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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佳鸣谷山风微起,八月清秋虫声力有不逮,次第响起声音渐弱,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北山山道上倏忽闪过,很快冲进山道两侧的密林,而后隐去了身影再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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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影自然是被狗剩救下的南疆女子水谣。
这两日之间,天一黑,她便会穿梭于佳鸣谷三山之中,寻找那个她口中隐晦的“他”。今日亦然,只是尚未有所获。
佳鸣谷山峰多奇峻,想要在几座大山之中寻找一个隐身于其中的人,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水谣却显得不慌不忙不焦不燥,找人的时候也显得很有步骤,有条不紊。
今天夜晚多云,月色并不特别明亮,水谣站在一处山石上,不远的地方就是碎碎泉,她眯起眼打量了一眼从山顶倾泻而下的泉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小木盒。
木盒是淡紫色的,上面刻着许多繁冗诡异的雕纹,像是夏日里葳蕤的草木,又像是干老的枯藤。水谣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顿时飞出了一只不过一寸大小的绿色虫子。
虫子刚刚飞出来,便围着木盒转了两圈,随即朝着东面飞去。水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毫不迟疑的跟着那只虫子而去。
若是有见识广博的神州人看到这般景象,肯定会惊呼出“子母蛊”三个字来。南疆苗族善于养蛊,又被人称为巫蛊或者蛊毒,千年以前神州人几乎是谈蛊色变。而所有的巫蛊中,却又一样并非毒物,但却让人印象十分深刻。这种蛊便是子母蛊。此蛊没有毒性,但却是追踪定位之不二利器。这种蛊虫是用一子一母搭配而成。通常都是将子蛊血肉研磨成粉,涂抹在所需要追踪的人身上,那子蛊的气味便会残留在此人身体上经久不散。等到追踪的时候,只需将母蛊放出来,那母蛊便能感知到子蛊气息,循迹而来。
显然,水谣之所以会有条不紊,便是因为她所要找的人,身上有子蛊气息。不过水谣这两日每夜出去寻找总是无功而返,恐怕是那要找的人行踪飘忽,实难抓到。而且,就算找到了人,能不能打的过,还是另一说。
跟随着母虫,渐渐的翻过了北山,径直来到了东山山脚下。抬头望了一眼这座山峰,水谣的眉头略微皱起,这座东山她昨日是找过的,不料今天那个人又跑到了这座山上。若是他不停的跟自己兜圈子,那不要说三天,就算十天半个月,都是可能的。水谣紧蹙眉头,想了想一咬牙,山上而去。她下定决心,就算是抓不到那个人,也不能让他歇下来。因为水谣知道,此人在叛出苗疆的时候已经中了蛊毒,若是能够让他歇息下去,说不定就解了这份毒。但是如果他始终不得停歇,就算自己追不到他,毒也能毒死他!
水谣深吸一口气,纵身上山。不时便已经到达山腰,这里有几个静谧的村庄,村子里有狗吠阵阵,不过并没有哪家灯光亮起。水谣心知不能闹出太大乱子,眼见得母虫又往山上飞去,便提气开始猛追。
东山之上有很大一片空台,听说是当年仙人饮酒,一指削去的坐卧之所。月出于东山之上,一片光滑的山石泛着月光格外的皎洁明亮,水谣刚刚上山,映在眼帘中的便是这一番令人心旌摇曳的景象。只是当她刚刚上山,便听到有一个极为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入耳膜。
“我只是不想杀你,并不是不敢。”
这句话是以南疆苗语说出,而且这声音对于水谣而言,又是那么的熟悉,只是时隔半年重新听到这个声音,水谣竟是有种恍然若隔世的感觉,她定了定心神,四下望去,只看到空台的尽头,在峭壁之侧,有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母虫顿在原地,猛的发出一声震耳的“嗡”的一声,四下纷飞,显得格外焦躁。水谣取出木盒将母虫重新收在盒子里,抬头看着对面那人,用苗语,寒声问道:“那你怎么不杀了我!”
“如果你再追我,我自然会杀了你。”
那个男人有点失神,沉默片刻同样很冷漠的说出一句话来。水谣上前一步,嘴角微微颤抖,“你已经杀了阿爹,杀了阿兄,杀了那么多族人......你不杀了我,我也会杀了你。”
男人大半的脸被都他头发的影子挡住,不过水谣还是能够看见他露出的一丝冷笑,继而听到他继续说道:“你不要激我,从小到大,你是知道我的,从来不怕被激。”
“原来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水谣眯起眼,声音越来越寒冷,“为了去中原荣华富贵,你连族人的安危都不顾了吗?连待你像亲生儿子一样的阿爹都敢杀吗?我追你半年,从南疆云海万山一直到晔国,更是想问问你,你的从小到大,都活在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甘愿成为中原人的一条狗!”
“你懂得什么!”男人的声音骤然变得恶劣且狂躁起来:“你是族长的女儿,你永远都是无忧无虑,你从来不会明白什么叫无力和痛恨。在你阿爹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中原人和苗人的杂种而已,杂种你懂吗?我恐怕你连这两个字的意思都不明白吧。你还记得我阿妈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族人骂着杂种的母亲,然后用火烧死的!”
男人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不过只一刹,他便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反而略带着一丝戏谑和平静:“现在你说说看,为什么我要为了我的仇人,而放弃来到中原的机会......而且——”他的声音猛然一顿,双目紧紧的盯着水谣:“我原本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剿灭苗疆!”
水谣皱紧了眉头,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悲凉痛苦,水谣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喃喃:“仇人,原来阿爹和阿兄在你眼里,只是仇人!”水谣说着说着,眼泪便淌的满脸都是,她猛然之间嘶哑着嗓子哭喊道:“延纳,阿爹看错了你,阿兄也看错了你,我更是看错了你。”
延纳......这个名字已经有许许多多时间不曾响起在男人耳边了,他一时有些恍惚,好像自己依旧是刚刚十六岁的少年,每天和水谣在山里打猎采花,和水谣的兄长比拼臂力,比试箭术。好像此时并不是八月清秋,而是草长莺飞的三月晚春。不过这种念头只是闪过一弹指的功夫,便被他无穷的怨念重新压制了回去,他冷冷的看着水谣,瞥了瞥她的肩头,“你的伤并没有恢复,现在和我斗,你没有一点点胜算。”紧接着,他就用非常冷漠的语气,对水谣道:“你如果再不走,我真的会杀了你。”
水谣缓缓的往前走,语气同样冷漠平静:“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不在乎多我一个,或者少我一个。你不在乎,我更加不在乎,今夜,要么你杀了我,要么,就让我和你同归于尽。”
她说话的速度开始很慢,然而在短短的几个字间就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说到最后已经是快语如珠。而同时,她的身影也越来越快,渐渐的像是一团黑色的雷云朝着男人飞速撞了过去。这模样和邂逅狗剩时所使的招式一般无二,只是今天看起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增加了许多许多。
男子冷哼一声,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水谣,只是微微扬起一只手,猛然下按,顿时间仿佛天上的月光都被他攥在手心,化成了一只庞大的手掌,骤然压向水谣。水谣闷哼一声,身形顿了顿,然而却并未停止,而是一往无前的继续向前冲去。男子显然已经猜到水谣会这般的不顾一切,轻轻叹了口气,另一只手也扬了起来,在水谣将要冲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猛然推掌而出,与水谣的手掌撞在了一起。凭空之中,顿时间响起了“砰”的一声,周边的石屑被四散震起,水谣肩头原本绑好的纱布骤然崩开,鲜血顿时间染满了肩头,顺着手臂流淌下来。可男子却纹丝不动,好像只是被清风吹过一般。
男子延纳的目光中微有不忍之色,不过也是匆遽闪过便化为无形,他叹了口气,有些惘然,“谣谣,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水谣不声不吭,依旧死死的往前挪动,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也难以将延纳逼出哪怕一步。延纳摇头道:“你真的想和我同归于尽吗?还是希望这个样会让我体内的蛊毒发作?”
水谣脸色大变,惊讶的看着延纳,有些不敢置信。
延纳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只手与水谣相对,而另外那只手又重新提了起来,五指微曲,轻声道:“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蛊毒我难道就不会解?还是你太天真?”
水谣拼尽全力,始终在和延纳的一只手较量,只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悲哀,越来越难过,她想说些什么,但却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她在想,自己总是为阿爹和阿兄做了些什么,就算今天死去,也可以没有遗憾了。
延纳的手微微扬起了起来,水谣的身子被轻轻托起,随着延纳猛的一挥手,水谣被重重的摔了出去,整个身子飘在了半空之中。
延纳眯起眼,脸色一横,沉声道:“我说过,我不想杀你,并不是我不敢杀你。你既然求死,我自当成全!”
话音刚落,延纳猛然拔高,朝空中跃起,朝着水谣再轰出一掌。
二人远隔十丈有余,可是这一掌仿佛有了实质一样,凝结着月光,斩向了水谣。
这一掌坐实,水谣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横生,电光火石之际,有另一个灰色影子从山顶平台之下拔高两丈,跃上平台。继而一道极为细小的银针化成渺茫一线,朝着延纳疾速射去。而灰影本身却趁着延纳被银针逼退的一刹那,抱起水谣,扭头就走,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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