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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就放任姓方的，去徐家抓那把柄？”过了半晌，她皱着眉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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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怕这是方见的打草惊蛇之计，所以让我们不要乱动。”年轻男子伸出手臂，环住媚娘的纤腰。
“一旦账簿被他查获，结合府中这些年的银钱流动，我们焉能抵赖得过去？”媚娘轻叹一声：“你要心里拿个主意了。看那姓方的行事作派，诡谲多智、滴水不漏，这次恐怕难以糊弄过去了。我们这些人都活了半辈子，倒是无所顾忌了。你要想想小蝶，她还需要人精心照顾、抚养成人。要是我们落个满门抄斩，岂不是连累了孩子？”
“我再考虑一下吧。”年轻男子脸色沉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这里有一张徐府的建筑示意图。”媚娘从旁边的匣子里取出一张发黄的纸片：“是我前些年从造作匠人手中高价买来的。徐家可能藏东西的几个地点，我已经标注上去了。我知道你手下训练了一些得用的人。如果你觉得此事可行，便自去做吧。困兽犹斗，坐着等死终究不是办法。”
“许凤的事情，前段时间挨了老爷子一顿数落。”年轻男子略一犹豫：“说我们妄自行事。断了与徐家谈判的路子，还警告我们不准轻举妄动。”
“哼。”媚娘冷哼一声：“此事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还是慢了一步，让徐家把东西取走，所以才有今日的困局。按照我的预料，徐家会隐忍不发，以此为筹码跟我们谈判。没想到徐家那个老东西不在，让徐霖这个私生子抢在前面报了案，才导致今日的进退两难。那徐霖，倒是颇为顾念亲情，只是人蠢了一点。”
“都过去了，再提有什么用？”年轻男子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我仔细考虑一下。实在无法，也只有兵行险着了。”
次日，罗海便将巨鹿原上田地和补偿的分配方案送到了庆州刑司。诸人坐在一起讨论一番，感觉没有什么漏洞，就交予了孟英。让她做出一份补偿报告，上报总督衙门，待批准后再报到中书省请求核准。
方见举办慈善拍卖会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罗海也听到风声，便问起此事。方见也不避嫌，把前因后果详细向他叙述一遍。罗海听罢，哑然一笑：“方大人真是精力充沛，什么古怪的事情都能折腾出来。”
方见嘻嘻一笑：“正好还有件事跟你说说。霍家的庄子戳在巨鹿原上，我本来怕乡亲们看着不顺眼，准备拆掉的，只是有些可惜了。后来出了拍卖会这事，我一下想起来，那庄子不是建立福利院的最佳地址吗？离府城不算太远，占地宽阔、空气新鲜，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地方啊。”
“这确是一个好主意。”罗海点头道：“那庄子也是霍家从乡亲们的身上盘剥而来。如果就这么拆了，却是于心不忍。现在改作福利院，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还有一个好处。”方见笑道：“一是福利院中肯定要有不少服务人员，正好可以解决部分巨鹿原人员闲置的问题。家里没什么事的，可以到那里去侍候一下老人们。也能得些钱补贴家用，不是两全其美吗？”
“还有，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对粮食和蔬菜、肉类的需求肯定不在少数。乡亲们可以借机多种蔬菜、多养家畜，到时候日子不就更好过了吗？”
“算无遗策、举一反三。”罗海看看方见：“方大人是我这些年所仅见的奇才。如此发展下去，未来天下恐怕只有寥寥数人能够与你比肩。”
方见好奇问道：“海叔过去在军队干过吧？气质谈吐，远超旁人。”
罗海呵呵一笑：“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
“人各有志。”方见不再多问：“他日福利院成立之时，海叔不妨出来当个委员。监督福利院的运营情况，防止中间有人中饱私囊、胡作非为。”
“你看着安排吧。”罗海也不推辞：“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用，就分配一点事情干干。”
“有海叔这尊门神在，料定那些妖魔鬼怪不敢去登福利院的门。”方见一笑：“一旦有人看到福利院中蕴含的好处，未必不会铤而走险。早作预防，实际上也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罗海微微点头，认同他的看法。
到了下午。马梅兴冲冲的从庆州驻军衙门回来，带回了厚厚一沓资料。她感慨的对方见说道：“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啊！带着陈总督的介绍信一上门，指挥使亲自接待，还派了专人帮我到档案室查资料。本来一天都办不完的事，半天就有了眉目。还让我把资料借回来用，让我享受了一把特权。”
一口气把话说完。她才注意到孟英已经在旁边安坐，手里还抖一沓资料在那里制造噪音。不由沮丧的说道：“看来又抢在我前头了，你这个军油子。”
“话不能这么说。”孟英安慰道：“我在黑彪军本来就是做情报工作的，对这些事门儿清啊。我发消息过去，告诉他们到什么地方取哪些东西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东找西找。”
“你要直接记到脑子里多好，都省得费劲去调档案了。”马梅恨恨的说道。
“主要是这些资料太冷门了。”孟英一笑：“那些重要的资料，我还真都记在脑子里了。”
“你是在夸耀你的记忆力吗？”马梅瞪着她：“这我就不服了。过去我在刑部外号叫‘小算盘’，记忆力那不是一般的好。”
“不服就比比呗。”孟英唰的捞过一张大纸，甩给方见：“你在上面写数字，把数字写满，字尽量写得小一点。一会儿我跟马梅一起背，看谁先背下来。”
“比就比，谁还怕你不成……”
“呃。”方见捂住肚子：“我昨天吃坏了，现在要上茅房……”
他嗖的一下跑掉了。跑出好远，还能听到屋里两个人的声音：“那个懦夫跑掉了，我们找别的法子比……”
当夜幕低垂方见终于忍不住找回来时，二人依然斗得难解难分。实在没有办法，方见只好判了个平手，这才平息了这场纷争。
三人又忙活到大半夜，这才把马、孟二人带回的资料理出一点眉目来。方见苦笑道：“这是何苦来由？要是下午就做这些事，现在我们都睡着了。”
“尊严比睡觉更重要。”二女异口同声的说道。
“可是我觉得睡觉比尊严……”看着二女刀子般的眼神，方见知趣的闭上嘴巴。
调查迷龙镇哨卡的资料，果然带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庆州驻军负责检查迷龙镇哨卡的，是一个驻守当地的巡逻分队。查看这个分队的人员资料，发现分队的人员全部来自于庆州府南端的奉天县。而且近十年来，这个分队的人员几乎没有更换过。直到几个月前，这个分队的人员忽然被分散调开，然后陆续办理了退役手续。
黑彪军负责边境巡逻的，是军部下属的常备管理处。他们负责安排边境线上日常巡逻人员和哨卡检查人员。
同样，黑彪军负责迷龙镇哨卡检查的几个小队长，也是长期在军中服役的奉天县籍人员。他们任劳任怨，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差不多十年。有的到了升迁的年头，还是想尽办法留了下来。同样数月前，这几个小队长都出了各种问题，最后全部退役了。
“奉天县？”方见食指轻轻扣动着桌案，默默思索着：“黑彪军、庆州驻军……”
“把所有同时在黑彪军和庆州驻军中担任过职务的奉天县籍贯人员查出来。”方见吩咐道：“估计问题就出在这里。”
“首先告诉你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马梅笑道：“魏家老爷子魏坤，出身奉天县的普通农家。经过半世拼杀，终于熬到了庆州指挥使的高位上。庆州军中，奉天系的人马一家独大，垄断了庆州驻军高级将领中的三成。因此，也成了新任指挥使清洗的对象。现在很多人已经被调到了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好像后续还会与其他地区的驻军对调。”
“黑彪军中呢，也有不少奉天籍人员。”孟英补充道：“毕竟黑彪军驻地紧邻奉天县嘛。不过……”
她拿出一张纸：“既在黑彪军常备管理处担任过管理人员、又在庆州驻军中负责过人员调配的，只有一个人。这是此人的资料。”
方见接过细看：“薛策？这个名字为何这么熟悉。”
“此人曾经乔装打扮，在青山府与刘方接触过。”马梅提醒道：“后来青山府事发，他和来自京城的柴长史各自逃窜。柴长史逃回京城，这薛策便跑回了庆州驻军之中。为了不打草惊蛇，刑部负责跟踪的人便没有对他采取行动。”
“原来如此。”方见点头笑道：“案子到真相大白之时，此人是个重要的证人。”
他扭头对马梅说道：“跟指挥使施大人联络一下，暗中加强对此人的监控，尤其是不要把他调走。还要防止有人对他不利，妄图杀人灭口。”
“这种死忠分子，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马梅不以为然的分析道：“每个枭雄背后，都有若干这样的死忠。他们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会保守主子的秘密。”
“这个到时候再说。”方见点头：“到了细化证据的时候，再试图寻找他的弱点进行攻坚。”
“要不要找找那些退役的人员，从他们身上寻找突破口？”孟英问道。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方见想想：“等到案子的关键证据拿到手之后，再考虑这些细节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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