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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幽闭暗黑的屋子,四处铁壁,连窗户也无,阳光似乎与此处彻底隔绝,满室凄冷,在这已算不得舒适的季节里,北方城市里家家必有的暖气此间也毫无踪迹,若不是有人坐在那等下的椅子上不时地点着头,让人简直怀疑,这间密不透风的房子压根是个被人遗弃的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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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睡过觉了,眼睛下叠着一层又一层的黑眼圈,晕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有一种森冷颓废感。他一边在保持着清醒,一边又有点不自觉地想要找个舒服的姿势。每次刚垂下头,似乎要睡去的那一刻,他又立马会清醒,压根不要任何外来物的刺激,他便又重新做好。如此反复,倒像是,他朝对面坐着的人不停地点头。
可即便是这样,房间里的所有人依旧能感觉到这个异地来客浑身散发出的犀利和剧毒。他偶尔目光转过,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让所有人顿时有种被人用狙击枪瞄准眉间的心悸。那是一种连身体都挡不住的震摄,即便是对方被他们团团围住,扣在桌边,无法挪动分毫,可是所有人都不敢对这个人再迫使一分。
空气中有一道无形的零界点,他们数十个人守在一边,对方却只是一个几天几夜未眠的外国人。
负责问话的是某部最年轻的后起之秀,刑法学毕业,在校实习时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刑法高手,对着这位打扮穿着就想是刚从舞会上离开的英俊男士,却觉得太阳穴一阵乱跳。连着也已经两天不眠不休的神经都已经开始麻木,他望着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法国人,眉间满是忍耐。
事实上,对面手上被铐住的这位也的确是在舞会晚宴上,直接被他们“请”来的,只是不想,这位嘴巴之严,真的从所未见。连着多日送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不仅不吃不喝不眠,玩起心理战来比一个lu战队还要驾轻就熟。
他实在很好奇,这位看上去极绅士,就如中古世纪城堡中走出来的贵族真的如调查所说,闻名中东?
眼见对方又点了一下头,脸颊微微一侧,对着那惨淡的灯光,竟若有似无地朝他们笑笑,顿时有种瘆的慌的冰冷从脚底一直爬上脊背。
早已见惯了多日不吃不睡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哈欠连天的邋遢模样,如今,倒是满脸疲倦的他们显得比这个法国人更倦怠些。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当一个人的精神处于更高点时,哪怕是同样的逆境,身体的反应都会不同。可讽刺的是,他们这群精英竟是被这个人硬生生地比到天边去了,简直让人恨得心头难耐。
“我说。”法国人叹了一口气,瞳孔稍稍晃了一下,又恢复成几天前被“请”进来的神态,一丝抵抗也无,只是神态间多了几分忍耐:“不吃不喝不睡可以,但至少给我一间浴室。”他将衣服里面的衬衫衣领解开一颗扣子,有些无奈地道:“我想洗个澡。”
对面的青年才俊亦回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先生,我们也很想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可是,您得配合我们。陪您呆在这里的这几天,我们也没有时间洗澡,不是吗?”
“不是说,z国人最注重礼仪涵养吗?”法国人面色冷凝又带着淡淡讥讽地看着他们,目光越发的视若无睹:“我说过了,在我律师来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说。”
被从一场重要的舞会途中劫走,封闭在这间幽闭的房间里已经差不多有三天。外面人也该人仰马翻了。他闭了闭眼,干涩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尽可能地将自己的一切身体机能保持在最佳状态。心中却是有些不屑地笑了。
他和雇佣兵呆过大半辈子,如果这种事情都受不住,早就脑袋不在这脖子上挂着了。
z**人还是真实奇怪,要是在其他国家,管他什么国际法不国际法,一切以目标为准,只要人不死,什么手段都是其次。
“妈的,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老子今天要不抽你,老子名字就倒过来写!”一旁站着都快睡着的一位地道b市人,“噌”地火气就上来了。这是谁审谁啊?把自己当老爷是吧?
说出,撸起袖子就准备往桌前冲。
旁边几个人立马拦住他。
“别冲动。辉子,你傻了,随便乱动他,是要背处分的。”在场的人谁愿意陪着个军火贩子熬通宵,玩心理战?可纪律就是纪律,他们的权限压根连碰这个男的一根手指都不行。毕竟,别人又没在z国被抓住把柄。明面上,他依旧是个商人,虽然贩卖的东西真他妈操蛋的损人阴德。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空手套白狼,想要透过他,抓住另外一头狼。如今,不过是钻个空子,把他“请”来。如果真的处理不好,反而是他们这边要麻烦不断。
被喊“辉子”的人咬紧牙龈,憋得一脸血红。
就是因为知道后果,他才忍到现在。问题是,这人这么横,想要要求他“配合”,简直是做梦,七十二小时就快到了,再不放人,他们也要完蛋。
“先生,我们很有诚意,您看,不如这样。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在合理范围内,什么事情都可以谈。”负责人知道几乎这屋子里所有人都快到底线了,只得换一个更温和的方式。
法国人那双泛着湖水绿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此刻,他眼底的嘲讽尽数退去,连唇边的最后一丝笑纹也恢复冷然。
那目光森冷,就像是一把来复枪里迅速装入底火、火药。填上弹斗,满上弹匣,进入枪膛。瞄准。然后,他面前的人心脏被那枪口死死咬住,从子弹离开枪膛的那一瞬间,就顺着他视线直接射出,瞬间完成它的生命轨迹,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让人应声倒下。
如果,他现在手中真的有一把枪的话。
房间里的所有人顿时觉得,那么眼前负责谈判的人,估计已经死了。
“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法国人冷笑地转开视线,似乎觉得刚刚那一刹那,这群人脸色惨白得很无聊,连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所以,他说了,和那种成天泡在战场的雇佣军比起来,这些人压根不够看。
“那么,我有资格和你谈吗?”矜贵的声音如从天而降,波澜不起,连声调都是淡淡的。可他的声音在这整间屋子回荡起来的时候,所有人包括那个法国人的脸色就倏然乍变。
以他们的警觉,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何时起,门口竟然站了一个人。
这样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如果他现在手里有把枪,这满屋子的人眼下已经全部都是死尸。
这种惊骇片刻后却是被另一种惊讶所掩盖。
这么幽暗的房间,如果门口打开,肯定会光线突变,问题是,这个高贵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男人明明站在那里,整间房间的光线竟然丝毫未变。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辉子一下子就炸起来了,门外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看个门都看不好,人都跑进来了,结果连一个屁都不会放吗?
还是说……。
想到另一种冰冷的可能,辉子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不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的同事都脸色极差。门开着,外面却没有一丝响声,该不会是……。
“397,说话,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辉子拿出通讯设备,声音虽然凶狠,可仔细一听,不难发现他的音调有些发颤。
负责谈判的才俊握紧双手,并没有的打断辉子,相反,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口,想要将这不请自来的贵客打量个清清楚楚。
可惜,他站在灯下,视线模糊,幽暗处的人便是站着一动不动,他压根看不清对方的具体长相。
法国人似乎是当中表情最怪异的一个,明明以他的位置也看不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容貌,可他就像是被人忽然颠了个位置,这一次,换成他被人用那种狙击似的目光横穿心脏。
从点到面,比他自己的视线更让人难熬,更让他惊异的是,这人的目光让他觉得,无论他在整个屋子里什么地方,他都始终在他的狙击范围。
“妈的,有没有人,给老子个响,说话啊!”辉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通讯仪器对面传来的依旧是一片残忍的安静。似乎,整个世界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狂吼。
峤子墨目光从那一片惊悸的脸孔上掠过,瞬间转开,那淡漠的神色让人轻易的感觉到他们这群人压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他摆了摆手,明明是没有任何声响,正在辉子抓狂的当下,门外忽然闪进五个人,如幽灵一般,迅速出现在房间里。
如光之影,动作之快,让人简直怀疑那忽然出现的五个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间屋子。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一身黑色融入了整个房间,只眨眼功夫,便已走到辉子他们面前。
负责人还来不及吃惊,就感觉到有人直接扣住了自己的虎口。五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冷、薄,透着一股习惯了血腥的浓烈杀气,连眼帘都没有抬起。那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们连枪都没有掏出来,这群人就直接徒手漠然地将他们压制住了。辉子被扣住,两只手被迫盘在一起,他亲眼看到,控制住他的黑衣人竟然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扼住了另一个同事。这种瞬间被人制服的悬殊差距,让辉子颤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可那五个人却似乎一点反应都欠缺的,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分,仿佛自己这群习惯了用枪的老鸟在他们这里都是弱鸡。
那种被人差点割破喉管的煞气只是一瞬间,但,被扣住的每一个人都清楚感觉到这群人当真气势惊人,而最让人心惊的是,他们的满身气势竟是能做到收放自如。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经过血与战场最残酷历练的人才可以拥有的能力。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法国人忽然眯起了眼睛,那里面闪过惊人的阴翳,他的眼睛似乎已经适应了从光亮处打量黑暗的能力,双眼如鹰一样,死死地望向峤子墨。
峤子墨做了个手势,那五个人似乎同时背后都长了眼睛一样,瞬间将压制住的人拎了出去。不过是瞬间功夫,这间屋子,瞬间只剩下法国人和峤子墨。
“beno?t,没想到,会在z国看到你。”在那五个人即将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峤子墨优雅平静的声音响起。门外,那群呆滞的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在他身后阖上,那人的五官有一瞬间变得极为显眼,而那一瞬,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如果上一刻,他们还在惊异于这个神秘的男人竟然能一语道破法国人真正的姓名时,那么此刻看到他那高贵到似乎一切在他面前都低到尘埃里的样貌时,震惊——已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beno?t,这是里面那位法国人无数个假名里最普通的一个,可部里几乎是花了三年查出来他的真名。那男人一身定制西装,只衣领处露出一丝白色,仿佛矗立而笑,漆黑的房间里顿时犹如被月色笼罩了一般,道不尽的朦胧优雅。
辉子不顾手腕上的疼痛,用力地撞了背后那五人之一,用一种几乎是自断手腕的狠劲强自扭过身子,准备强行突破。就在他准备好剧痛袭来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压制着他的人竟然突然放手了。
毫无预兆。
连看他一眼似乎都懒得一样。
身边那四个黑衣人也同时松手,放开辉子的同伴。
所有人的脑子就像是集体当机了一样,望着你我,一副久久回不了神的样子。
这,这是什么情况?
负责人极力保持冷静,目光直直地朝着那五个无动于衷的黑衣人望去,有人似乎淡淡地朝他看来一眼,轻轻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那瞬间,有一枚袖口从负责人面前一闪而过。
负责人顿时面色如血,他震惊地望着黑衣人的衣袖,似乎有种冲动想要扒开来仔细看个明白,却又像是被什么牢牢拴在地上,动不得分毫,所以,整个人脸上忽冷忽热,有那么一瞬间,身边的同事都怀疑他得了帕金森病,脸上的表情邪乎得简直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一样。
辉子只怕这五个人刚刚在不显眼的地方对负责人动了手脚,立刻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即将摸出胸前手枪的那一瞬间,忽然听到背后一阵狂响:“辉疯子,住手!”
这声音?
他们十来个人顿时僵硬如石,像是被人用棍子打闷了一样,怔怔地望着一批从外面跑过来的守卫。
“说你是疯子,果然是个疯子。”带头跑过来的人,就是刚刚辉子在通讯器里死命喊着的编号397,他俩是一届毕业的,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发小,眼看自己刚刚以为殉职的人竟然生龙活虎地跑过来,是个人都会受到刺激。
可更让人受刺激的是,397竟然一下子把辉子拉到一边,狠命地照着他的大腿就是一脚,不留一丝力气,照狠着踹:“你有没有脑子!”
这话一出,再加上负责人那副呆愣样,所有人都感觉出了不对劲,再朝着那五位黑衣人一看。
心,漏跳一拍。
估计刚刚预估完全猜错了方向。
“请问,你们是不是隶属tzbd?”就在大家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负责人像是突然天外飞仙回来了一样,立马行了个军礼,极有礼貌地向刚刚那个露出袖口的人恭敬询问。
他这话一出,辉子就懵了。
大腿上被踹的地方一阵阵地抽着,可没有他心脏抽的厉害。
他呆滞地望着打头那人,高冷一笑莫过头去,瞬间,五个人撤得干干净净。
这下,连话都不用说了。
看气场,是对的。
更幽灵没什么两样,简直境界都跟死神一样。
一行人面面相觑地望着那扇从里反锁的大门,心中各种揣测。
能连那五个人都当做空气使唤的,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那人的容貌,简直可以震撼五内。可在b市,怎么也没在编制里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是他们太孤陋寡闻,还是那人站得太高,高不可攀,他们压根连听说都没有资格……
此刻,就连辉子都猜出了答案。
他执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小,见他神色凝重,两人默契已久,此刻什么话都不用说,也能猜到对方的意思。397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用右手比了比天,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同伴们眼底闪着震惊莫名的光,上一刻还狼狈的面孔,顿时一变,像是突然浑身都被打了激素一样,眼底爆发出一种灼热的光芒。简直比直面天颜还要激动!
等等,刚刚,是谁准备着对那位贵客动手来着?
站出来,缴枪不杀!
同事们眯着眼,冷冷地打量着一脸惊疑的辉子。
辉子顿时觉得自己背后冷风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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