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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不必担心,我不是……好好吗?”安慕白看到芙蓉着急模样,心里突然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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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没事吗安管事……刚才我好怕你有万一。”芙蓉脸都红了,站那儿不知所措起来。
“少奶奶,我真没事,天气炎热,你只当我跳进湖里洗了澡。”
“我……真是对不起。”芙蓉自责起来:“先前春娘就跟我说过,我眼神不好,轻易不要到湖边来,我也谨记心。只是……知道葫芦近都湖边钓鱼,我又闲着无事,所以就来看看,不知不觉坐久了,腿上发酸,一时没站稳就……若不是安管事,这附近又没有人,我又不太识水性,今日非酿出大祸不成,想想都后怕……”
“少奶奶不要怕,不是还有我吗?”安慕白脱口而出,想想这句话说极为轻佻,赶紧改口:“少奶奶,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大家不是好好吗?少奶奶回去吧,我也得回去给少爷回信了。”
芙蓉点了点头。
为了给芙蓉引路,安慕白只能走芙蓉前面,时不时就要说一句话,诸如“少奶奶往左走两步”。诸如“少奶奶往右走两步”,诸如“少奶奶,前头有三级台阶,请小心。”一路不厌其烦,细心周到。
青儿扶了芙蓉回房,见安慕白手袖里藏着,又见地下隐隐血迹,如盛放细小梅花,她皱皱眉头,刚要说话,便见安慕白冲她摆手。
安慕白意思,是不让芙蓉知道。
青儿暂时忍住了。
一时跟芙蓉房里做绣活,听芙蓉说“今日若不是安管事,我可就凶险难测了,还好菩萨保佑,我们都没有事……”
“芙蓉姐真觉得。你跟安管事都没事吗?”青儿反问。
芙蓉起了疑心:“你这话意思是?”
“刚才……我看到安管事送少奶奶回来,衣裳湿透,到处渗着水,想来掉进了湖里。而且,他手渗血,想来是……掉进湖里时候,被石头磨到了手……我瞧着,地上血迹不少呢,安管事嘴唇都发白了,也不知道是吓还是失血缘故。”
“安管事怎么会是吓,他又不是胆小人。”芙蓉默默念叨,听到青儿说血迹一事,她又担心起来:“安管事怎么没跟我说他流血事?是了。他定然觉得我眼睛看不见,也不想让我忧心,可……止血容易,手上伤口……如今天热……就像娘脸一样,未必就容易好。这样,青儿你去告诉看门下人,去城里请个大夫来,要一些。对了,要请个好点儿大夫,有资历。”
“是。”青儿速速去了。
一时下人领着京城有名大夫去给安慕白看手,安慕白还处错愕当中。直到下人说出,是芙蓉少奶奶意思,安慕白才缓缓坐了下来,任由那大夫给他诊治。
“安管事这手流了不少血,如今整条胳膊都是酸麻吧?”大夫叹了口气:“安管事果然是一条汉子,竟然是一声不吭。你看,你桌上宣纸都沾了血了。”
桌上摊开宣纸,是安慕白给苏畅回信用,可惜,他手上血一直没有止住。那宣纸湿了一张又一张。
大夫开了药方,让看门人去抓药,又给安慕白清洗包扎了手,这才离去。
看诊银子,一共是三两。
安慕白要给银子,不想芙蓉已让青儿送了银子给大夫。
安慕白自然加感激,手上伤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宁夫人穿着大红色双系扣睡衣,鬓发松散躺苏老爷身边,苏老爷打了个呵欠,吹熄了床头灯火。
宁夫人眼睛如两团火,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心里如塞了棉絮,后,干脆坐起身来对苏老爷说:“老爷啊——”
“嗯。”
“听说后院安管事伤了手。”
“嗯,这事我知道。”
“老爷知道吗?安管事伤了手,芙蓉少奶奶竟然花三两银子请了一个资历很深大夫来给他包扎伤口。”
“嗯。”苏老爷微微闭着眼睛,蝉鸣阵阵,夜风吹过竹林,沙沙风声由近及远。
静谧夜,本来合适安枕。宁夫人一惊一乍,披头散发坐于床上,声音犹如怨妇一般,苏老爷也没当回事,只管背对着她小睡。
“老爷啊。”宁夫人推了推苏老爷背:“老爷没觉得很奇怪吗当初我脸受伤,伤那么重,才花二两银子请了京城大夫来看诊,差点儿把我脸看坏了,如今安管事虽是管事,到底是苏府下人,可少奶奶竟然花了三两银子给他请了大夫,还交待看门人说,一定要请个资历深好大夫……”宁夫人显十分不满:“这样说,安管事府中地位,竟然是甚于我了?听下人说,安管事不过是伤到了手而已,哪里有我伤严重?”
“那你意思是?”苏老爷打了个呵欠。
“我意思是,少奶奶对安管事……或许有他意,如今少爷不府里,老爷你可得多多防备啊。都是年纪轻轻人,而且,少奶奶面容姣好,安管事又一介风流少年郎,若二人……那后悔可就晚了,到时候,咱们如何跟苏少爷交待呢。从请大夫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少奶奶她……对安管事极为关照啊,比对我这个娘都好。”
苏老爷不再躺着,而是坐了起来,并点着了床头蜡烛:“夫人怕是想多了。苏老爷笑笑:”当初夫人脸受伤,二两银子请大夫人是我,如今为安管事请大夫人是芙蓉,请大夫人不一样,诊费问题,也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大夫没有看好夫人脸上伤,芙蓉她让畅儿从正县拿了药膏来,夫人脸因此才好,夫人忘了?这怎么能说芙蓉对夫人不好呢?”
“这……”宁夫人语塞。
“再则,芙蓉花三两银子为安管事请大夫,我看来呀,也并没有什么,芙蓉这个孩子,我看着她长大,我跟她爹是旧识,是知交,她这个孩子,坦坦荡荡,定然不是不让人放心孩子。而且我也听下人说了,这次安管事之所以受伤,是因为看到芙蓉差一点掉进湖里,他为了救芙蓉,所以才被石头磨破了手……你也知道,芙蓉眼睛不好,若掉进湖里,周遭没人,不知道要出什么样意外呢,如此说,安管事倒是救了芙蓉一命,芙蓉知恩报恩,花多少银子为安管事请大夫也是应该啊。”
“这……”宁夫人吞吞吐吐。
“我知道夫人是为了苏家好,为了畅儿好,只是……这事夫人就不必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对了,我从张大人那里拿回来百合果还有一些,不如明日,夫人就代我给安管事送一点儿,也算是表达一下我谢意,夫人觉得如何?”
“老爷这样想是极好。”宁夫人讪讪道:“苏府果然是知恩图报,老爷既然这样想了,那明日我便端起百合果给安管事送去。”
“嗯。”苏老爷长长打了个呵欠,歪身躺了下去,宁夫人却还披头散发坐那儿,一点儿也没有睡觉意思。
烛火摇曳,细小烛火映她脸上。散出一抹抹阴森森光来。
“夫人为何还不睡,还有事?”
“老爷……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吧。”
“老爷,进了苏府以后,老爷疼我,是给过我一些银子,可那些银子,我为自己置办了一些首饰衣裳,又给老爷置办了一些行头,还给府上添置了一些东西,所以如今……已经是所剩无几了,老爷钱匣子,不是已经空了好多日了吗?”
“那夫人意思是?”
“当初芙蓉不是说了么,若老爷缺银子,可以去她那里支取。她一定给,没有银子,日子也无法维持啊。”宁夫人撺掇着。
华良那边又捎了信儿来,宁夫人已好些天没去还银子了,再不还,华良那边定然有所动作,她这个苏府大夫人,怕是难坐稳。
可宁夫人手里没银子,苏老爷钱匣子里也没有银子,苏老爷又不是一个爱破费人,所以宁夫人心急火燎,只是没有办法。
如今,还银子日子近眼前,她不得不谋算着。
“夫人哪……”苏老爷道:“芙蓉是说过那样话,只是府里银子,一向有她掌管,她自己尚且不乱花银子,我这个当老爷,又怎么好意思去开那个先例呢,夫人有什么要用银子地方吗?”
“啊……没有。”宁夫人赶紧掩饰。
“没有便好。也不必去芙蓉那里另外支了,对了,我月例银子不是下来了,怎么说也有几十两,我并不用银子,到时候那些月例银子,夫人拿着用就可以了。夫人觉得可好?”
“老爷说……是。”宁夫人咬了咬嘴唇,心想着几十两银子够什么用处呢,她撺掇着苏老爷去库房支银子,苏老爷却不肯,如今有什么办法呢,唯有从长计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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