽飯,已是萬幸了。
芙蓉給春娘分了些肉。自己卻沒有胃口。
春娘將剩下的雞肉用衣袖揣著,小聲問芙蓉︰“沒听說楊波要跟哪家的姑娘成親,怎麼會有這樣的消息呢?”
“他也不小了,若了了終身大事,也讓楊大叔他放心了。”芙蓉嘆口氣,望著即將熄滅的燈火。
“其實。你王嬸子一直都很喜歡你…….”
“春娘,不要說這些了,若是讓他人听去,倒不好了。”芙蓉制止了春娘的話。
春娘要說什麼,她再明白不過了,可如今。自己性命難保,對于楊波,也只有給他祝福了。
“哎喲,脖子好酸哪,怎麼剛才好像被誰拍了一下。眼前就黑了?”一個衙役先醒了過來。
另一個茫然四顧,扶著腦袋起身,順著牢房走了一圈,見犯人都在,才松了口氣︰“我就覺得,像突然睡著了一樣。”
芙蓉心里一緊。
雞肉的香味,還是被衙役給聞出來了。
牢房里成天的白米飯,難得有這麼香的味道,衙役先是問了隔壁牢房的犯人︰“吃了什麼?怎麼這麼香?”
犯人趕緊抹抹嘴︰“官爺,還能吃什麼。吃口水唄,餓的。”
“見沒見什麼人吃雞,怎麼這麼香的味兒?”一個衙役問。
犯人道︰“沒…….沒有,官爺,咱們牢房這飯食,到哪去吃雞啊,我倒是做夢都想吃。”
正說著話,那截兒白蠟燭“噗”的一聲,熄滅了。
牢房里頓時漆黑一片,衙役摸黑去點了蠟燭。燭火燒的旺盛起來,春娘早已趁著黑暗,將剩余的雞肉往衣袖深處塞了塞。
“你們,沒見什麼人進來吧?”一個衙役問芙蓉。
芙蓉垂眼道︰“沒見。”
“果然沒見?”
“牢房里又黑又暗,且潮濕的厲害,什麼人願意自己跑進來?”
衙役听這話,說的倒也是,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是不是天要冷了,我這脖子,又開始發酸呢。”
好不容易等官差走了,芙蓉小聲對隔壁犯人道︰“謝謝二位了,剛才。”
若是剛才有人供出甦暢來,那可非同小可了。
如今衙役被悶頭放倒,醒來後雖覺身上不適,可也只能自認倒霉,沒有一點線索可尋。
隔壁犯人笑著回話︰“應該多謝你,讓我們吃到如此美味的雞肉,死也值得。”
另一個犯人問道︰“剛才那位…….是姑娘的相公?”
芙蓉搖搖頭。本以為甦暢穿上差服,犯人就認不出他,沒想到,這里的犯人,倒也火眼金楮。
犯人感慨道︰“那,他對姑娘算是好的了,這牢房,隨便打了衙役闖進來,被捉住,當場就能殺死。”
自甦暢進來,到甦暢換好衣服,從牢房里出去,都沒有被人發現。
一覺到天亮。
甦暢被甦懷山搖醒,說是喻府里有喜事,要跟著去賀喜。
甦暢實在想不到,喻府能有什麼喜事。
喻夫人臉色越來越黑了,嘴唇成天腫的像香腸,走路也是有氣無力,喻府還能有什麼喜事呢?
“爹,難道是,喻夫人還沒死,喻老爺要討小老婆?”甦暢跟在甦懷山後面出了槐花巷子里的甦府。
甦懷山頓了頓︰“依我對喻老爺的了解,他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暫且去看看吧。”
人還沒到喻府,便听到喻府門口哀嚎聲不斷。
不出所料,果然是樸家人還在那守著。
果然是不離不棄,哭了這麼些天,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喻府門口本來天空明朗,燒了這麼些天的紙線與元寶,喻府門口黑煙滾滾,看門人身上都帶著一股煙燻臘腸的味道。
“爹,是不是听錯了,喻府門口,做的是喪事,如今喻府,能有何喜事呢?”甦暢追問。
樸夫人的尸體平放在那張床上,蓋著的白布十分顯眼,那口大棺材更是觸目驚心。
“你看。”甦懷山指了指喻府門口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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