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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月樓前的台子上,有四個不大不小的屏風,看起來似乎不成什麼樣子,但等到四個姑娘聘聘裊裊走上台時,底下的觀眾才看出點趣味。
www.biquge001.com俗話說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搶,搶不如搶不著。直白的將女人放在你面前,哪怕再傾城傾國,最多驚鴻一瞬;但若是朦朦朧朧遮上點什麼,就算是姿色平平,也能勾搭的人心癢難耐。浸淫此道多年的老鴇,果然深諳男人這點小心思,這四個屏風不高不低正好將姑娘們遮住,透過燈光只能看到一個綽約曼妙的身姿,長相如何風采怎樣,卻是一點都看不真切。不過這並不妨礙底下的男人們浮想聯翩,只看一個個會心的笑臉,就知道這一手玩的漂亮,甫一開場,便抓住了在座眾人的心口嫩肉,場間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那老鴇微微一笑,道︰“從右向左,四位姑娘分別是桃夭、蓮清、桂幽、梅凌。各位,看的如何了,若有中意的,大可以馬上出價。”
紫雲那丫頭紅著臉,顯然也是被這難得一見的光景吸引住了眼神,忍不住喃喃問道︰“這些名字好奇怪啊。”
狗剩微微一笑,輕聲道︰“哪里是本來的姓名,不過是青樓為了增加噱頭的而改的藝名。桃、蓮、桂、梅,四季花名罷了。”
紫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問道︰“那為什麼要改姓名呢?”
狗剩耐心解釋道︰“這就像你出門買個瓶子。一樣的青花瓷,是叫幽蘭玲瓏好呢,還是直接叫擺在門口瓶好?同理,這個姑娘如果真名是王翠花,難不成還要站到台上大聲吆喝一遍翠花?再好的閑情逸致也被毀成渣了,更不要談什麼賺銀子。”
紫雲掩嘴笑道︰“少爺說的真俗氣。”
狗剩嘆了一口氣,道︰“非是少爺我俗氣,而是這一買一賣的事兒,本就俗氣。”
那老鴇的聲音剛落,就看到坐在邊上的一個發鬢微白的胖子抬手喊道︰“桃夭,五十封。”老鴇的臉立馬堆成了深秋的菊花,一封十兩,這五十封,自然就是五百兩。胖子的出手,不可謂不闊氣,開門即紅,讓老鴇對這次的賞花會充滿自信。
胖子身旁的另一個和他年紀差不了多少的人卻不甘示弱,緊接著舉手道︰“六十封。”
那胖子臉色微變,哼了一聲,道︰“顧老爺子,你跟我抬什麼杠,要想得抱美人歸,直接喊到一百不就完了。”這人也不答話,搖頭晃腦點著桃夭隱在屏風後的影子,道︰“桃之夭夭,誰不想一親芳澤?”
這胖子瞪了他一眼,吐了口痰,直接抬手喊道︰“一百封。”
老鴇笑的簡直合不攏嘴,恐怕她最願意看到的,就是這些滿腦肥腸的有錢人吃醋互妒。果然,這邊喊了一百封,那邊毫不猶豫的就加至了一百一十封。
巧的是,又只是多了十封,這回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分明就是跟胖子故意較勁。那胖子恨恨盯了他一眼,道︰“一百五十封。”
旁邊的那人哈哈一笑,自嘲道︰“哎呀,齊老板家財萬貫,真是讓人不佩服都不行。也罷,我家葡萄架子搭的高,就不跟齊老板爭這份艷福了,祝齊老板一柱擎天長槍披靡。”
那胖子得意的笑了笑,四下望望,見無人再和自己爭搶,便朝著老鴇揮了揮手。
那老鴇會意,當下派出兩個模樣清俊的小廝將屏風後的桃夭姑娘牽至樓里,安置在二樓雅間,只等著賞花會結束,便任由這胖子自行采擷了。
狗剩看的有趣,不禁呵的笑了一聲。紫雲丫頭皺著眉頭道︰“少爺笑什麼?”狗剩點了點志得意滿的胖子,道︰“我笑這胖子是個大傻瓜,他身邊的那老家伙明擺著沒安什麼好心,純粹是故意激將,好坑他銀子。可憐這胖子真就任由他牽著鼻子往坑里跳,這樣蠢笨的人,還不好笑?”
紫雲看了一眼桃夭漸漸遠去的背影,不解道︰“少爺是說那女的值不了這個價錢?”
狗剩道︰“先不說值不值這價錢,像這樣的花會,真正的佳人自然要留在後面。那胖子隨手就拋出一千五百兩,顯然也是有些底氣的,但第一場就泄出去不少,往後要真的踫見什麼勾魂攝魄的主,就算再心急恐怕也只能望洋興嘆悔之晚矣了。”
紫雲嘻嘻笑了一聲,道︰“少爺,您懂得可真多!”
狗剩臉一紅,嘿嘿笑而不語。
接下來蓮、桂、梅三位姑娘的爭奪果真平靜很多,顯然那胖子後知後覺,終于也明白了身邊那老不死的險惡用心,狠狠瞪了他兩眼,出手就謹慎小心多了。剩余的十來個一是沒有那般財力魄力,二是對前面的庸脂俗粉不感興趣,場面看著有點不溫不火。但那老鴇的臉上卻尋不到一絲不快,笑吟吟的看著眾人,似乎成竹在胸格外自信。
幾番叫價,這三個姑娘也紛紛花落人家,被請回樓內。老鴇嘿然一笑,竟是連上台做個總結都不用,直接揮手讓眾人開始下面四個花妓的叫價。
這一下倒是令台下的眾人納悶的很,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猜想這接下來的四位到底什麼來頭?難不成還是新出的壓箱雛兒?
眾人正在猜測,其中一個屏風後,已經站上了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影子。看著果然多了幾絲風情,那老鴇在一旁道︰“綰綰姑娘,才十六歲正好年華。各位,青絲綰君心,切莫冷了姑娘的心哦。”
底下的眾人微微點頭,相視一笑。
緊接著,便又有一個身影站在了另一個屏風後,老鴇接著道︰“裊裊姑娘,眉目清朗。聘聘裊裊十三余,諸君可要好生采擷。”
底下已經有人低低笑出聲來,靜待下文。
果不其然,第三個屏風後同樣很快有人影靜立,老鴇笑著道︰“雲雲姑娘,歌舞奇絕。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雲,爺們兒們,一定要好好疼惜才是。”
幾個耐不住氣的已經開始輕輕拍手,眼楮盯著最後一扇屏風,眼中閃著精光,目不轉楮。
仿佛已吊足了胃口,老鴇哎喲了一聲,扶著額頭道︰“可真是不中用了,竟把這位姑娘芳名給忘了。唉,也罷,還是讓姑娘自己出來介紹一下自己吧。”
眾人連帶著正覺有趣的狗剩俱不自禁的愣了一愣,將目光投在最後一扇錦屏之上,場間靜的出奇,呼吸可聞落針如雷,氣氛微妙而詭異。
這第二輪的出場比起第一輪,不但名字形式等下了番苦心,看著光影恍惚間佳人倩影便知含金量同樣高出許多。但即便如此,規矩也還是得經老鴇吆喝後待價而沽才對,哪里有自行介紹自賣自夸的花樣?這一下仿佛是海上用來釣鯊的鋼鉤嵌入了眾位看客的心中,一些沉不住氣的,幾乎要雙股離席,望眼欲穿了。
紫雲丫頭不解其意,嘟著嘴道︰“那老女人真笨,連個人名都記不住。”
狗剩嘿然一笑,道︰“不是記不住,而是記得太清楚,說出來反而沒了意思。”
紫雲茫然的看著自家少爺,顯然是沒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狗剩也不多加解釋,輕輕拍了拍她,示意不要多嘴,細心看就是。
寂靜的眠月樓前笙簫俱停,遠處街巷上小販的叫賣聲似乎也變成了千里之外的輕聲呢喃,夜風穿巷而過,吹動著巷子里兩排嫩芽吐露的楊柳。眾人屏息凝視,連眼都不眨的看著台上,似乎被拘走了魂魄一般。
過了一會兒,眾人似乎听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
不知哪里來的洞簫緩緩吹響,婉轉動听,借著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
一首《金縷曲》。
德也狂生耳。偶然間,緇塵京國,烏衣門第。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淚。君不見,月如水。
簫聲悠揚纏綿,洞穿了夜色燈火,輕輕蔓延到看不見的遠方。便似經年老友在耳畔低低訴說想念,你看明月長空,你听此夜曲聲。
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蛾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身後緣,恐結他生里。然諾重,君須記。
然諾重,君須記……
狗剩听的有些呆了,他自然是不懂得什麼音律,不懂得什麼宮商角徵。但偏偏這首曲子似乎不講求音律,就好像是兩個人對坐暢飲,嬉笑怒罵,婉約豪放,一一付在酒水之中。飲入喉嚨,是灼傷喉線,還是寒徹肺腑,都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狗剩呼了一口氣,忽然笑起來,忍不住猛的一拍手,喊道︰“好!”
這一聲好,瞬間將慢慢出神的眾人都拉回了現實。椅子上坐著的一些老爺們斜斜一瞥,見竟是那麼小一個孩子,頓時都笑了起來。心道不知是誰家的小孩兒沒有管好,乳臭未干便來青樓湊份子,嘿嘿,倒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那老鴇瞪了一眼站在外圍的狗剩,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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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縷曲》,選自納蘭性德詞《金縷曲?贈梁汾》。)
這一篇中,可能會有一些小小的bug,比如,異世大陸哪來的趙州土,哪來的青眼高歌,哪來的娥眉謠諑……甚至會有人問,哪來的納蘭性德。是的,這里是一個異世大陸,本就不該有這些東西,就算有,我也應該合理的安排介紹,鋪疊橋段,使之不會那麼突兀。但,請各位原諒,因為情之所至,力有不逮。
對于納蘭的喜愛,從我高一的時候就開始了。至今,也有了五年光陰。納蘭的詞我不說都讀過,但讀的潸然淚下的,還真不少。他這麼一個人,這麼一個活在理想與現實雙重夾縫里的人,實在很容易讓後世的敬仰者像林妹妹一般眼淚兒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靜坐的時候,常常在想,納蘭如果活在故事中,會是什麼樣?梁羽生先生的《七劍》里,有納蘭的影子,才氣縱橫中,略帶著一絲俠骨丹心的江湖豪氣,比較接近我對納蘭的認知。但也覺得不妥,因為納蘭的情,沒有得到詮釋與剖析。當然,梁大俠不是瓊瑤阿姨,自然不可能將《七劍下天山》寫成《情深深雨蒙蒙》。
可是一直偏執固執的認為,納蘭之所以為後世銘記,不因為他“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也不因為“自北宋以後一人而已”,更不因為那些“山一程水一程”的驚奇詞章。若真要細細挑出一個原因,只能歸于︰“用情至深”這四個字上了。
盧氏的死,是納蘭人生以及文學創作上的一個分水嶺。在此之前,他哪怕有怨詞,那也是帶著股不羈狂放的灑脫,但盧氏難產去世之後,余下的,便只剩了“謝娘別後誰能惜”,只剩了“當時只道是尋常”。
顧貞觀有一句話描述納蘭的受歡迎程度,言道“家家爭唱飲水詞”,但他隨後便唏噓“納蘭心事幾人知”。是的,人人都知道一生一代一雙人,那誰能品味出“冷暖自知”四個字呢。現在的小男孩兒寫情書為求雅致,往往填上一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但真正能契闊生死的,掰著指頭數也沒有兩個。可納蘭,卻真真正正詮釋了這句話的含義。無論是清明盡,紙灰起,還是**殘陽的細細思量,都充滿了對亡妻的懷念眷戀,這一點,足以讓混跡夜店嬉笑怒罵的現代人汗顏無語了。
寫《大雪》的時候,常常在想,這個故事里,一定要有納蘭的影子。我自有對自己斤兩的認知,明白就算咳出血來,也無法將納蘭融入故事里,他那個人,那個情感,不是我所能夠敘述,也不是我所能動筆捉摸的。但朦朦朧朧里,總覺得應該帶一點意味兒,哪怕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也是好的。想了很久,終于下了決心,要將納蘭詞摘上一兩句,充入故事中,哪怕顯得不倫不類,哪怕無病呻吟,也是好的。
哈,這種畸形的文化訴求,當真是沒有理由的。
北京的納蘭故居,如今已是宋慶齡故居,我是從沒去過的,但常常在地圖上搜尋它的痕跡。我想,如今去那里的人,導游一定會諄諄教誨向宋慶齡女士學習,但從古舊的磚岩上,也一定能感受到一絲納蘭的氣息。
海棠花開依舊,望諸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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