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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菱醒来的时候,看到水木华堂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只旋转靠椅中,翘着二郎腿,逍遥地左右轻微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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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堂……”不知为何,这次醒来,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一点,仿佛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无形重力,稍稍少了一些。
被她叫做小堂的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
悦菱却是立刻吃了一惊。
“你……”
“hello,可爱的女孩子~”男人笑得妖魅,眼角飞扬,不是常家那个常枫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发觉对方竟然是常枫,悦菱忙想坐起来。
“你躺好躺好呐,”常枫做了个手势,让悦菱别动,“我随叔叔到s国来访问,本来说顺道到c市来探望一下你们的,没想到这么巧,你们都在医院。所以,我们就都来探望你呐~”
“你们……”悦菱重复着他的话。
“对,是我们。”常枫指了一下自己,“我来探望可爱的女孩子,雪在你的对门探望她追求的对象,婶婶去探望堂啦。”
悦菱对于常枫来探望自己,常雪去看瑜颜墨倒没有什么意外,但她意外的是,常枫的婶婶去探望水木华堂?
她想问常枫的婶婶是谁,不过又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正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女人们说笑的声音。
只听一个女人对另一个说着:“那么芳,我们晚上的宴会见了,华堂不能过来,你也要过来,天启经常问起你们母子的情况呢。”
水木芳的声音随之传来:“我看看吧,你知道我也有我的尴尬。”
两个女人又寒暄了一阵子,外面便没有什么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儿,悦菱的病房门打开了。
只见水木华堂步子有些缓慢地走了进来。他受的伤按常理来说也很重,不过对于柳清叶的医术而言只是小儿科。所以这才两天而已,他居然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常枫见到他,嘴角笑得弧度特别大:“堂,你居然已经能走了。”
水木华堂对常枫微笑地点了一下头:“还好。”紧接着,他又看向悦菱,“宝宝好不好?”
悦菱想点头,又想张嘴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她看到水木华堂,第一时间,想的是要告诉他水木雅的消息。
京说妈妈还活着,一想到这件事,她那已经死水一般的心中,竟然有了丝丝的波澜。
她有想要讲出这件事的*。
这是她这段时间来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可是……如果她说出来的话,小堂一定会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么势必就会把京暴露出来。悦菱记得,京说了,他正在调查子规的事,已经快要查清了。
如果她说出雅还活着这个消息,会不会影响到京追查子规的事?
再说了,京昨晚一说出这句话时,她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脑,一时间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现在再想起当时的场景,好似做梦了一般。禁不住要怀疑京是否来过,他是否说过那些话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桌子上的桑葚果汁上。
水木华堂和常枫同时捕捉到了悦菱的目光,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杯桑葚果汁。
水木华堂还未说什么,常枫已经伸手拿起果汁,嗅了一下。
“这个季节还有桑果吗?闻起来很新鲜很好喝的样子呢。”他说罢,笑着看了水木华堂一眼。
水木华堂心中有些存疑,不过他还是解释道:“你知道我们这边亚热带靠近热带,这种水果常年都可以培育。”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悦菱的表情。
悦菱不看这杯果汁,他还真没注意到。看样子,这并不是常枫带过来的。那么是怎么会出现在悦菱的房间里的?
是昨晚上瑜颜墨留下的?
但悦菱只是半垂着眼,并不给水木华堂观察的机会。
常枫给水木华堂拖了个凳子过来,他们看起来非常熟络,并不是一般生意伙伴的关系。水木华堂刚坐下来,常枫便语带关切地问他:“今晚上有宴会,就安排在丽晶酒店,你要不要和悦菱小姐一起过来?”
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完全知道了水木家和瑜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水木华堂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是他极少露出的表情:“我……回去和妈妈商量一下吧?”
悦菱听水木华堂竟然会这样说,心里也暗暗有些吃惊。一向做事我行我素的水木华堂,从来都只会顾虑水木罡的旨意,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顾虑到水木芳。
想到水木芳,悦菱心中又十分的沉闷。
这个女人,除了她刚入院的时候过来看过她一眼,就是今天路过她的房门,都没说进来看看。一想到她极有可能是导致妈妈疯掉和不幸的凶手,却又是水木华堂的母亲,悦菱又觉得有几分纠结。
她自顾自地想着,也没听到水木华堂和常枫在说些什么,直到水木华堂叫了她好几声“宝宝”,这才反应过来。
看到她回应的眼神,水木华堂温柔地笑着:“宝宝今晚上要不要跟我过去参加宴会?”
悦菱还没开口回答,常枫就补充道:“悦菱小姐最好过去一下呐~叔叔非常挂念你呐,婶婶也很想见你。听说婶婶是你妈妈的闺蜜呐。”
悦菱听到闺蜜两个字,也终于知道了常枫口中的婶婶,就是常夫人了。
那也应该是刚才路过外面的另一个女人了。
她对于常夫人竟然和水木雅有那么一层关系有些好奇。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缓缓点了点头:“随便了。”
看到水木华堂似乎舒展了一口气,常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悦菱都同意去了,你也不必顾虑芳阿姨了,我妈妈虽然刻薄了一点,但总不至于刁难你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应该和叔叔见一面,”他声音又低了一些,不过悦菱却是听得见的,“有叔叔扶持,对你以后的路也好一些。”
水木华堂眼角挑了一下,似笑非笑:“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常枫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悦菱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常枫在水木华堂面前,是非常正常的样子,而不是她第一次在梅西百货见到的时候,那种妖魅又浮夸的模样和气质。
他和水木华堂说话的时候。头都略微靠向对方,一瞬间有一种镜像双影的幻觉。
突然间,水木华堂和常枫都换了一种语言交谈。虽然声音都很小,且悦菱根本听不懂,但她也听得出,他们不是用的英语,而是一种发音非常奇怪的语言。
她正闭着眼凝神地听着,突然听到门外又传来女人的笑声。
这么清脆爽快的,如午后阳光般自信的笑声,立刻让悦菱联想了一个令她不愉快的女人——常雪。
她以为紧接着或许会听到瑜颜墨的声音。
常雪笑得这么开怀,一定是和瑜颜墨在谈论什么。
想到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悦菱只觉得情绪又缩回了曾经的低谷中。
可是过了好久……瑜颜墨的声音也没传来,外面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笑声不过是一阵风刮过的声音。
耳畔还是水木华堂和常枫交谈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她在装睡,所以他们也当她不存在了。
就在她越来越感到困倦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嘭的一下被推开了。
悦菱本已经要沉入往日那种半梦半醒之中,禁不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嘭的一下,好像是关门的声音。
悦菱睁开眼,就看到琳达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婊砸!碧池!”琳达忿忿地啐着,“以为就她读过哥大,以为就她长得漂亮,以为就她*!真是个十足的小婊砸!”
悦菱略微吃惊的张嘴,用询问地眼神看着琳达。
琳达也不管这里还有其他人,拖了根凳子坐到悦菱的面前,已经机关枪一样骂开了:“常雪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抢风头!你说她在你老公面前搔首弄姿也就算了,全医院都看得出她个绿茶碧池的企图。但她跑到我们实验室来卖弄*,穿个需要用显微镜才看得到的热裤,就恨不得把她那五花肉一样的大腿放到试验台上给我们展示。她居心何在?”
琳达刚刚骂到这里,门又被嘭的一下推开了。
只见柳清叶黑着脸,站在门口:“琳达,你过来!”
琳达脸色立刻露出委屈地神色,身子扭了一下:“我不过来。”
见助手竟敢公然反抗,柳清叶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悦菱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过来!去给常小姐道歉!”
琳达听到这句话,嘴一憋,居然伤伤心心地哭泣起来:“我不道歉,我就不道歉,我死也不道歉,她活该,她自作自受……”
常枫本来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出戏,听到琳达说常雪自作自受,脸色突然一变。
“发生什么事了?”他立刻站了起来。他是真正的情报人员,能立刻从他人的神色和只言片语里察觉真相。
柳清叶见常枫的表情,正在为难着怎么回答。
琳达不认识常枫,已经抽搭着答道:“那个碧池跑我面前冷言冷语的,我一时没忍住,把手里的试剂泼了她一脸……”
常枫一听,顿时一把抓住琳达的手腕:“那是什么试剂?”
别看他平时总喜欢奚落常雪,但常雪毕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她的安危他做哥哥的自然十分关心。
常枫的腕力不是一般的大,琳达立刻被捏得呼疼:“也不是什么……只是柳院长吩咐研制的新药……”
常枫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自己面前的毕竟只是一介弱女流,不是平日任务中面临的对手,因而松了手,声音也缓下来。
“柳院长,那是什么新药?对人体有什么作用?”他看着柳清叶问。
柳清叶为难地摸了一下脸:“这个……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对皮肤稍稍有点刺激作用。常雪小姐的脸……有点过敏发红,会自然恢复的。”
常枫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他重新坐下来,调笑道:“雪这个人呐,总是要有点教训才会学乖的。”既然没什么大碍,那常枫也没必要那么紧张了,反倒又恢复到平时对常雪冷嘲热讽的态度。
柳清叶听到常枫也不计较,口气稍稍缓和了一点,但依然严厉地对琳达说:“不管怎么样,随手拿着什么就泼人家,既没有道德,也没有安全意识。如果你手里拿着硫酸呢?是不是也这样泼过去?”
琳达小声地唯唯诺诺地:“就是不是硫酸,所以才敢泼嘛……”
柳清叶沉着脸:“你还有理了?过去道个歉,给所有同事认个错,这事就算了,否则的话,你就不要在我的实验室工作了。我这里不需要这么不尊重人也不尊重工作的助手。”
琳达听到柳清叶这句话,立刻惊讶地抬头,一双含着泪水的双眼看着柳清叶。道歉也就算了,还要给所有同事认错。她这么一枚娇艳高挑的女助手,平时都被实验室那群**丝奉为女神,现在要她当众道歉,这还让不让她活了?
悦菱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见到琳达震惊的模样,心中也觉得很难受,但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怎么帮助琳达。只能和琳达一同看向柳清叶。
只见柳清叶的眉宇之间少了平时的嬉笑,却多了一分冷肃。
刚才的话,并不像是玩笑。
其实悦菱并不知道,柳清叶在生活中任何时候都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唯独面对他的事业和病人的时候,是非常严谨且严肃的。
在实验室里,培育着各种各样的病菌、细胞,还有许多危险的化学物质。
在里面工作的人员,必须要做到十万分的谨慎小心。
琳达泼常雪事小,但乱泼试剂,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她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自己有理的话,那就是触了柳清叶的原则底线。
琳达此时也不说话了,只是垂着眼,大颗大颗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看的悦菱十分不忍。
可是常枫和水木华堂这两个旁观者,面上没什么表情也就算了,连柳清叶也是无动于衷。
悦菱只能轻轻握住了琳达纤长的手指,柔声问她道:“当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琳达你不要带着气,好好说出来,让大家听一下呢?”
听到她问话,病房里的四个人都同时看向了她。
悦菱发觉了大家目光的异样,有些茫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吗?”
“没什么,悦菱你问,”柳清叶变脸比翻书还快,突然又是和颜悦色的了,“琳达,悦菱问你,你快点回答。”
琳达也醒悟了过来,忙噢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又摆出臭臭的脸色。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不是常碧池过来了吗,来就直接奔你老公的病房。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不要脸,一个人在那儿叽叽喳喳说了一个多小时。”
琳达刚刚说到这里,柳清叶咳嗽了一声,示意琳达注意自己的言辞。常枫还在这里呢。
可是琳达又不认识常枫,她看到常枫好像和水木华堂很熟悉,还以为他是水木华堂的朋友,根本没和常雪联想到一起。
所以她就白了柳清叶一眼,又继续口无遮拦地说道:“我当时那个气啊,你说之前在美国她缠着瑜颜墨也就算了,那时候好歹男未婚女未嫁啊,现在你们都结婚了,她还那么恬不知耻的在你老公面前卖弄风情,就那么想当小三啊!”
“琳达!”柳清叶真是听不下去了,“好好说话!”
琳达口气很冲:“我说话就这个样!”
悦菱却低声接着道:“……也没什么,反正我和瑜颜墨也要离婚了。”
“离不了的!”琳达一副老练的样子,拍了一下手,“昨晚你晕倒,你老公吓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半小时就要开门听听你这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我和柳院长一直观察着呢……”
“嗯哼!”柳清叶忙又咳嗽了一声,打断琳达的话。
“干什么?”琳达理直气壮地,“敢做就敢说出来,我怕什么……”
柳清叶一头黑线。
琳达当然不怕什么,不过瑜颜墨要知道柳清叶偷偷“监视”他的行为,指不定会发什么程度的脾气。
悦菱听到琳达的话,脸上却也没什么大的表情,只是垂下了眼睑。
“好了,说到重点了。”琳达顺手拿起悦菱桌子上的桑葚汁,喝了一口,“你老公在她卖弄*的这个过程中,一直没有搭理她。正常人都会知趣的对吧?可是常碧池不一般啊,她见你老公不理她,还闭着眼,居然色胆包天,偷偷去亲他……当然正要亲到的时候被你老公发现,一把就把她推开了。但是你知道我在外面看到这个场面有多生气吗?这个碧池,*有妇之夫,拼死了当小三,亏她还出身名门,真不知她妈怎么教她的,该不会她妈就是个小三,所以生了个小小三吧?”
“琳达!”柳清叶真是忍不住了,大喝她道。
她骂常雪,看起来常枫还饶有兴趣的样子,可是当她骂到常雪的妈妈,他能明显看到常枫的眼底,有一抹异样的眼色划过。尽管,常枫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是一样的表情,寻常人根本就观察不到他的任何变化。
可是柳清叶身为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立刻察觉出了异常。
常雪的妈妈也是常枫的妈妈,这世上是没人会喜欢别人骂自己妈妈的。
可是琳达枉自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医学硕士,这方面也蠢得让人哭,她还以为是柳清叶不高兴自己骂常雪,又瞪他一眼:“我说错了吗?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之前还一副瞧不起常碧池的样子,等她倒贴上来的时候,笑得那个开花开朵的哟。”
琳达装出一副花痴的样子,示意柳清叶就是这样的,然后一板脸:“男人就是这么贱。嘴上骂着女人是搔货,真正等到对方贴上来的时候,恨不得别人再骚一点。”
柳清叶气得吐血,指着琳达:“你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我拿不出来,”琳达一摊手,“因为那时候全实验室的男人都是你那个样子!只有我身为女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你是妒忌吧?”柳清叶抄起手,“琳达助手,你在实验室的美貌和地位受到了挑战,所以你才会伺机报复。明明自己是妒妇,偏偏骂人家是小三。”
“我需要妒忌她吗?”琳达夸张地一笑,“我哪里需要妒忌她?是我的脸吗?还是我的胸?或者是我的腰?还是我的腿?”
她每说到一个地方,就指着一个地方。
不得不说,琳达确实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否则也不会成为当初厘金的头牌迎宾之一了。
她挺胸抬头,动作配上她的话语还有她妩媚自信的表情,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忍不住随着她指的地方看了个遍。
悦菱也跟着她看了一遍,并且看到了旁边三个男人的样子。
琳达指自己的时候,他们三人不要说眼神,连头都是跟着一起动的。
悦菱突然觉得这场面很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房中的四个人全都面带惊色的,一起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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