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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所说的,也正是芙蓉所想的,她觉得那俩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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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想,是了,她跟苏畅在亭子里说话的时候,一伙家丁前去捉人,这俩货郎,便是那家丁中的两个,只是如今换了行头,又提了桶子,可他们的脸,芙蓉是认识的。
芙蓉怕他们认出自己来,便悄悄的躲在门口小屋里,然后拉过葫芦来嘱咐了几句。
葫芦听了,走到大门口的台阶上,冲那俩穿黑衣裳的人招了招手。
那俩人没想到葫芦会向他们招手,他们得了吩咐,在苏府门前盯梢,看看苏畅是不是从牢里出来了,可盯来盯去,什么也没发现,他们脑袋里想着如何隐藏身份不被苏家人发现呢,葫芦却向他们招手了。
二人只得硬着头发走到台阶下,笑望着葫芦道:“这位小爷,想买什么?橙子要吗?”
“我说货郎。”葫芦顿了顿道:“你们若是卖货,也走远一点儿,这小车胡同长年不见行人,你们俩在这卖货,不饿死才怪……再说,苏府现在可是穷的很,你们不知道,我那有本事的姐夫……被关在大牢里很久了,家里没了主心骨,没人挣银子,哪来的银子买你们的橙子?你们还是走吧,雨这么大,淋坏了你们不要紧,淋坏了橙子就可惜了。”
葫芦扬着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葫芦猛的闭了一下眼,又猛的睁开:“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当初我那姐姐要嫁过来的时候。我就掐指一算,觉得我那姐夫命运多舛,大半辈子都要在牢房里度过,我那姐姐偏生不信,现在好了,现在她终于信了……这打雷下雨的,我那可怜的姐夫在牢房里关着。也不知牢房漏雨不漏。更不知我那姐夫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两个黑衣人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
“你说。”葫芦指了指那个举着幡的黑衣人:“你是算命先生吧?那你给算一算,我那个姐夫,到底还能不能从牢房里出来了?”
举着幡的黑衣人哪懂算命,葫芦一惊一乍的。倒吓住了他,他腿一哆嗦。嘴里嘟噜了一句:“我…….我…….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
两个黑衣人冲葫芦笑笑,桶里的橙子也不要了,转身便离去,他们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小车胡同尽头,他们的背影。很快被雨水给淹没了。
大雨没完没了,小车门口的灌木被冲刷的油绿油绿。枝桠坚硬的灌木努力往上生长。一直长到人的膝盖处,蜿蜒着,分散着枝叶。
几棵槐树叶子茂密,像一把把的大伞一样矗立于巷子两侧。风雨飘摇当中,槐树倒是安安稳稳的站着,一动不动。
葫芦跑下台阶,提了那桶橙子进来分给各人吃了,他笑着道:“大姐,那俩人果然不是什么货郎,更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倒摸不清他们是做什么的,我只是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跑了……”
芙蓉站在苏府门口向外探头,果然,那俩黑衣人不见了。
“大姐,你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是做什么?刚才他们俩在咱们这晃悠,你为何让我跟他们说那些话?对了……”葫芦挠挠头道:“他们若真是贼人,若真敢打苏府的主意,那便是打错主意了,我本来想告诉他们的,我姐夫可是京城的要员,深得皇上的器重,虽然现在在大牢里关着,可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他们再敢鬼鬼祟祟,我姐夫轻轻松松就卸下他们的胳膊……”
“你姐夫哪有那么残暴。”芙蓉嘟囔了一句;“这些话,你可不能乱说,做人要低调一些……不过刚才你表现的很好。”
芙蓉亲自提了那桶橙子,召集来府中的下人,让他们分了那些橙子,又多给守门人分了几个并交待他们:“如今雨季来了,串门的人少,小车胡同鲜有人走动的,平日里你们守门辛苦,如今正好可以歇一歇,以后值夜,只需一个人就够了。不用那么紧张,京城的治安,不是一直很好吗?”
“可是少奶奶……少奶奶体恤我们,我们是知道的,只是前些天大奶奶说见了鬼,说是我们守门的没有尽职,放了鬼怪进来……”一个守门人委屈的道:“平时我们眼睛都睁的圆滚滚的,一只苍蝇也不敢放进来呢。”
“若真有鬼怪,岂是你们能拦的住的?再说,府里的鬼怪,不是被法师制服了么?以后休要再提什么鬼怪之事了,我也知道先前你们辛苦,鬼怪的事又闹的人心惶惶,如今府里安生了,你们也趁机休息休息吧。”
“谢少奶奶。”守门人高兴起来。
葫芦却不明白芙蓉的意思,人少的时候,他便向芙蓉抱怨:“姐夫不在府里,那些歹人便欺负你们老的老,小的小,先前那俩黑衣人不是例子么?他们明明就是在打苏府的主意,大姐应该多派些人守住大门才是,怎么反倒放松警惕了?难道不怕他们把孩子偷走?”
“那黑衣人不是来偷孩子的。”芙蓉心中明白他们的目的,便安慰葫芦道:“这一点,大姐可以打包票。”
“好吧,我知道他们不是偷孩子的,可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心思呢,依我说,应该多加几个人值夜。免得有什么鬼……溜进来。”
“鬼是溜不进来的。”芙蓉笑了笑,拿起剪刀一丝不苟的修剪盆栽的叶子:“不过,咱们府里的鬼,是应该治一治了。”
“府里的鬼?”葫芦瞄了眼外头:“你是说大奶奶?”
“明知故问。”
“怎么治?”
“我自有法子。”
“又是这句话,等于没说。”葫芦有些泄气:“大姐有什么法子,就不能告诉我知道吗?你也知道,我跟你们大奶奶一向有仇,每见一面,都恨不得打上一架,大姐有什么惩治她的法子,不妨告诉我知道,也好让我高兴高兴么。”
“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
“你该回去了。”芙蓉扭过身,把盆栽放回原地,她手中依然握着那把闪光的剪刀,她把剪刀对准葫芦,就那么“咔嚓咔嚓”几下,葫芦吓的额头冒汗,站起身一溜烟的跑走了:“好吧,算你……狠……真是……最毒妇人……心。”
这日傍晚,雨水小了些,那些倾盆而下的雨,暂时收住了,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不见了踪影,骤雨初停,土润苔青,天边不知不觉,竟然浮现出大片大片火红色的晚霞。这些晚霞如火红色的纱帐一样挽在天幕中,周围的一切都变的红润起来。
苏府被晚霞笼罩着,像穿了一件火红色的外衣。
宫中派了小太监前来,抬着两个箱子,一箱金,一箱银。太监把东西放下,乐呵呵的说道:“这是远妃娘娘让奴才送给少奶奶的,远妃娘娘最近得了皇上的赏赐,她在宫中又用不了这些,料想着苏少奶奶操持家务,费用不小,这两箱金银,便留着苏少奶奶过日子。”
茶茶果然惦记着苏家人。芙蓉谢过太监,派人把金银抬起苏府库房。
府中下人极少见到如此金光耀眼的物件,此时不禁议论起来。
“少奶奶的妹妹,那位远妃娘娘,一定很得皇上的心,瞧,皇上赏她的,可都是真金白银。难为她进了宫,还想着少奶奶。”
“听闻当年少奶奶家在乡下,日子艰苦,少奶奶为了照顾弟妹付出很多辛劳,如今这个妹妹出息了,自然要想着少奶奶的,真是善有善报。”
那两箱金银,宁夫人也看到了的,听下人们这般议论,她便冷哼道:“什么善有善报,不过是远妃赏的,又不是皇上赏的,如今苏少爷还被关在牢房里,也没见远妃或皇上把他放回来,这样以来,金银又有何用?”
下人们不敢吱声了。
晚霞满天。
宁夫人站在湿漉漉的天井边冷笑:“即使有再多的金银,也救不回少奶奶的两个孩子,如此一想,得了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好高兴的。”
芙蓉拿着蒲扇,小心的给两个孩子扇风,婆子们隔着门缝递进来的药,她已经喂给孩子喝了,就像大夫说的,孩子本身没有大碍,喝了这么些天的药,祛除了体内的燥热,又调理了一下,孩子身上的红斑已经全部都消了。舌苔的颜色也变的正常,孩子的气色不错,小脸似乎还胖了一圈。
如今俩孩子又大了一些,能跟芙蓉玩了,芙蓉拿着小鼓逗他们,他们知道伸手去抓,抓到手里,又咯咯的笑。
他们的眉眼,那么像苏畅,每当芙蓉凝视着两个孩子,都会走神,好像躺在她面前的不是孩子,而是苏畅一样。
宫中来了赏赐的事,苏老爷也知道了,他略感欣慰,却又感慨:“皇恩浩荡,若畅儿哪天能被放出来,那就好了……或许皇上现在也不肯原谅畅儿,还当他图谋不轨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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