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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切准备妥当,周德盛朝方见点了一下头。
www.biquge001.com方见拍拍惊堂木,朗声说道:“把原告王献策传上堂来。”
王献策不知就里,来到堂上向两位主官施礼。方见和声说道:“王献策,你是本案的苦主,也是案子的原告。今天宣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了解整个案子的细节。稍后你在旁边站下,默默旁听即可。只是不得情绪激动,扰乱公堂。”
“谢大人。”王献策早已被方见灭了威风,此时顺从的答应一声,在堂下找个位置站下。
“带孟菖。”方见吩咐一声。过了片刻,早已等在堂下的孟菖走上公堂,向着桌案后面的周德盛、方见二人恭敬施礼。
“孟菖。”方见脸色平淡,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你把整个事情中与你相关的部分,在堂上讲述一遍。不得夸张、也不得隐瞒。”
“是。”孟菖经过这两天的挣扎,仿佛突然长大了不少。此时脸色沉静,把事发当晚佟新月用言语激怒自己、被邀约前往王府后花园、与王恺比剑、刺伤王恺后扬长而去的整个经过细细讲了一遍。
“仔细想想,是否还有遗漏?”方见再问一遍。
“再无遗漏。”孟菖坚定答道。
“好。”方见看看他:“在口供上签字画押,然后站在一旁。”
待孟菖退下,方见朝着旁边说道:“马梅,上堂把前晚在王府的验尸结果公布一下。”
马梅闻言走上堂来,手中捧着一张写满字的大纸,一字一句的念道:“……检验结果如下:死者胸口有一剑创,为利剑所伤。刺中部位为心肺之间的空隙位置,造成死者大量失血。死者颈下锁骨之上一寸处有细微伤口,经检查为细针刺入所致。针刺部位轻微发黑、有腥味,经验证确认为‘七步断肠’剧毒。其他部位无明显伤痕。最终认定:死者死因为身中淬有‘七步断肠’剧毒的细针,导致心肺肿大、呼吸衰竭。剑伤对其有一定影响,但不是致死因素。”
马梅汇报完毕,将已经签字画押的验尸记录交到书办手中,然后退到后面。
堂下听审的王献策已经惊呆了。让他没有料想到的是,自己孩子的死居然是另有他因。他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块朽木,呆呆站在那里,机械的听着堂上审案的进程。
方见口中冷冷喝道:“带佟新月上堂。”
一个年轻女子移步走上堂来。她满脸的憔悴之色,还带着一股深深的绝望。如果不是有人看护、家中父母日夜劝说,说不定她早已寻了死路。
方见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问道:“佟新月,把你挑唆王恺和孟菖相斗,又在昨日做伪证的事情交待一遍吧。”
佟新月面如死灰。虽然不想再回忆发生的惨剧,但是此时也由不得她。只得低声把事情的情由一一道来。
“前天晚上的那场决斗,是我一手安排的。”她陷入了回忆之中:“在王恺那里,我向他哭诉孟菖企图非礼于我。在孟菖这里,我又说王恺对我有非分之想。其实,我对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好感。只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才故意做出两难的姿态。”
“至于决斗的结果,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根据指使之人教给的说辞,在公堂上说了一遍而已。”
“那指使你的人姓甚名谁?”方见问道。
“他自称叫范二郎,是做边贸生意的。”佟新月低声啜泣起来:“现在想来,恐怕都是编造来骗我的吧。年前我在街市与他偶然相遇,两人便一见倾心。后来我们便开始秘密来往。直到前些日子,他言说有人托他除掉孟家的老七孟菖,想要我帮忙。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神差鬼使的答应了他。没想到最后居然酿成了大祸。”
“签字画押,然后站到一边。”方见听她讲完证词,便让她退到一边。
“将范值带上堂来。”方见吩咐道。
过了片刻,一身黑衣、手戴镣铐的青年出现在堂上,正是方见等人在佟家擒获的那名想将佟新月置于死地的男子,昨夜与孟浩秘密接头的也是他。
“佟新月,你上前辨认清楚。他是指使你谋害孟、王二人的幕后主使吗?”
佟新月遥遥看了一眼,便肯定的点头:“就是他,错不了。”
“好了,你下去吧。”方见让佟新月退下堂去,然后把目光移到范值身上。
“堂下之人范值,庆州人士,现年二十六岁。出身武林世家,但因为行为乖张、胡作非为,在十六岁时被家族除名,赶出居住地。后来便长期在庆州各地游荡,靠拐骗妇女、欺诈钱财为生。我说的没错吧?”
范值黯然点头:“全部属实。”
“将你在此事中的所作所为当堂讲上一遍。”方见吩咐道。
范值伫立堂前,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详细道了出来。
月前的某一天,范值正在一家酒楼饮酒。突然被一个神秘人找上门来,要跟他谈一笔大生意。生意的内容便是设局陷害孟菖,让他身败名裂,无法在南平生存下去。范值被丰厚的报酬打动,当场便答应下来。拿到孟菖的所有资料之后,便想尽办法设计出一个毒计。
此时,范值已经与佟新月勾搭日久。佟新月在南平城艳名远播,是南平的四大美女之一。南平的青年男子无不以与其结交为天大的荣幸。在范值的授意下,孟菖和王恺都得到了与佟新月交往的机会,也同时深深的迷恋上了她的美色。
此时,佟新月便故意分别在二人面前哭诉,将两人的好胜之心撩拨起来。最后酿成了一起后花园中的决斗。
孟菖刺伤王恺离开以后,王恺便想奔回屋中疗伤。此时,早已暗藏在附近的范值突然出手,用毒针将王恺毒杀,然后高声呼喊引来王府家人,自己从容逃离。
次日早晨,佟新月被叫到府衙问话。她按照范值的吩咐,将罪过全部推到孟菖身上,使得孟菖成为了被多方追捕的丧家之犬。
到了夜晚。范值趁着孟菖还在潜逃的时机,摸到了佟新月的绣楼。按照他的计划,准备制造一起孟菖恼羞成怒袭杀佟新月的假象,将孟菖的罪名坐实。同时将佟新月灭口,免得后续再次对质时露出马脚。
谁知方见等人在王府验尸之后,已经确认了佟新月的重大嫌疑。他推测真正的幕后凶手必然会在当晚现身,一则探问早间审讯的情况,二则有可能将佟新月杀人灭口。所以从王府离开之后,方见一方面安排周德盛调动手下在外围设伏,另一方面自己潜伏着佟家后院,等着真正的真凶现身。
果然,范值在作案时被方见现场俘获。他倒是一个磊落的人,见事不可为,便竹筒倒豆一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待清楚。并招出了事了之后与神秘人兑现报酬的时间地点。
分析过二人的交易地点之后,方见已经推断出那神秘人可能跟孟家庄有某种联系。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想要将孟菖置于死地。经过整晚紧急会商,众人一起设计了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戏。
方见向范值承诺。如果他可以戴罪立功,将来在量刑时可以给予适当宽恕。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范值便积极的配合演出了一场好戏。
因此便出现了深夜林中交易的一幕。虽然孟浩心狠手辣想要杀死范值灭口,但因为方见等人早有准备,故此没有再次造成严重后果,且将孟浩现场拿住。
待范值把所有事情交待清楚、签字画押之后,两名衙役将他锁走。
到了真凶现身的时刻。方见轻咳一声,然后吩咐道:“带孟浩上堂。”
孟浩戴着重刑犯的脚镣手铐,一步一步挪上堂来。他傲然在堂下站定,双目凛凛的向方见看了过来。
“你有如此高深的功夫,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吧?”方见平静的看着他:“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不必多言了。”孟浩冷然说道:“既然被你擒住,我早已清楚自己的命运。只是此事与我家中其他人没有干连,望你能够秉公断案,将他们饶过。”
“你自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一下吧。”方见说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想要将孟菖置于死地,而自己又不便出手。正好探到范值在南平府流窜,便将他找出来许以重利,让他将孟菖陷于不测之地。后来的整个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孟浩不愧为枭雄本色,几句话便将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个问题。”方见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什么?”孟浩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我辛辛苦苦十数年经营,才创出孟家庄大好的局面。可是这个屁事不懂的黄毛小儿,却要将我辛苦得来的基业据为己有,这怎能让我安心?”
“此话怎讲?”方见奇怪的问道。
“我孟家祖训。”孟浩咬牙切齿的说道:“长房长子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到十八岁之后,孟菖就会自动就任孟家家主,总揽家中所有大权。”
“三伯!”默立一边旁听的孟菖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我对权位并不热衷。即使我将来依祖训继承了家主之位,以你的能力,庄中所有商业运营,必定还是由你来掌控。如果你是在不愿屈居人下,只要跟我讲明,我必定会将家主之位让给你的。为什么要亲人之间互相猜忌,最后落到如此田地?”
孟浩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孟菖诚挚的眼神和悲痛的神情。他的心头一酸,从小与侄子相得嬉戏的画面涌入脑海。自己大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之情,也突然清晰的显现在自己眼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权位加身,就让自己变成了魔鬼?”孟浩此时翻然悔悟,但是已经覆水难收。
他低下头,低声说道:“三伯做错了。日后望你能不计前嫌,好好照顾我那妻儿老小。”
孟菖点点头。猛地把头扭过去,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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