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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两个兵卒抬着一个圆形黑色竹筐,竹筐虽是普通农家用来装蔬菜用的,可如今里面盛着不少卷轴字画,方知府随便拿起一幅来打开,只见画作寒汀疏林,薄积小雪,一只只小船和渔民张网垂钓的情景历历在目。
www.biquge001.com而画作上,竟然有宋徽宗的题记。
芙蓉细细一想,是了,这幅竟然是宋代古画,王诜的《渔村小雪图》。
画面表现了江南小雪初霁渔夫捕鱼的情景,更反映出作者向往山林隐逸的情致。
这幅画,在当代,被藏于故宫博物院。
没想到,竟然能在喻府里看到真品。
方知府见芙蓉盯着这画作发呆,便有意卖弄:哎呀,这不是宋代王洗的画吗?叫什么来着?
方知府堂堂一位知府,竟然连诜字也不识,在科举取才的当时,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芙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方知府,其人不正。
方知府欲把这幅《渔村小雪图》往芙蓉怀里塞,顺便的,想占点芙蓉的便宜,没想到芙蓉却很快的逃开。
芙蓉被身后的银箱一绊,差点倒了,方知府笑着从长案上拿了一串翡翠珠子,掂量了一下,似乎又觉得不是很名贵,便从那个小箱子里拿出那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来在芙蓉面前晃着:瞧瞧,见过这个吗?
鸡蛋,芙蓉倒是见过,若说鸡蛋大的夜明珠,芙蓉倒是第一次见。
还记得当代的一个故事。
说是慈溪太后死后随葬的东西价值连城,而在她入葬清东陵以后,她的墓穴被军阀挖掘,从墓穴里挖出的宝贝,除了大伙所熟知的翡翠白菜等物,还有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据说,那颗夜明珠。值白银千万两。
而芙蓉面前的这一颗,虽不知值不值千万两白银,可瞧着珠子色泽白润,光滑不已,发出的光柔和又清亮。料想着。定然不是凡物了。
芙蓉,你觉得这珠子,送你可好?方知府将夜明珠在芙蓉面前晃了晃。
还没等芙蓉答话。明威便你跑了上来,附在方知府耳朵边道:大人,先前咱们盘算的,喻府的家产不过几万两,可如今瞧着,这些字画,还有这些翡翠,怕都不止几万两,而且。这个夜明珠……明威想伸手摸一摸,却又不敢,只有咂舌的份儿:这夜明珠,鸡蛋这么大的,卑职从未见过,据卑职看。少说也能值好几万两银子,大人真准备就这样送给芙蓉?
方知府听了这话,迅速的将夜明珠滑进他的衣袖里,一面又讪讪的拿起一个小些的翡翠珠子硬塞给芙蓉:这鸡蛋大的夜明珠,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拿着也不像,不如,你拿着这小巧一点的翡翠珠子。
方知府嬉笑嫣嫣的附耳道:芙蓉,你若是跟了我,你放心,这么些金银珠宝,以后有你的好处。你看,刚才那位年长的下人,还不是因为穷,如此年纪,还得劳作,你从了我……
芙蓉最看不得方知府这种嘴脸,她迅速的将翡翠珠子扔回小箱子里,一面拿手帕抹抹手道:知府大人美意,小女子不敢从。
方知府却不死心,他上下打量着芙蓉道:虽听说你是喻县令的女儿,可看你的穿戴,怕是喻县令对你们母女也不怎么样,况且,你那爹,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会不会被砍头还说不准,到时候,你的日子不是更难过?你若从了我,什么绫罗绸缎,自然少不了你的。
方知府的喋喋不休,犹如一只苍蝇一样,一直围着芙蓉盘旋。
一时间,芙蓉脑子里都是珠宝,翡翠,绫罗绸缎,芙蓉抬起头来,天空依然沉闷,眼前的这一切,又让芙蓉如坠梦里。
你若从了我,我把这银子…….分给你娘一箱。方知府算是下了血本了。
芙蓉轻蔑的瞧着他:这些银子,珠宝翡翠,若我没说错,是喻府的吧?
你这姑娘,怎么如此糊涂,这些珠宝翡翠,是喻府里贪得的,贪的东西怎么能算他们的,本官清正廉明,把这些东西全没收了。方知府说着,俯下身来:芙蓉,你想要哪一样?刚才那王洗的画怎么样?虽然颜色寡淡了些,尺寸也小了些,可你若喜欢,以后我能让明威把王洗找来,让他给你画一幅大些的。
王诜是宋代人,早已归西多少年了,如今又是什么朝代,亏方知府竟然能说的出口,听他说的这些话,芙蓉更断定他是一个草包无疑。
知府大人,这些东西即便是喻府贪来的,如今被知府大人查搜,那也只能充公,知府大人是准备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那跟贪这些珠宝的人,又有何区别?
方知府指着芙蓉笑:灵牙利齿,本官喜欢。不过,查搜喻府,可是皇上的旨意,本官可是领了旨意来的,这些东西,皇上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笑的满嘴进风,一口黑牙。
芙蓉甚至懒的看这个方知府一眼,扭头便走。
眼瞧着如此多的珠宝也不能让芙蓉停留,方知府不禁有些懊恼,他飞快的追了上来,试图拉住芙蓉的衣袖,可芙蓉走的很急,他扑了一个空,便又大步追了上来,走到豆角架那里,芙蓉已是浑身冒汗,正愁摆脱不了这个色眯眯的知府,却从豆角架后突然闪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怀山。
苏怀山上前去抱住了方知府的腿。
方知府跟甩泥巴似的甩了几下,却怎么也无法甩脱苏怀山。
苏怀山已上了年纪,芙蓉怕他有个闪失,自然不能自己先逃,反而是折返回来:快…….先松手……别伤着你。
芙蓉始终不敢提苏怀山的名号,也不敢称他苏老爷。
苏怀山却不愿松手,如一截儿枯藤一样,紧紧的缠着方知府,直缠的方知府脑门出汗,暴怒不已:明威,给我打。
明威已是窜了上来,抽出他腰后的鞭子便欲打人。
芙蓉忙护在苏怀山前面:不准打。
明威哪里肯听,甩了甩鞭子,鞭子如长了眼睛一样,重重的抽在芙蓉背上,她穿的小袄被鞭子抽的烂了一条缝隙,小袄里的棉花都飞了出来。
芙蓉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的她想喊,可咬了咬牙,她还是没喊出来。
明威,本官不是让你打芙蓉,是让你打这个挡道的。方知府指了指苏怀山。
芙蓉很快被兵卒拉开。
明威的鞭子又一次举了起来。
芙蓉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这鞭子可是真材实料,是沾了水的鞭子,打在身上又闷又疼,苏怀山苏老爷一把年纪,如何经的起这些。
芙蓉心里不落忍,分明是苏老爷为了护住自己,才会缠住方知府,芙蓉不想让他挨打,于是又试图扑上去,却被死死拉住。
芙蓉,若想我不打他,倒有一个法子。方知府蹲下身子笑道:不如,你从了我。
芙蓉呸的一口:誓死不从。
明威的鞭子扬的老高。
苏怀山腾的站起:方成圆,你不要太过分。
方知府倒是诧异,喻府的一个老态龙钟的下人,竟然能叫的出他堂堂知府大人的名讳?于是不禁多看了苏怀山两眼。
可看来看去,面前的老人一脸的黑色,倒也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苏怀山仰脸,将脸上的头发扒开,又伸手挖了一团雪来在脸上揉揉,很快,雪化成了黑水,苏怀山拿衣袖抹抹脸道:你看看我是谁。
方知府吓了一跳,旋即又拍着手道:原来是苏怀山苏大人,你这是——你这是扮叫花子玩呢?
苏怀山瞪着他道:我是不是在扮叫花子玩,方知府还不明白吗?青天白日的,何故欺负一个姑娘?
方知府却笑的打颤儿:尊称你一声苏大人,你就得意忘形啦?苏怀山,如今我方成圆是堂堂青城知府,你苏怀山虽在京城里为官,可不是被皇上给撸下来了吗?如今,不就是一个平民百姓吗?还用训斥的口吻跟本官说话,你当自己是谁?
这话倒是真话,苏怀山如今退隐到苏府,虽是无官一身轻,可的确如方知府所说,只是一个百姓罢了。
苏怀山仰头道:虽我只是一个百姓,可方知府是父母官,难道就这样欺辱百姓,喻府的事,与芙蓉何干,方知府追着芙蓉姑娘不放,便是传到了京城里,怕也不好听。
方知府却冷了脸:本官瞧着与你共同伺候过皇上的份上,卖你三分面子,可你苏怀山不依不饶的,看来是劲大了无处使……..明威——
明威一听方知府召唤,结实的鞭子便重重的落在了苏怀山身上。
方知府一年当中要去几趟京城,当初苏怀山在京城为官时,方知府还会偶尔去拜访一回,每次去苏家拜访,方知府总会苦口婆心的说,难得怀海城能出苏老爷这样的大官,实在是怀海城人杰地灵,也是怀悔城的福气。
可这些话,早随着苏怀山的归隐被风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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