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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哭?”
夷安虽然觉得武将果然更合适自己的胃口,比那些小鼻子小眼儿心眼儿特别多的家伙招人喜欢多了,况与心胸开阔之人谈话心情顺畅,正觉得找着了好朋友,就听到了外头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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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出去看了一眼,回来便带着些气愤地说道,“是王府的侧妃!”
这话说的,就是烈王的那几个侧妃了。
屋里顿时一静,目光都落在上头抹着茶沫不说话的烈王妃的身上。
夷安眼角却微微一跳,露出了不快。
不是她迷信,实在是她大新婚的就有人哭丧,实在晦气!
若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萧翎是她真心喜欢的人,这样不吉利,难免叫人生气。
“我成亲,外头就嚎丧,这是哭给我看呢!”清河王妃素来都是个多心的人,此时便冷笑了一声。
“是给我上眼药,外加逼迫一下你,叫你往王府去。”烈王妃见夷安脸色不好,便笑了笑,有些漠然地说道,“难怪,若你今日,从我这门里出去,却过门不入,那一家子的脸就都没了!”只要夷安对烈王府不敬,虽然叫京中诟病,然而叫人笑话的,却只有烈王一家。
连个儿媳妇儿都拿捏不住,还有什么本事呢?
况清河王妃并不是一个无礼的人,正经婆婆都拜见了,这就是明晃晃地看不上烈王一家的节奏。
“外头究竟是谁?”夷安冷笑了一声,只与陈嬷嬷问道。
“是大公子的生母。”陈嬷嬷看了看眯起眼睛的烈王妃,忍着心头的恨意低声说道。
当年,就是这个女子的出现,叫烈王夫妻彻底离心,恩断义绝再无转圜。
这些年这侧妃在京中招摇,因府中没有正妃,隐隐有烈王府当家人的架势,越发得脸。
“您要不要出去见见?”陈嬷嬷见夷安敛目不语,仿佛是在思考什么,恐她初嫁磨不开脸,便轻声问道。
“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她也配!”夷安忙笑了笑,之后将正欲起身的萧翎按住,只与身边的一个女兵笑道,“与外头那人传我的几句话儿,若是她还愿意哭着,就叫她随意,左右丢人的不是我,又算什么呢?”难道丢人的之中没有烈王不成?
跪下哭哭啼啼的可是他的妾!
“她还跪着呢!”陈嬷嬷便恨恨地说道,“这不是逼迫么?!”
若长辈都跪下哭了,夷安却不进门,那就是夷安跋扈。
“她骨头软,愿意跪着就跪着,左右小猫小狗当过来的,不知跪过多少人,何必担心呢?疼的难道是咱们?”夷安还没叫谁拿捏过呢,见陈嬷嬷气得呼哧呼哧的,知道这也是个直爽的人,便笑劝了一句,这才漫不经心地对那女兵说道,“侧妃娘娘来请我,只怕是想叫我去给父亲请安,只是我的话儿……”
她转着手上的一枚水润可爱的果子,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只是说出的话却带了刀子,慢慢地说道,“父亲如今身上不好,多冲撞我呢?父亲是个慈爱的人,想必不会计较咱们这一时半刻的不是?”
“那侧妃?”这是在骂烈王晦气,只是若烈王执意要见夷安,却是不慈,这女兵记下了,便急忙又问道。
“一个侧妃,一个妾,难道还叫我一个郡王妃在她面前折腰?没叫她来拜见我,已经是看在父亲的面上!”夷安的话越发地毒辣,见这一回连这女兵的脸色都变了,便继续说道,“父亲还在病中,她竟哭哭啼啼,这是在诅咒父亲?我是个孝顺的人,若是听见她再如此,说不得就要替父亲出口气,掌她的嘴!”
说到最后,她的眉眼又在众人呆滞的目光里柔和了起来,虚弱地一笑,掩了掩自己的嘴角温声道,“真不是个规矩人,怨不得……”她感慨道,“只能做个妾呢。”
陈嬷嬷瞠目结舌。
她虽然听说了不少夷安的丰功伟绩,然而这是第一次见识着这姑娘的战斗力,竟说不出话来。
这可比大刀片子砍人身上疼多了!
烈王还不得叫她气死啊!
那女兵却是见惯了的,并不吃惊,点头领命而去。
“大点儿声儿,叫大伙儿都听听!”夷安探着头还在吩咐。
那女兵席卷而去,果然不大一会儿,就有呵斥传来,哽咽声戛然而止。
“这女人素质不行呀。”夷安见不大一会儿女兵回来,对自己微微点头,显然是那侧妃自己回去了,便与在一旁揉着眼角,脸上却带着笑意的烈王妃摊手,无辜地说道,“我不过几句话,竟然就走了,实在叫我伤心。”
“郡王妃,你是这个!”刀光剑影大家都见过,只是这么个杀人不见血,武将们都长见识了,顿时都给了这位新出炉的郡王妃一个大拇指。
“客气客气!”夷安眼睛笑得眯起来,给众人拱了拱手。
“来日,我帮母亲出这口气,叫她们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出来做事,总是要还的。”武将们开了眼,顿时觉得这是大八卦,等着赶紧回去与军中说说这位新掌兵权的郡王妃另类的彪悍,顺便埋汰埋汰烈王,竟坐不住尽数匆匆跑了。
夷安热情地送了众人离开,这才回头,与看着自己忍不住摇头的烈王妃笑了一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微微握起,低声说道,“欠了您多少,我这一回,都叫她们还回来!”
“既如此,都托付给你。”烈王妃掐了夷安的小脸蛋儿一把,挑眉说道。
“那我现在是不是招人喜欢多了?”夷安小心眼儿,一件事儿记十年,急忙眼巴巴地问道,“您还烦我么?”
烈王妃咳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却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说道,“本王妃从来不说假话!”
儿媳妇儿软软地倒进了婆婆的怀里,打滚儿撒泼。
烈王妃脸上带着嫌弃,却搂着这个软乎乎的小东西不叫从自己的怀里掉下去,眼睛里带着真切的笑意。
陈嬷嬷看着鲜活起来的烈王妃,眼圈忍不住又红了,飞快地转头再抹了一把眼睛。
她只觉得从烈王纳妾几十年,烈王妃头一次笑得这样开心。有这样的好孩子承欢膝下,她家王妃也不算是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对了,你做了我的儿媳妇儿,是该要立规矩的不是?”烈王妃正给夷安揉肚子,见她哼哼唧唧撒娇,就带着些坏心眼儿地问道。
怀里的小身子顿时抖了抖,漂亮的小脑袋一歪,一条小舌头吐了出来,坚决装死。
“您这样欺负人,奴婢都看不下去了。”陈嬷嬷见闭着眼睛的夷安还偷偷张开眼睛,目光狡黠,不由在一旁含笑说道。
“我还没叫儿媳妇儿服侍我安置呢。”听见下头一声噗嗤喷茶声,烈王妃就见萧翎仿佛是惊呆了,顿时忍不住笑了。
这倒霉儿子脸上那种惊恐,还是挺有趣的。
短短时间折磨了一下儿子儿媳妇儿,做了一个恶婆婆后格外心满意足,烈王妃觉得今日精神了许多,这才拍了拍夷安的小脑袋,忍不住笑道,“别装死,赶紧起来!若再不起来,天天叫你立规矩!”
“您舍得么舍得么?”小脑袋就往烈王妃的怀里拱。
深蕴撒泼之道的清河王妃,简直就是鬼见愁!
“王妃肯定舍不得。”见萧翎在一旁看着眼巴巴可怜极了,陈嬷嬷满心的欢喜,心都透亮了,急忙将夷安从自家王妃的怀里抢出来,给她整理了头发首饰,拍着她的衣裳笑道,“老奴就能做主!日后王爷与王妃天天儿来,谁敢欺负您,寻老奴说话!”顿了顿,便带着些坏心地与夷安说道,“咱们王府里头,还有几样外头寻不着的点心菜色,原是要叫王妃尝尝的。”
“谁与母亲说我贪吃的?”夷安转头与萧翎犀利地问道。
萧翎默默地低下了头,有点儿心虚。
当初为了勾住心上人的心,他确实偷偷从府中偷出了几样儿点心来的。
“行了,你们新婚头一天,皇后娘娘都舍不得叫你留着累着,莫非我还要比皇后还强一层?回去歇着。”烈王妃还是对萧翎有些冷淡,说这些的时候只对着夷安说话,只是她能叫进门,萧翎与夷安就已经十分满足,况虽然萧翎精神极好,夷安是真心累得慌,两条腿都发软,忙应了,这才一同离开。
清河王妃在心里记恨了狼崽子吃得没够儿,自己回府去睡回笼觉,只烈王府上,众人等了半天,只等回了哭哭啼啼的侧妃与清河王夫妇离开烈王妃后便直回自家王府的消息,顿时沸腾了!
这是大不孝哇!
今日收拾得不错,甚至强撑着从病榻上起身的烈王,坐在椅子上惊怒交加,竟不可思议。
他没有想到,这对儿孽障竟然敢真的撕破脸,不来拜他!
所谓贵族,就是哪怕家中打得火上房,外头面上都是和谐来着,怎么这两口子偏偏不走寻常路,非要叫人知道王府一家不和?!
“父王,老六太不将您放在眼里!”萧安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此时就是萧城说话,便与气得浑身发抖的烈王说道,“今日新媳妇儿敢不来拜见,您叫她过来!”
若真敢忤逆到连烈王亲口的话都敢反驳,回头就上朝告她!
烈王一窒,见萧城一脸杀气腾腾,气得半死。
他一个公公,死乞白赖地定要见见儿媳妇儿,这儿子是觉得烈王府的名声不够臭是吧?!
蠢货!
他一张嘴,体面就全完了!
如今还好些,到底宋夷安还有话出来,是担心他的身子,可若是他给脸不要脸,反过来这歹毒的丫头就能反咬他一口!
他的王府,怎么竟然会迎娶了这么一个蛇蝎毒妇?!
“闭嘴!”更叫烈王生气的,却是这个儿子只知道眼前,竟然想不到别的。
“叫……”见萧城有点儿委屈,烈王今日只觉得胸口憋闷,再也没有安慰这儿子的心情了,沉默了片刻,勉力提上一口气,无力地说道,“叫清儿设宴,款待兄嫂就是。”
“不如叫母亲……”萧城急忙说道。
烈王看着目光殷勤的侧妃,不由用力地揉了揉眼角,糟心极了。
还嫌耳光,不够响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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