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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开玩笑。
www.biquge001.com”苏畅苦笑：“今儿七公子他……照顾他时候，我也想了想我自己……若不久将来，我也会像七公子一样吐血，不知能活到几时……”说这话时，苏畅特意回头望了望棉被之下七公子，见七公子没有动静，他这才压着声音道：“若有一天……等到我生命后一刻，白氏……”
“不要叫我白氏，很难听。”
苏畅呵呵一笑：“我总喜欢叫你白氏，你总不乐意我叫，可这样打打闹闹，好些年过去了，我也一直叫你白氏，我白氏啊……如今我说这些话，你知我知，天地日月做证明，我白氏，若有一天我要死了，我脑海里念念不忘，一定是你。”
“我不准你死。”芙蓉眼中含泪，那泪水饱满丰盈，差一点就要从眼眶里流出来，她赶紧低头，一面轻轻揩去了泪水，这才抬头，挤出一丝笑来：“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况且，如今太医们不分昼夜研制方子，总会有办法。皇上也得了瘟疫，就算为了皇上，他们也不敢不心力。”
“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苏畅深情凝望着芙蓉，月光下，芙蓉乌黑头发如黑色瀑布，他不禁动容，一颗心“砰砰”直跳：“白氏，我其实很后悔，洞房之夜，没有能好好抱抱你，可看看如今境遇，我又庆幸那日没有抱你，若是抱了你，或许就会传染你了，其实如今，我想做，还是抱抱你，哪怕轻轻抱一抱就好，可是我不敢，我真不敢。我死不要紧，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芙蓉泪又差一点下来，她掏出手帕擦擦，又吸吸鼻子：“你怎么净说这些丧气话。况且，你也不一定是染了瘟疫。你若真死了，那便是不负责任。”
“为什么我死了就是不负责任？”
“因为……当初你说过，说不会让我守寡，如今我刚嫁进你家没两天，你就要死要活，若你真死了，我岂不是真要守寡？你若是说话不算数，不是不负责任又是什么？”
苏畅默然，这样一说。倒也理。
太医院里很安静，冬天没有小虫子，连蛐蛐儿叫声也听不见。
苏畅就那样倚窗口，小心细致观察着芙蓉。
芙蓉也倚窗口，静静听着苏畅声音。
一直到下半夜。两个人还没有睡意。
七公子翻了个身，又叫着口渴，苏畅倒了半碗温水给他，他喝了水又睡去，苏畅摸了摸七公子额头，烫了。可明明七公子额头是烫，他身上盖了五双棉被。还是觉得冷，这种病，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烧退了没有？”芙蓉问苏畅：“洞房那夜，你是不是没有盖好……这么大人了，夜里都不知道盖好么？”
“其实，那一夜。白氏，你卷走了被子……”
“啊？那你怎么不把被子抢过去？”
“若咱们中间终要有一个人受冻，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苏畅笑望着芙蓉。这是他对她保护。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七公子声音这个静静夜里很是突兀。芙蓉与苏畅对话也被这突兀声音打断。二人皆闭了嘴，小心翼翼听着动静。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爹，这一切都因为我有一个有钱有势又有权利可以杀人爹。所以，你连我也嫌弃了么？所以，你一刻也不愿意呆我身边么？所以你就逃走，有多远逃多远，远我看不见你摸不到你……可你不知道……我愿意来找你……哪怕风餐露宿，我也愿意跟着你……死也不要紧……”七公子断断续续，说十分动情，说到痛处，他声音都是哽咽：“你了不了解我心？你不了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冷对我……我也是个人，我心也是热，你如此冷漠，我心很疼……”
“七公子这是怎么了？”芙蓉探头，虽然能听到七公子断断续续说话，她到底看不清什么，只能让苏畅赶紧去看看。
苏畅端着蜡烛蹲七公子枕头边，见他嘟囔了一会儿不再吭声，便又重坐回到窗前：“没事，以前他也说过梦话，因为身子一直低烧，所以……有时候难免会说些胡话，不过不要紧。”
“真不用叫太医么？我怕他身子受不了……”
“你放心吧，刚才我又摸了摸他额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即使是叫了太医来，那些人也只会给他喝以前常喝药，又有什么用呢。”苏畅不禁叹气。
不知什么时候，芙蓉与苏畅各自倚着窗口睡了。
月亮渐渐隐了下去，天边有一缕一缕轻轻飘动云彩。云彩先是灰色，然后是乳白色，等太阳从雪地那边冒出来，天边云彩又变成了火红色，金色。
渐渐，太阳如鸡蛋黄一般，挂了半空中。那些五彩云也散不知所踪。
这日天气晴好。
七公子又吐了一次血，虽久睡，可到底身子不好，睡醒了以后，整个人显很是憔悴。
太医们依样端了药来喂给七公子喝了，他喝了药，也并不多说话，只是靠墙角，双手抱膝，目光呆滞，一副失神模样。
太医们照例给七公子与苏畅把脉，把脉以后，重关上木门，众人退了出去，等众人退出去以后，太医院便又恢复了宁静。
不多时，有小太监端着茶托来送饭菜。芙蓉饭菜有小黄瓜，玉米粒，也有烤鹿肉，盐水鸭，奶油小白菜。听宫女说，七公子是无精打采，芙蓉示意宫女把饭菜给七公子送去，放以前，七公子定然欢天喜地吃了起来，如今他甚至看也没看那些饭菜，只是低着头：“端回去给芙蓉姑娘吃吧，我吃不下。”
“可芙蓉姑娘说，七公子你吃些东西，身子才会好。”
“我身子好不了了，又何必浪费饭菜？你走吧，我有些话想跟苏公子说。”
宫女只得把饭菜端回去。
“七公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苏畅问道。
“你过来。”七公子冲苏畅招招手：“我有很机密话，如今想说给你，若是不说，我怕我会被憋死。我也很怕，有一天我死了，这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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