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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间有不可能的事吗?你做下那么些恶事,少奶奶何其聪明一个人,反正,她知道是你偷了孩子,如今满京城的打听你呢。
www.biquge001.com我劝你,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若被少奶奶找到,你的好日子就完了。”宁夫人急的直跺脚。
华良却是不急不慢的,似乎也不害怕。
宁夫人四下瞅瞅,便催华良:“好了好了,你说,找我何事?快点,莫被别人看见。”
华良却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在京城里做下不少坏事,每日找他报仇的人也不少,但他久经江湖,也不是会被轻易吓到的人。
宁夫人生怕苏府的人会突然之间回来,便又催促道:“孩子你也偷过了,好处你也得过了,你还找我做什么?我说了,咱们互不相干,你再不说话,我回去了。”
宁夫人作势要离开,华良很快便拉住她的衣袖:“宁夫人,你走这么急做什么?你不是说,苏府的人都去找孩子了吗?你回去也没事,不如跟我说会儿话。”
“说什么话?”
华良伸出手来,在宁夫人面前轻轻晃了晃。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华良又晃晃手:“前些天你给的那几两银子,如今正好用光了,住的地方催交银子呢,再不给银子,怕又得被赶出来,我被赶出来不要紧,关键我偷的那俩孩子,没日没夜的哭啊哭,他们可受不得冷。”
“你说什么?”宁夫人惊的合不拢嘴:“那两个孩子……到如今你还没有脱手吗?”
华良叹气:“你说的跟喘气似的,偷倒是好偷,我顺着墙根爬进来,打晕那两个婆子,就把孩子偷走了,可现在孩子不好脱手,我也没办法,总得养着。”
“糊涂。”宁夫人小声交待道:“你是不是想把孩子运出京城去?趁早死了那条心。京城所有带孩子的,如今都出不了城,况且少奶奶还亲自去城楼瞧了瞧的,那些城楼守卫。说不准跟她是一伙的,专门抓你这样带两个孩子的,也说不定呢,所以,出城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你赶紧在京城里找到下家,把孩子卖了,换些银子,收拾个包袱带着远走高飞去吧。也省的担惊受怕,还得照顾那两个小的。”
“你说的倒也对。京城里啊,带孩子的都不能出城了。照顾那两个小的呢,也确实费功夫,你是不知道,昨儿半夜还在睡着。那小少爷就拉了一床,那小姐又尿了床,两个孩子哭的呀,我头都大了,忙活到天将亮才哄住了。”华良也叹气:“早知道我就不偷这两个祸害了,简直像是来找我索命的,自从偷了两个孩子。我一个囫囵觉都不曾睡过,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那你为何不现卖了他们?”
“说的倒是轻松。”华良倚着墙,抬头望着那片阴沉沉的天:“我倒是想卖了他们,可京城是天子脚下,很多人都认识苏老爷,又认识少奶奶。这附近肯定不好出手,去远一些的地方卖,我又没有盘缠,所以……就来找你了嘛,宁夫人。你若不帮我,我可没办法了。”
华良倒不为别的事苦恼,只有这一件,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处躲藏,风餐露宿倒可以忍受的,只是这两个孩子太小,不会说话,也不懂表达,不管是冷是饿或者尿了裤子或者肚子疼,都是哇哇大哭,孩子一哭,华良就束手无策,孩子哭的太厉害,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别人询问起来,华良还得为孩子的身世撒谎,而且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吃饭,只能吃奶。华良到哪里弄奶去,只得接些牛奶,羊奶喂给他们。
如今,华良又没银子了,他可以吃个馒头挡挡,可孩子总不能饿死,若这样,偷便是白偷了,这些天的罪也是白受了。
不能出城,只能在远一点的地方把孩子处理了,所以华良才又来找宁夫人。
宁夫人想了想道:“我再去给你凑一些银子,你赶紧去把两个孩子卖了,卖了以后你就远走高飞吧,可不能再来找我了,你来找我一次,我便心惊肉跳一次。”
宁夫人回房,苏老爷歪在床头睡着了,她左右翻翻,并不见银子,她也没有银子,苏老爷那里又没有,便想去帐房里偷拿一些,不料芙蓉他们虽然不在,可帐房先生却板板正正的坐在那儿,瞌睡也没打,见了宁夫人,帐房先生脱帽道:“大奶奶没出去找孩子?”
“没有。少奶奶她们去了,我得留在府里照看老爷。”宁夫人往库房里望了望,什么也看不清,她又想赶紧打发了华良,便对帐房先生道:“我这会儿急着用银子,不如,你支十两给我。”
帐房先生直摇头:“夫人,府里可没有支银子的先例,这事我做不得主,得等少奶奶回来。”
“我头晕,我头疼……”宁夫人以手支头,做痛苦的模样:“我的头都快疼死了,需要几两银子看大夫还不行吗?”
“大奶奶如果不舒服,可以让小菊去外头叫大夫来看病,大夫看了病,可以到帐房结银子,反正,府里主子瞧病,是花公中的银子。”
帐房倒是谨遵芙蓉的交待,任何人也不能私自进帐房里,所以虽如今芙蓉不在,宁夫人急的团团转,却拿帐房先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站了站,又说了些软话,可帐房先生就像是铁打的,根本不通融,她只得回卧房,翻出两三支簪子来,包了送给华良:“银子,我这里是没有了,这有两三支簪子,是我常戴的。”宁夫人说着,伸手把发间的簪子也取了下来一并递给华良:“你也看到了,我头上戴这银簪子,我也送给你了,如今我堂堂苏府大奶奶,连一支簪子都没了,你得了这些东西,赶紧找个当铺当了,然后拿着银子卖孩子去吧,这些簪子虽不值大价钱,可也能让你缓几天。”
华良道了谢,握了簪子转身就走。
宁夫人无力的扶着墙,见华良消失在巷子尽头,她才蹲在地上,眯着眼睛叹气:“真是造孽,我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个人呢,简直就是活阎王,没银子就知道来找我,他也不知道,我过的艰辛不艰辛。”
“夫人年轻的时候,总爱去华良的赌坊赌博,那时候欠下很多银子还不起,所以才会受华良的要挟,这些年过的不顺遂,也是因为这个,难怪人家说,赌博这习惯不好,得改,不然,得家破人亡呢。”小菊扶了扶宁夫人。
宁夫人无比嫌弃的甩开她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说风凉话?我处在风口浪尖上,晚晚睡不好觉,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大奶奶怎么了,还需要小菊安慰?”芙蓉突然从宁夫人身后出现,身后是安慕白并几个婆子。她们去京城里一圈,累的满身是汗,这会儿才回来,不想远远便看到宁夫人蹲在那儿,不知在做什么,芙蓉随口问了一句,宁夫人心里就跟打鼓一样,她笑笑站起身,尴尬的说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的,少奶奶回来了?孩子找到了吗?”
芙蓉摇摇头:“天下之大,哪里找去,对了,这么冷的天,大奶奶站在风口里做什么?也不怕冻着。”
宁夫人讪讪一笑:“怎么……不怕呢,只是……老爷的脚还没全好,这会儿又睡着了,我一个人在房里怪闷的,所以就出来走走,想到苏家的境况,又想想少奶奶所生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心里呀,就一阵一阵的疼,这不,刚才差一点流了眼泪呢。”
宁夫人的话,有九分是假的,芙蓉也累了,并不跟她纠缠下去。便先回去歇着。
这一趟在京城里跑了一圈,也问了好些人,京城卖苦艾酒的地方,一共有三处,一处在城西,一处在城东,还有一处,在城南。城东那个酒坊,芙蓉去看了,掌柜的说,他们的苦艾酒,只对大客户,都是一大缸一大缸的卖,每一缸二两银子,一般人买散酒,或是一小坛,他们是不卖的。他们装酒的缸,每一个都有腰粗,半人高,芙蓉想着,华良即使爱喝苦艾酒,也买不了这么多,何况如今他经济窘迫呢,这里,恐怕没有华良的线索,于是便只有城西和城南了。
因为天色不早,而且奔波了半日很是辛苦,所以芙蓉打算改日再去另外两个地方问问,这会儿便歪在窗下,喝了一碗茶,坐着拨弄手里的绿檀木手珠。拨弄了一会儿,听到院里人声嘈杂的,便细听了听,听不清楚,她打开窗子一瞧,发现远处的水井边,一个洗衣裳的婆子正抹泪,宁夫人站在那儿气哄哄的,安慕白正在说着什么话,想想应该是小争执,有安慕白在,芙蓉倒不担心了,于是便关上窗户,自己重新坐了回去,一下一下的拨弄绿檀木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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