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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头重嗓子疼,又没赶上昨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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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无奈,瞅着远处有块石头,眼睛刚在上面多停了几眼,春生立即见机地跑过去,用袖子拂干净雪,又扯下自己的帽子垫上,殷勤道:“老爷,坐这儿休息会儿吧。”
沈澈向来不是迁怒别人的人,就连方才掀了那一盘子香菇也是生平第一遭,能把他逼到这个份儿,除了小老虎再无别人。
眼见天黑雪大,春生和夏晨两人左右良言相劝,沈澈被冷风一吹,理智早已恢复,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竟被何雅气得失了镇定。
春生打着伞,夏晨挡着风,不无恭敬地护着沈澈回了四合院,沈澈在心里将见到何雅要说的话念叨了几遍,预备一会儿一定神色自若地说出来,哪知进了屋,只瞧见肉圆子,道何雅有事出去了。
“这么晚去哪了?”沈澈瞧着桌上的饭菜,明显他一个人的份儿。
肉圆子一笑:“夫人用过饭才走的,说晚上去西城的一个斗场看看。”
何雅交代不用瞒着沈澈,该怎么说怎么说。
沈澈更无处发泄,自己冷笑着用了饭,正待回房,肉圆子上前道:“老爷,夫人有交待,要您将白日先生所讲诵读十遍,抄上三遍,另再作一篇策论。”
沈澈气极而笑,小老虎不在,还想管着他?他就是要回床上躺着,怎么着?
春生和夏晨动作极快,两人轻轻一撘沈澈左右臂,沈澈立即察觉到这两个都是有功夫的,幸自己反应快,并未露出破绽。
“老爷素来自在惯了,你们不用这么伺候爷,外面候着就行。”肉圆子只装作没看见,却也给了沈澈台阶下。
沈澈无奈,只得去了西间,突然特别怀念自己一个人住在东厢的时光,说起来都是玉砚自作孽不可活。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胡乱记的东西,并不张口诵读。
一会儿肉圆子举着油灯进来了:“老爷,夫人怕灯暗,吩咐多点一盏。”
沈澈托着腮帮子冲肉圆子笑了笑。
肉圆子也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沈澈好奇,命肉圆子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老爷在书房半个时辰,尚未读完一遍。”
沈澈:……
读完十遍,又抄了三遍,最后将每个字都写得大大的挤满了两张纸,沈澈终于如愿以偿地躺到了床上,但却无丝毫睡意,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眼帘正要合上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声响,是小老虎回来了。
屋檐下咚咚跺脚,不过两声,旋即轻了起来。沈澈听得清楚,只听何雅问:“睡了?”
不听肉圆子回答,大概是点了点头。
“让他背的书和策论都弄了么?”奇怪,真的要逼他读书?
肉圆子这次低声答了:“幸亏你吩咐盯着,都照做了。”
“好,先不忙着洗漱,我先去看看他的策论,你给我弄碗姜汤暖暖身子,真冻死了。”
听这话,肉圆子答非所问,反而惊喜道:“这么多银子!”大概今晚又走狗运了!
沈澈还想听,两人脚步已往西间去了,他只得卷紧被子睡觉。
次日一早,沈澈醒来的时候,身旁的被窝竟然是空的,用手一摸,早凉了。
春生和夏晨如影随至,手脚干净利索地伺候他穿衣,肉圆子早备好早饭,依旧是他一个人用饭。
好一个小老虎,他还没找她算账,先冷上他了!
按理说,看不见这活祖宗,他应该很高兴,但他就是不高兴!看见昨夜他胡乱写的策论上密密麻麻的点评更是不高兴,别的不说,半个月前,小老虎连字都写不好,如今这小楷已经写得像模像样,更不要说字里行间凌厉的批判和反问,叫沈澈顿时觉得臊得慌,好像就算是隐瞒,也不该如此粗制滥造。
在肉圆子等人看来,老爷依旧面善和蔼,不过话更少了,老爷和夫人也很少照面,通常情况,都是沈澈还未睡醒,何雅就走了,沈澈完成了任务,何雅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但无论多晚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沈澈作的文章。
如此几日过去,沈澈得到玉砚的消息极为不好,那夏公公果然是个极下作的,日日叫玉砚贴身照顾,连洗浴什么的都交给玉砚,也不避人,眯缝着儿小眼瞅着玉砚,只差直接将玉砚搂到怀里去了。
想救玉砚,还得从小老虎这里下手,沈澈拿定主意,听着何雅回来,又去了西间,自己披上衣裳就往里走。
吓了肉圆子一跳,眼神晦暗不明。
沈澈上前从她手里拽过棉布:“你下去歇着吧,我来。”
说着将布浸到水盆里,蹲着慢慢洗那好长时间都未触碰到的脚丫子。
何雅正一手举着沈澈的文章,一手直接用嘴吸着碗里的热粥,眉毛一扬,却受之泰然。
“日日晚归,叫我好生担心。”沈澈低着头道。
唔,读了几日书,也懂得迂回战术了,姐按兵不动,就是不提,且看你如何。
“嗯,父亲和哥哥现急需银两,估计还得一段时间。”
沈澈未曾想是这个原因,讶异间,何雅已经岔开话题,专意来谈他晚间所作策论。这几日他虽也是简单书就,却非像第一日那般胡乱编排,但由何雅当面点评,与看那纸上批文感觉又有不同,很多看法,竟和他的真实看法不谋而合。
末了,何雅叹道:“这些道理虽然都对,但却过于空泛,国家需要的并不是纸上谈兵,你更需要的是出去走走,感受感受。”
沈澈心中震动,口中却道:“我天资愚钝,并不擅长作文,只怕也没有那个才能做些什么,学这些又有何用?”
何雅睨了他一眼道:“仲永那样的天才,长大后却销声匿迹,班固资质虽好,却也用四十年才写成汉书,皇帝并不需要样样精通,知人善任,便能治理好天下,由此可见,一个人的资质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恒心和毅力,还有擅于利用自己才能的眼光。”
盛京中为大周国都,名门闺秀中,何雅是个异类,但沈澈想遍他所知的所有才女名媛,也想不出来她们中的哪一个能说出这样的话,至于孤身夜闯斗场为父兄筹银,那些个女子听到后只怕都要昏倒来表示自己绝不会干这样的事。
若抛弃那些先入为主的成见,小老虎何尝不是一个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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