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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芙蓉分辨不出方向,她迷迷糊糊的被困于马车中,任由马夫扬起鞭子,马车便冒雨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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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驶出很远,马车才在一处当铺门前停了下来。
那男人终于松开了手,芙蓉大口大口的呼气,只觉得胸口憋闷,似乎喘不上气来。
“你还好吧?”
芙蓉一愣,回头一看,坐在她身后的,哪里是什么男人,而是关月秀,准确的说,是女扮男装的关月秀,她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穿着灰袍子,满头的青丝梳成了一根辫子耷拉在背后,甚至,她嘴角还粘了胡须。难怪芙蓉没认出来。
“吓着你了吧?”关月秀笑了笑,伸手揭下嘴角的胡须,取下宽大的帽子,小心翼翼的撩起窗帘给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跟踪,她才松了一口气:“你也看见了,刚才好些人去后台堵我……那些人麻烦的很,我若不这样,又怎么能顺利溜出来呢。”
“我只当你是男人……”芙蓉笑了笑:“没想到……不过我早该想到的……你最会化妆易容不是吗?刚才倒是吓我一跳,只当有人把我给绑架了。”
“我见你在杨府门口张望,杨府门前人来人往的,我又不好暴露身份,只好用这个方法带你来这里说话了。”关月秀理了理头发道:“我听闻你们府里请了一位法师?法师在府里捉了鬼?听闻大奶奶的心病被治好了?如今又在府里活跃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芙蓉叹了口气:“本来想吓她一吓的,刚见些成效,不想法师的出现,倒帮了她的忙,去了她的心病。”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的。你就等着瞧好戏吧。”关月秀咯咯的笑起来,声音清脆,很是爽朗。
天气不好,湿气太大,芙蓉单薄的衣衫淋了雨,又沾了湿气,如今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愈发显的芙蓉脸庞娇艳。身材姣好。
关月秀有意跟她开玩笑,故意伸手掰着她的脸道:“这白家小娘子果然好姿色,今日离近一瞧。真让人垂涎欲滴……”
“你还真能开玩笑……”芙蓉有意闪躲。
二人在车厢里你捉我闪,你来我往,车厢里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声音如波浪一样在车厢里翻滚起来。
“啪”的一声。车夫连人带鞭子坐到了地上,关月秀跟芙蓉只觉得眼前一红。还没来的及做反应,关月秀脖颈处已挨了一掌。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芙蓉被来的人捉住手腕,那人力气很大,只是轻轻一提,芙蓉便像无根的浮萍一样从车厢里飘了起来。整个人不知是被抱着还是被提着,像腾云驾雾似的,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的模糊。当铺,酒楼。衣裳铺子,挑着担子卖菜的农夫,打酒的妇人,所有这一切,都像是水中倒影一样,远远的退到了身后。风声在芙蓉耳边响起,像过年时燃放的烟火那样,尖锐而凌厉,雨大滴大滴落在她身上,又凉又疼,她的手腕也很疼,可她根本顾不得这些,只是拼命的去挣脱,她想摆脱那人,却摆脱不掉,只得像小鸡子一样,任由那人牵引着往远处去了。
关月秀颈部挨了一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迷糊过来,车厢里已不见了芙蓉的踪影,她慌忙掀开车帘,车夫哎呦着坐回到马车上,他身上已沾染了泥水。
“可曾见白家少奶奶哪里去了?刚才是什么人冲了过来,你可看清楚了?”
“哎哟。”车夫揉着腰道:“月秀姑娘,白家少奶奶被一个女人捉去了。”
“被一个女人捉去了?”关月秀疑惑:“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跟芙蓉开玩笑吗?”
“我瞧着那女人倒不像跟白家少奶奶开玩笑的,刚才……她一个箭步冲过来,一巴掌就把我掀在地上,然后跃上马车,不知怎么的,三下两下的,就带走了芙蓉姑娘,而且她脚步极快,一般人都追不上呢,看样子,像是习过武的。”
“女人?习过武的?”关月秀想不明白了:“会是谁呢?你可看清她的样貌了?认识吗?面熟吗?”
车夫摇摇头:“她穿了件藕白的襦裙,玫瑰金色小褂,披着黄色团花纱衣,发髻嘛,好像是京城里那些大家小姐最爱的发髻,佩戴了一支光秃秃的金簪子,对了,还有一对宝石耳环……至于样貌呢,细眼睛,眼中如含着秋波。眉毛很长,一直长到鬓角边,小嘴涂了胭脂,肤色也算白,算是个正经的美人了……”车夫“吧嗒”着嘴,有些徜徉留恋:“若不是那么凶悍,倒真是一位美人。可惜了,就是太蛮了……”
关月秀皱眉想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车夫所描述的美人是谁,京城里有这样一位美人吗?她跟芙蓉又有何冤仇呢?她怎么就掳走了芙蓉?
关月秀心中没了主意,便让车夫转了方向,车夫一甩鞭子,马车便向着苏府的方向而去。
芙蓉被那人揪着,无法挣脱,又无法停脚,眼看人烟稀少,马上到京郊了,雨也越下越大,大雨溅起的水升腾成云雾一样的东西笼罩上来,远远近近的景物都看不清了。芙蓉的眼前也朦胧起来。
她的喘息越来越重,她就要跑不动了,她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穿着藕白色的襦裙,那襦裙前后起伏翻飞,像一朵白色的花开在雨中,那么娇艳那么美。
芙蓉无心欣赏,人越稀少,她可能就越危险。她只得捂着胸口喊了一句:“停下……停……”
那人依然往前跑,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停下……你停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依旧没有停下。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快停下来。”芙蓉拉住那人的手腕,见她一直不肯停下来,便低头咬了她一口,这一口咬的很深,足足有七八个牙印。
那人受了疼,“哎哟”了一声,果然,她停了下来,只是,还没等芙蓉抬头看她的脸,她便一把搂过芙蓉,甚至将芙蓉紧紧的搂在怀中。
这搂抱太过亲昵,加上那人身上有浓浓的脂粉味儿,芙蓉有些吃不消,至少被这脂粉味儿给呛住了,她有点喘不上来气,只是咳嗽。
雨水顺着芙蓉的脸颊流落下来,伴着她的咳嗽,雨点飞散开来,那人掏出手帕给芙蓉擦擦脸上的雨水,又顺势给她拍背,动作之亲昵,之细心,更让芙蓉想不明白。
京郊已被烟雾笼罩,耳边除了哗哗的雨声,别无其它。
与京城的繁华比起来,这里冷清多少,至少,没了当铺,没了酒楼,没了茶馆,甚至,连一家包子店也没有,更没有挑着担子的小贩,也没有牵马的走卒。
一切都凭空消失了,唯有京郊不知名的野草在疯长,绿油油的,努力的向上生长,一大片一大片相连,绿成一片汪洋,大雨落在草尖上,野草变的更绿了。大雨落进泥水里,泥水变的更加松软,野草吸允着泥水里的养分,在这浓浓的白色雨雾里迸发着勃勃生机。空气里都是泥的味道,空气里都是雨的味道,空气里都是野草的味道。
在这野草当中,有一座小小的茅草亭,褐色的柱子,每一根都有小腿粗,茅草亭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棕黄色的干草。茅草亭里,有几张椅子,亭外还有一个炉子并一张茶牌,看样子,天晴的时候,这里曾经供应过茶水,只是如今天气不好,卖茶水的人也不见了,独留这空空如也的亭台和亭台上头随风翻飞居无定所的茅草,还有一条小道由野草簇拥着一直延伸到后山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天地之间,好像一切都蒸发了,此时此刻,芙蓉跟面前的这个穿藕白襦裙的人,站在这野草跟茅草亭边,格外孤独,格外寥落。
大雨倾盆,闪电像一把把利剑,咆哮着在天空的肚腹上划开一道道明晃晃的口子。后山的大树变成了暗绿色,瞧不清楚,只有在闪电暴发的时候,它们才猛的一亮,照的人睁不开眼来。
大风,飞沙走石。京郊的小石块打在身上是很疼的。
芙蓉不禁“哎哟”了一声。
穿藕白襦裙的人搂紧芙蓉,指了指不远处的茅草亭,想让芙蓉过去,芙蓉没有答应,只是站在原地,那人似乎有些急了,又似乎是个专断的人,她直接把芙蓉抱了起来,任由芙蓉在她怀里挣扎,反抗,任由芙蓉垂打她的胸口,她皆一言不发,只是快步往茅草亭走去,同时,她的双手紧紧的箍着芙蓉的腰身,就像搂了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生怕她会掉下来摔碎了。
大雨冲刷了那人的脸庞,她脸上的脂粉顺着雨水一点一点流到她嘴角,白色的脂粉,红色的胭脂,黑色的眉粉,还有桂花味的发油,一股脑的,都涌向那人的嘴角,然后,又顺着雨水流进她的嘴里,她嘴里顿时变成了颜料库,白的,红的,黑的,各色各样。
或许是这味道太难闻,那人自己先呕吐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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