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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五个人都做了改扮,秦韵把面目涂黑了些,又在脸上点了几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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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彻干脆在额角贴了一大块膏药,连一条眉毛都遮住了一半,然后在右脸上做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瘢痕,换了粗布衣衫,走起路来弓腰驼背,与意气风发的嚣张王爷判若两人。
若雪别出心裁,偏偏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抹了胭脂,又把眉毛剃了,拿眉笔画出两道弯弯的柳叶眉,笑嘻嘻的道:“我如今不叫若雪了,就叫柳无眉!”一边说着,一边妩媚的捏了个兰花指。
疾风看得直皱眉,好好的一个飒爽英姿的奇女子,怎的就变成这样一副俗艳的样子?因南宫彻已经扮了丑,他不好扮英俊,只得找了些锅底灰抹在脸上,粘了乱糟糟的胡子。
九连环挨个儿看了看,想笑又不敢笑,问:“我……通缉布告上也没有我的名字,也没有我的画像,我就不用改扮了吧?”
若雪立刻否定:“那怎么行!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小姐的丫鬟,有没有这个可能,做主子的丑成这样子还要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来衬托自己的丑?赶紧赶紧!怎么丑的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就怎么来!”
九连环无奈,只得把自己办成了个丑丫头。
于是一行五人之中,秦韵成了进京投亲的没落富家千金,九连环是丫鬟,南宫彻是管家,疾风是护卫,若雪是厨娘。
换好装束,雇了一辆大车,便这样招摇地进了京城。
京城盘查的果真十分严格,不单要看各人的官凭路引户籍证明,还要拷问祖宗三代,负责记录的文书还要他们留下左邻右舍的名姓……
好在他们是有备而来,所有的回答都滴水不漏。
有一个不开眼的守门军想要搜一搜秦韵的车,若雪忙扭着腰甩着手帕走了过去,拉着那军兵到了角落里嘀咕了几句。那军兵向着秦韵投来同情的一瞥,一摆手,叫他们过去了。
若雪便一手帕甩到了南宫彻的脸上,悄声道:“你又不是冰坨,发什么寒气?那人有没有真正碰到大小姐!”
原来方才看到有个士兵想对秦韵动手动脚,南宫彻立刻双眉倒竖,怒气冲天。所以若雪才有了这一番举动。只是这么一挤,就把那不开眼的士兵挤到一旁去了,而且若雪身上浓郁的脂粉气息还把他熏得直打喷嚏。
南宫彻哼了一声:“你给我记住他的长相,若是他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你也不必再留在我身边了!”
若雪皱了皱眉:“我说爷,至于的吗?”
南宫彻冷冷地道:“这种人两眼无神举止轻佻,一看就不是块好饼,留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坑了别人……”
正说着,后面传来一阵哭喊,他们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士兵正在对一个村姑打扮的少女毛手毛脚,那少女不敢反抗,只一味的哭。
南宫彻便冷冷的道:“你都看见了?”
若雪点了点头,磨了磨牙:“好嘞!这样的人渣就该早死早超生!”
进了京,走了一阵,大车七拐八绕进了一个相对比较偏僻的胡同,因为胡同道路狭窄,马车已经不能进内,就在胡同口结算了工钱打发了车夫,九连环搀扶着秦韵往里走。
南宫彻在前边引路,疾风若雪在后边抱着行李。
秦韵低声问:“我们这是……”
九连环悄声道:“因为小姐是逃婚出来的,所以不敢过了明路,姑太太特意在这僻巷给赁了个小小的院子,让小姐暂避一时的。”
秦韵腹诽,既然是逃婚出来的,怎的身边连管家和厨娘、护卫一个都不缺?可见这个谎撒的并不高明。
九连环叹道:“说起来还是夫人心疼小姐,怕小姐在外面吃不惯住不惯,特意叫了薛嫂子来照顾小姐饮食,又怕有什么事没人支应,还把南管事也给派了来,又说您胆小,还派了风护卫来,可真是都想全了,虽名义上是来投奔姑太太,却不要姑太太费半点心……”
秦韵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谎并没有漏洞,只是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串一下呢?便瞪了在前边带路的南宫彻一眼。
南宫彻若有所感,回头冲着她一笑,点头哈腰地道:“小姐莫急,就快到了!”
又走了一阵,南宫彻在一个小院外站定,门口种着一棵大槐树,两扇黑油漆的大门关得紧紧的。
他敲了一阵,才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出来应门。
进去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个一进的院子,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门房一间,院子东西五十步,南北六十步,天井里种着一棵龙爪槐,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若雪便扯开嗓子哭叫:“哎哟喂,我的小姐诶!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哟!”
九连环忙上去劝解,好容易才把行李安顿好了,九连环服侍着秦韵睡下休息,其余三人聚在一起算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此过了三天,南宫彻才进了秦韵的屋子。
秦韵亲自拧了一条热毛巾递给他,笑问:“都走了?”
“嗯,”南宫彻捶了捶自己的腰,冷笑道,“南宫宇也算精细的了!竟然叫人暗中监视进京的每一个陌生人!”
他们一进京就被人盯上了,所以才演了这三天的戏,来监视他们的人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又得了上面关于这五人“身份无可疑”的指示,便痛痛快快撤走了。
南宫彻摊手摊脚躺在了秦韵的炕上,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还是你这里舒服,虽然这院子小,火炕却不错!不像我们为了演戏这三天睡的都是凉炕,我这腰到现在还疼呢!”
秦韵忙道:“既然没人看着了,还不把火炕烧起来?我瞧院子里堆着好些干柴呢。”
南宫彻摆了摆手:“那些我不管,我先在你这里歇一歇。”
秦韵亲自起身抱了被子给他盖上,南宫彻转头两眼亮晶晶的,拍了拍身边:“一起躺会儿?”
秦韵的脸腾地红了,啐道:“胡说什么!”拿起来针线笸箩,远远地坐在炕那一头,低头做针线。
其实南宫彻哪里是个肯教自己吃亏的人,他睡得炕虽然是凉炕,但是身下扑的旧褥子看起来破旧,其实内里却是狼皮的。
跟秦韵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秦韵心疼罢了。躺了一会儿,见秦韵神情专注,便趴过去问:“做什么呢?”
秦韵露齿一笑:“我总得装装样子吧?哪有大家小姐不做阵线的,所以我绣一副观音像。”
南宫彻探头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这观音的面目竟然和南宫彻一模一样!“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堂堂七尺昂藏男儿!”怪不得她的笑容有些诡异。
秦韵淡淡的道:“观音本是男转女,你不知道么?你翻一翻历代的观音像,只有近百来年才是女身,之前都是男相。”
南宫彻伸过头去仔细看,只见这幅观音像绣工十分精致,色彩也十分艳丽,尤其是观音的眼睛,隐隐透着杀气,不禁笑道:“观音不都是慈眉善目的么?”
秦韵眉毛一挑:“慈眉善目怎么吓到南宫宇?这副观音像我是要送进皇宫里去的。你不是说梅太后信佛么?虽然梅太后如今被他囚禁了起来,可是作为九五之尊有口口宣称以孝治天下,不是每日都会去给梅太后请安么?”
梅馥玖原来竟在宫里养了一个面首,已经长达十年之久,在南宫宇逼宫成功之后偶然未经通传闯进去找梅馥玖商议事情,谁知竟然撞见梅馥玖和面首在凤榻上颠鸾倒凤,南宫宇大怒,一言不发亲自把那面首砍死,当着梅馥玖的面剁成了肉泥,这也是母子两个不和的开始。
后来南宫宇受伤不能临朝,由梅馥玖垂帘听政,南宫宇总是忌惮着梅馥玖会为了那个面首和自己过不去,所以稍微有了起色立刻囚禁了梅馥玖。
但是他这一次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梅馥玖就这么一个儿子,面首却可以有很多个,关键是她早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百年之后还指望着南宫宇给自己摔丧驾灵侍奉香火,又怎会和自己过不去?
后来南宫宇也意识到这一点,也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有意和梅馥玖和解,因此每日都过去给梅馥玖请安。
梅馥玖却已经寒了心,叫南宫宇给自己在宫里起了一座佛堂,每日在佛堂里念经吃斋,烧香礼佛。
可是梅馥玖毕竟在宫闱之中浸淫多年,有很多宝贵的经验教训是南宫宇所急需的,所以南宫宇有时候遇到不能解决的难题,还是要去向梅馥玖问计,更何况梅馥玖是南宫宇和梅家之间的联系纽带,当初梅馥玖被囚禁,梅家几乎要和南宫宇决裂。
哪怕仅仅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为了能有更多的拥护者,南宫宇也要百般讨好梅馥玖。
梅馥玖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收集各种古画、名画,信了佛之后便收集各种佛像、观音像。
所以……
“你怎么知道梅馥玖有收集观音像的嗜好的?”南宫彻面容严肃,紧紧盯着秦韵的眼睛。
秦韵笑了笑,“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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