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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接近年关,天启六年即将结束,对许梁来说,巡防营和皂房的事情基本上已停止了下来,距离新年还有六七天时间,许梁在这六七天时间内,基本上就忙了一件事情,摆宴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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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皂房的十多人,生产,采购,销售,财务,管理各部人手,大家伙忙了近三个月,从十一月皂房开始赢利,至十二月底净赚近七百银两子,临年底了,许梁作为皂房的大老板,没有理由不表示表示,摆桌酒席,席上说些勉励的话,席后每人封个红包。给来年定个经营目标,许梁提出的目标便是要在天启七年,在南昌府,九江府,南康府各开一家分号,将梁记皂膏的牌子在三府地界上家喻户晓。
然而是巡防营的几个骨干,加上即将走马上任的西门镖局戴风镖头和几位镖师,巡防营能否顺利建立,招兵,训练等工作能否顺利开展,说到底还得靠这些个骨干力量,许梁深知团队的力量,这酒宴,不能不摆。
最后便是许梁亲口承诺的给建昌一县壮、皂、快三班衙役的年前宴,作为直管三班的上级,手底下人受了委屈,许梁不能装聋作哑,无动于衷。当然,本着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的大原则,许梁还请了一县知县王贤,六房官吏,那个死心踏地捧陆县丞的臭脚的户房主事刘元除外,巡检,驿丞,仓库大使等县属官,至于陆县丞,江典史二人,虽然说自己与他们早已经尿不到一壶了,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许梁让燕七假假地还是通知了一声。
结果酒席一开席,许梁就后悔了。他没想到这陆江二人,不但联袂前来赴宴,还特意带上了许梁故意落下的户房主事刘元。
十二月十五那天,许梁和陆澄源二人在县衙二堂当着众人的面像菜市声买菜的和小商贩就巡防营一事讨价还价的一幕至今回想起来还印像深刻,想不到这陆县丞几天一过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许梁客气客气说请吃饭,这老家伙居然巴巴的就来了,不但还了,还买二送一。
许梁又是郁闷又是佩服,由于有了这三位的参与,这一顿饭便吃得沉闷异常,草草收场。
十二月二十七日,晴。许梁赶到南昌府永和门附近,江西布政使司从三品左参政黄维中府上拜会。
迎接的黄府老管家早已是老熟人,他带着许梁一边朝正堂走,一边与许梁说着话。
穿过一扇半月形的拱门,许梁见左右无人,将一个早备好的信封塞到黄管家手里,呵呵笑道:“黄管家,新年快到了,许某也给您拜个早年。”
“哎哟,许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黄管家老脸上笑开了花,极为熟练地将信封不着痕迹地塞入长袖中。
“呵呵,黄管家说哪里话,许某与黄大人叔侄相称,说起来与黄管家也不是外人,应该的,应该的。”许梁笑道,看见黄管家的手势,暗道这老家伙肯定是平日里收惯了孝敬,看人家那迅速熟稔的手势,行家呀。
“许大人说得是啊。”黄管家道,他走了几步,又说道:“唉,许大人,上回你送来的那几盒皂膏,府里面用着很好,不知道这皂膏是哪里弄来的?”
许梁忙道:“哦,说来不怕黄管家你笑话,这皂膏乃是我名下的小产业。府上用着效果好?那就好,回头我让人再送几箱过来。”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这皂膏挺贵的吧?”黄管家道。
“呵呵,我这个做侄子的给伯父家送东西,那还谈什么贵不贵的,多渗人呢。”许梁道:“只是原先我那人手不够,皂膏的制作量也不多,年后我想在南昌府里也开一个分号,争取扩大规模。”
“使得!”黄管家抚掌笑道:“黄某在这黄府上也呆了快十多年了,这南昌地面上黄某说起来还是有几分簿面的,许大人如果需要黄某帮忙,可千万不要客气。”
“哦?”许梁大为意外,惊喜地道:“那敢情好,年后我再跟您联系……”
两人边走边说,转眼就到了正堂门前,许梁进了正堂,见黄维中一身红袍,穿穿圆圆鼓鼓,正与另一位四十上下,唇边两撇八字胡须的青袍中年人对坐着说着话。
“侄儿许梁见过黄伯父!”许梁进了正常,郑重地行礼。
“哈,是贤侄啊,快快免礼。”黄维中哈哈笑道。
“诶。”许梁乖巧地应一声,起身笑嘻嘻地看着黄维中,道:“上回伯父怪罪侄儿许久不曾上您这来看望,侄儿这回趁着过年还没两天,就急忙特意过来看望伯父了。免得伯父再次怪罪。”
“哈哈,你个小东西,尽讨人喜欢。”黄维中听了,开怀大笑,笑声渐消,他一指那八字胡中年人,对许梁道:“你来得正好,这位是南康府知府孙一平孙大人,你这建昌小县的九品主簿,见了上官还不快快见礼。”
许梁吃了一惊,忙转向那中年人,长揖道:“下官建昌县主簿许梁见过府台大人。”
“免礼免礼。”孙知府眯着眼笑道,他打量许梁一眼,对黄维中笑道:“维中兄这侄儿在建昌干得不错,听说组建那巡防营未花县衙里一两银子。”
“哈哈,这事我也听说了,”黄维中用赞许的眼光看了许梁一眼,笑道。
随后黄维中和孙一平又谈起了其他的事情,黄维中是从三品左参政,孙一平是正四品知府,而许梁呢,悲摧的娃才是个小小的正九品主簿,品秩与黄、孙二人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是以,许梁坐在一旁,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只听,不说。
黄维中与孙一平两人说着说着,居然说到一件令许梁惊异的事情上来。
只听黄维中道:“……为魏公公建立生祠的事情其实早在天启六年六月就有了,六月初二,浙江巡抚潘汝桢就向圣上进言,说魏公公心勤体国,念切恤民,戴德无穷,公请建祠,用致祝厘。圣上居然也准了。前些日子抚台杨邦宪杨大人就曾问计于老夫,说想在咱们江西境内择几处风水宝地,也给魏公公建几处生祠。老夫当时未曾可否,不过我看抚台大人的意思,这事只怕是近日就要提上日程了。”
孙知府点头应声道:“谁说不是呢,我听说顺天府、应天府、宣府,山西,河南各地都已陆续建起了好几处生祠了。(//.)。当朝魏公公的脾气你我都了解,我猜巡抚大人也是怕落于人后,为魏公公所不喜啊。”
“是啊。”黄维中点头道:“只是,这江西境内上哪去找来那风影宜人,风水上佳的宝地呢?哎,许贤侄,建昌县毗邻翻阳湖,近日贤侄也我留意些,有那些个好地方就赶快呈报上来,此事若做好了,可是大功一件哪!”
“啊?”许梁惊道,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是神情庄重,点头应道:“是,侄儿晓得了!”
许梁心里暗自嘀咕,这魏公公好像还健在吧,虽说年纪一大把了,可也没听说搁个大活人的牌位放在祠堂里的道理啊。
祠堂历来便是族人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在明朝,百姓家族观念相当深刻,往往一个村落就生活着一个姓地一个家族或者几个家族,多建立自己的家庙祭祀祖先。换句话说,祠堂里面牌位上贡奉的是一个姓氏的祖先,众先祖,历经几代代宗,到了最近的几代几宗,上面都排得一清二楚,祖宗牌位,享的是香烛烟火,三牲祭品,但无一例外的,能被刻到牌位上的,都是死人。
当朝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太监魏忠贤魏公公,许梁的靠山黄维中大人的幕后终极大老板,您还在朝**活蹦乱跳的撒着欢儿,这么急不可奈地将您老人家的大名摆到祠堂里,日夜烟熏火燎的,这是求祝福呢还是惹诅咒啊?
人哪,不作死就不会死。许梁忽地想起后世的一句经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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