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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夫人一把推开葫芦,蹲下身子爱惜的捡起香囊,然后细心的拍拍香囊上的灰尘:“白家少爷,你也太没规矩,这里有你什么事?”
“你欺负我大姐,就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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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欺负她,本来就是么,大夫都说了,她那俩孩子命不久了。
“大奶奶,看样子你又想跟着唐僧去西天取经了吧?”葫芦伸手欲去掐宁夫人的脖子。宁夫人知道这个葫芦一向没分寸,不懂礼数,害怕吃亏,夹着尾巴掉头便走。
“葫芦,好男不跟女斗。”芙蓉望着宁夫人仓皇的背影点了点葫芦的额头:“好男不跟女斗啊,这句话你都不明白。”
“我知道好男不跟女斗,可我一看见大奶奶这欠揍的脸,我就忍不住跟她斗,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好男,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大姐你也听见了,我没把鞋子脱下来给她两下就够君子了……”
“好了,她说她的,你只当没听见就是了,她那张嘴,那种心思,岂是你说一句两句就能改变的?再说,她说孩子命不久孩子就会命不久吗?她说了又不算。”
“大姐,不是说你们的计谋就快得逞了吗?我怎么瞧着,自从那法师来做法以后,这大奶奶又跟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起来了?莫不是那法师果然灵验?”
“那法师,我已悄悄派人打听过了,不过是混一碗饭吃,哪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灵验。”芙蓉倒是不相信的。
“那大奶奶她……前几天她还病怏怏疑神疑鬼的,一副活不成的样子,这两天瞧着她又好起来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大姐,你可得想个办法才好。”葫芦皱眉:“不然以后我都不敢来你们府里了,你们大奶奶太凶,一般人不敢靠近。”
芙蓉默默无言。
晴朗的天气并没有维持很久,太阳似乎还没有完全露脸,一场倾盆大雨便又接踵而至。
这雨下的酣畅淋漓,晶莹的雨滴伴着大风到处肆虐。苏府里的竹子都被打的弯了腰。久久不能直起身。
婆子们晾洗的衣裳还没有干,这会儿不得不提前收回屋里去。花园里各色鲜花上的水珠还没有被太阳晒干,如今又被淋了一场。纷纷垂下头去。
雨滴落在青石路上,青石路溅起一串一串的水花,足足到人的脚踝高。
大雨湿了人的鞋子,也湿了苏府的墙角。墙角的旧瓮里。不多时便积满了水,有些浑浊。飘着青苔。
一辆马车由雨中疾驰而来,青盖马车溅起一连串的水花,水花四溢,一直冲到苏府台阶上来。
穿灰蓝色衣裳的家丁小跑着进来。说是杨家有请,杨波的儿子要过生日了,府中摆了宴席。让芙蓉前去吃酒。
虽府中事务不断,但如此雨天。杨波亲自让人来请,芙蓉还是打扮了一番,然后换了件烟红色撒花褂子,淡紫色百褶长裙,腰间系了暗紫色的绦带,并擦了些脂粉,另好好的梳洗了一下,梳了时下妇人们最爱的拢月发髻,又在发髻间插上紫金簪子。
她的脸色还不错,这样装扮一番,瞧着虽不富贵,倒底是精心打扮的,自然像大家娘子。
出府去,芙蓉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两个孩子,便留葫芦在房间里守着。交待他,不管是谁,也不准进房间里,以免露出马脚。
芙蓉撑着一把油纸伞出门去,沿着苏府回廊,还没走到尽头,便见宁夫人坐在回廊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块油黄色的手帕,眼睛冷不丁的瞧着芙蓉。
路过宁夫人身边的时候,芙蓉轻轻叫了声“大奶奶”,然后便准备扬长而去。
宁夫人却叫住她:“少奶奶哪里去?”
“出门。”
“是去杨府参加宴席吧?”宁夫人呼了一口气:“少奶奶倒是有那闲功夫,自己的俩孩子都这样了,那宴席,能吃的下去吗?”
“能。”芙蓉回敬了一句。
宁夫人本想嘲笑芙蓉一番,没料想芙蓉竟然这样回答,她被噎住了,想了许久,她摇着手帕道:“果然是个铁石心肠的娘。”
“论铁石心肠,比起大奶奶你,我甘拜下风。”
“我怎么铁石心肠了?”
“大奶奶也生育过孩子,可生而不养,还几次三番利用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娘,也算不得什么好娘亲。大奶奶要教训别人,不如先反思自己。”
“你——“宁夫人又要说什么,不料却被芙蓉拿话堵上了:”我赶时间,不能陪大奶奶说话了,雨大,风凉,阴风凄雨的最容易出鬼怪,大奶奶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免得又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的尿了裤子。”
“你——”宁夫人瞠目结舌。
芙蓉扬长而去。
芙蓉的背影犹如一团紫色的雾,伴着暗红色的回廊,慢慢的就消失不见了。
宁夫人坐在长椅上,心里有气无法发泄,见婆子又端了药往芙蓉房里去,便叫住婆子,询问那俩孩子病情如何了:“那俩孩子什么时候死?”
婆子大惊失色:“大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若被别人听见……”
“这里只有你我,若别人知道这话,也是你说的,到时候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我……”婆子哈着腰道:“俩孩子的病好像一直不见好转,药一直喝着……大夫不是说……不行了么……每次送药我们都是隔着门缝递进去的,不曾见俩孩子……”
“你把药端过来。”宁夫人招招手。
婆子看看药碗,又看看宁夫人,然后摇摇头:“大奶奶,下毒的事,万万不敢做。”
“谁说我要下毒?”宁夫人愤然看着婆子:“我若下毒,也是偷偷下,哪会让你瞧见?”
“那大奶奶的意思是?”
“把药碗给我。”宁夫人伸了伸手。
婆子拗不过她,只得双手把药碗递了上去。
“你回去吧,这药,我亲自给那俩孩子送过去。”宁夫人笑了笑,拿手帕垫在手上,然后一手托着药碗便往芙蓉房里去。
她要亲眼看看那俩孩子怎么样了。
她想着,毕竟她亲自喂孩子吃了桃花粉的,怎么如今孩子还没死?她心里着急,恨不得送孩子一程,如今芙蓉不在府里,正好是探看的好时机。
她端着药碗来到芙蓉房间门口,听到房里有朗朗的读,她很快听出是葫芦的声音,她甚至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不料门从里面反插着,只透出一条缝,葫芦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门口,敲着二郎腿,两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宁夫人。
细细的门缝,葫芦大大的眼睛,宁夫人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没事把眼睛睁那么大,不知道会吓着人吗?”
“谁让你偷看呢?”葫芦放下书,瞪着宁夫人:“我大姐不在,你回吧。”
“我不找你大姐。”
“找俩孩子啊?俩孩子睡着了,你回吧。”
“我也不找俩孩子。”
“那……你来找我啊?你想我了?真是难得。”葫芦抱着书乜斜着宁夫人:“不过我要读书,忙的很,没空理你。你回吧。”
“我也不找你。”
“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宁夫人晃了晃手中的药碗:“我来给孩子送药的,你把门打开,我把药端进去。你看下这么大的雨,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的,你总不能让我站在门外面。再说,外头风大,一会儿这药就凉了,即使药没凉,风也把药刮脏了不是?”
葫芦听了,起身开门,但也只是小小的一条缝隙,他开了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了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上,然后仍旧隔着小小的门缝看着宁夫人。
宁夫人试着钻进房里去,没钻进去,手却被夹了一下,她迅速抽回手,恨恨的说道:“白家少爷,你……你……”
“你不是给孩子送药么?药我接下了,你回吧。”
“我……”宁夫人变出一副笑脸出来:“我来都来了,你好歹让我进屋避避雨。”
“你就站门口避雨吧,屋里就我一个男人,你若进来,男女授受不亲不亲,多不好……”
“你这毛孩子。”宁夫人知道这个葫芦一向难缠,且口齿伶俐,别的男人一向都不跟妇道人家计较,这个白葫芦,就专门跟她这个妇道人家计较,而且计较个没完,计较的她没有办法。
她来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你看,药也快凉了,你去喂给孩子喝了吧。”
葫芦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果然,药快凉了,他背过身往床边走去,想着给孩子喂药,宁夫人见他远离了门口,便取下发间的银簪子,轻轻的捅了捅房间的插板,“啪”的一声,插板掉在地上,宁夫人双手一推,房间的门开了,她信步进了房间,快步往床前走去:“我来看看俩孩子,听婆子说这房里的门天天关着,也不透风的,多闷。”
葫芦手快,已拉下床帐,床帐摇曳,隐隐约约的,俩孩子在床上呼呼大睡。至于细节,倒是看不清。
宁夫人有意拨开床帐去看孩子,她倒要瞧瞧,这俩孩子是不是奄奄一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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