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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自己那不堪入目的字体,凤轻眯眼看着云绝,目光不善:“你敢嘲笑我写的字?”她到底只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在现代的时候,又不曾刻意练过毛笔字,故而来到这个只有毛笔的古代,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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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需要写字的时候,凤轻基本上都会找人代劳,结果上一次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不会写字,于是就悲剧了……
凤轻清楚的知道每个字应该怎么写,可也仅仅是知道罢了。看别人执笔泼墨,洋洋洒洒的姿态潇洒的很,可是凤轻拿起笔之后,却只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硬着头皮写了几个字,字如斗大也就算了,更是难看的紧。凤轻再没勇气写下去,准备将案上的纸毁尸灭迹,然后找人代写的时候,云绝却正好进来了,正好看见她还没来得及揉成团的字。
然后……
跟着云绝的人,都第一次见到了主子笑的那般张扬,笑声响彻了整个屋子。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毅,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再然后,恼羞成怒的凤轻立即面无表情,动作优雅的将手中的纸揉成了团,而后从善如流的对着云绝砸了过去。
好半天之后,云绝才止住了笑声,却是立刻将她身边的丫鬟都换成了识字的。不为别的,实在是凤轻那一手字若是让旁人看到了,非笑掉大牙不可。再者,凤轻的身份到底是先宰相凤墨的长女,见过她那一手簪花小楷的人虽不多,但也并非是没有。
一个原本会写字的人,突然不会了,这难免会让人看出什么来。
毕竟写字这种东西,应当是学会了之后就再也忘不掉的,起码云绝还从不知道,谁会一觉醒来不会写字了的。尤其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凤轻的真实身世朦胧不清,却又偏生与云国扯上了关系。
云绝恨不得将凤轻整个人都藏起来,免得她就这样暴露在危险之下。
收起思绪,云绝看着神色危险的凤轻,微垂下头掩去了眸间的愉悦之色。轻咳一声,他故意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凤轻:“并非是我嘲笑你的字体,而是你那字实在是……实在是不堪入目。”
心中却是轻笑,他岂会不知凤轻也曾尝试过习字,只不过收效甚微,她索性直接丢下了。毕竟她并非是那种能够静的下心来练字的人,至多坐下一个时辰,她就忍不住要丢开手中的狼毫笔了。
虽说凤轻并不曾向自己提及过这些事情,可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并不是有意监视她的行为,而是忍不住的去关注她,想知道自己想她的时候,她都是在做些什么。
是他爱她的本能。
哪怕还是不习惯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给她听,可是毋庸置疑的是他对待凤轻的一片心意,再无半点的杂质与肮脏。
被嘲笑字体不堪入目的皇后娘娘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大怒,而是笑眯眯的冲着云绝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离自己近一点。
云绝微蹙眉,以他对凤轻的了解,怎么会看不出她此刻绝对是不安好心。然而不论凤轻究竟是打算做什么,他总是心甘情愿乐意配合便是了。
云绝顺从凤轻的意思往前走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余咫尺。
看到云绝这般听话的走近自己,凤轻难得的放弃了心中起初的暴力想法,只是让她这种从来锱铢必较不肯吃亏的人放弃反击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侧身将朱唇附到云绝耳边,轻声说道:“皇上从前可是说过臣妾可代表您行使一切权力?”
这是她回宫之后第一次称呼云绝为皇上,却没有半分严肃的意味,反而满满的都是俏皮与取笑之味。
云绝也不恼,颔首道:“的确。”
这的的确确是他说的话,纵使这样的承诺听来太让人不可置信,或者说太过于匪夷所思。毕竟自古以来,痴情的君王虽少,但也是有那么几位的,可是即便再过于宠溺那女子,也甚少有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权的至高无上是许多人都看在眼里的,而对于权力的贪婪也是大多数都有的,甚至有一些人看起来无欲无求,也不过是因为从不曾接触到真正的权力中心罢了。而云绝很明显并不是一个毫无所求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拼尽全力夺了这帝位,纵使有一部分的确是出于自保的无奈,毕竟就算他不争皇位,云起也不会放松戒心。
然而更多的,还是因为身为一个男人,他本身就有征战天下的野心。
无论是当初年少时候的一腔热血,或者是双腿残废后的蛰伏与隐忍,他从来都不曾放弃过将天下收入囊中的想法。即使得了这云国的天下,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也还远远不够,他骨子里的野心,是想要统一天下。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很容易被滔天的权势迷了眼。譬如云绝,曾经就以为这世上只有权势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为此,他几乎付出了失去凤轻的代价。幸运的是,在那之后,他就明白了。
天下,他不会放弃。但是比起天下与江山,对他而言更重要的,应当是凤轻。
哪怕曾经一招错,幸运的是云绝尚且有挽回的机会,还不至于满盘皆输,故而,凤轻回到了他的身边。而因此,他也看清了自己,乃至凤轻的心。
有时候想起凤轻,想起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的时候,云绝甚至会隐隐有一种想法,就好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样。她聪明,她强势,她不甘于命运被掌控在别人的手中。最重要的是,她勇敢无畏。
这样云绝想起最初的自己来。
哪怕在经历了后来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在被奸人所害双腿被废,一时间仿佛失去了一切之后,他的想法,乃至于他整个人,都不复当初了。
他也开始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变得善于伪装,变得让人捉摸不透。每日每夜,时时刻刻,他都不曾脱去自己的伪装,而多年以来,世人也都被他的面具所迷惑。而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所表露出来的,究竟是伪装还是真实。
娶了凤轻。
哪怕她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哪怕云绝对她只有利用,可是不得不承认,看到她的时候,云绝还是会依稀想起从前的日子。
想起自己尚且没有上战场,还和楚寒等人是相谈甚欢的朋友时候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云绝,或许没有后来心思缜密的谋划,或许没有后来睥睨天下的气势,然而却有朝气,却有真实。
这也是云绝从凤轻身上看到的东西。
也曾听人说过,相似的两个人并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反而应当是互补的人才更适合。可是在云绝看来,相似也好,互补也罢,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那个人一定要是凤轻,这就够了。
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甚至极少表露过自己的深情,可是云绝却的的确确的将凤轻放进了心里去,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秘密,或者说权力。
他相信凤轻。
云绝虽不曾有意表露,可眸中已然是深情满覆。
没有想到自己有心的戏弄没有收到成效不说,云绝反而还神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凤轻有些不自在的离了他半分。只是心底到底是不甘心,故而朱唇迅速的又贴近了云绝的耳廓,只是这次吐出的话语却再没有半分的暧昧之味。
“既然如此,不如本宫今日操劳一些,替皇上批些折子怎样?”凤轻笑的格外风轻云淡:“说起来,这批奏折的朱笔,本宫还没用过呢……”
话音戛然而止,然而其间的意味不言自明。
就凤轻那一手堪称狗爬的毛笔字,若是替云绝批阅了奏章,让那些大臣看打了,绝对有够丢人的!
聪明如云绝,早在凤轻话说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曾出口打断,而是任由她施施然将话说完。甚至在凤轻满眼得意的看过来的时候,他的神色也没用丝毫的变化,伸手拉过凤轻的柔荑,便往外走。
“诶诶诶,你这是做什么?”凤轻对于云绝从前那副样子可是了若指掌,自然明白他绝对忍受不了自己那一手“好”字出现在奏章上,因而洋洋自得的看着他,一副等着云绝道歉的样子。却不料云绝突然拉着她就走,冷不防之下被他带着走了两步。
“轻儿不是要替我批折子吗?”云绝依然拉着她往外走:“虽说朕一向心疼皇后凤体,怕皇后劳累了去,不过念在皇后一片好心,朕也不好回绝。正好御书房还累积了厚厚一沓的折子没有批,朕便先在此处多谢皇后娘娘了。”
云绝的声音透着一本正经的意味,口中的自称也换为了“朕”。他一边说着谢,一边却是连头都不曾回的拉着凤轻往珑玉宫宫门处走。
饶是凤轻再怎么想要戏弄云绝,面对他这样的反应,仍是禁不住有些错愕。然到底是凤轻,不过一转眸的功夫,她就明白了云绝拉着她往书房去的真正原因是为何:“你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
她便是再傻,也不会相信云绝会真的让自己替他批折子,毕竟他纵着自己是一回事,可是有碍一国之君的威严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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