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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白龙忽然站起身,御梦侯以为是自己方才那话激起她心下对那些死去的人的愧怍,惹得这瞎子恼怒,不由得懊恼自己说话不长心,当即拉住她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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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伤势未愈,如何远去?而且,如今你身在长安,你一出去,宇文泰那老匹夫知道你定会抓了你,你走不掉的,更何况……更何况,凤雪绫本侯替你收起来了。”
小白龙闻言,一甩长发,愤恨地“瞪着”他:“区区宇文泰,如何能留住我?来,将我的凤雪绫还给我!”
“本侯不给,又如何?”步六孤痕挑衅地看着她。
呃,这瞎子,性格真是极其之怪异,时而嚣张,时而潇洒,时而随性,时而温婉,时而凶恶,当真比这上苍老天爷还要变的厉害!若非与她相处了些许时日,他定看不出这竟然会是一个女人的表情!
“不给……我便杀了你。”小白龙佯装做出一个要动手的姿势,不肯屈服地威胁道。
“那你也回不去。”御梦侯运功按下她摆好的手势,全不受威胁:“更何况,你不忍心杀本侯,这是你在鲁窟海子亲口所说,如何,本侯没记错罢?北公子记忆好,也应不会如此之快便忘记了。”
自己只是受伤,又并非失忆,当然记得了!
小白龙紧咬嘴唇,半晌后,才道:“雪狗鞭,你到底是为何留住我?你可千万别说甚么你看上了我之类的话,因为我不可能相信,你也不值得我相信。”
御梦侯眉峰半挑,饶有趣味道:“不信?呵呵,那好,你既然不信,那你觉得本侯为何留下你?”
小白龙深深地吸一口气:“我从你那好妻子手上拿走你宝贵的《九州褚云图》,又害死了你一员大将袁锦棠,又让你丢了竟陵,再暗中使坏,破坏了你和齐国的连横。”
“依照常理,我为梁国,你为西魏,是两个立场,是死对头,你该杀了我。可我做了这么多对付你的事,你却依旧不杀我……”
她顿了顿,忽而声音一沉:“雪狗鞭,若我没猜错,你留着我,是想让我为你魏国效力?如若不然,便是想变着法子囚禁了我,不想让我再破坏你的大计,干扰你所做之事罢?”
听着她一字一句甚是在理的话,御梦侯甚是恼火地盯着这瞎儿,但随即他笑起来,扬声一叹:“说得好,说的真是好!北公子当真聪慧绝伦,说出这么大堆话来。不错,是,本侯是看中了你的脑子,想将你留下来,如何?满意了?”
御梦侯说这话,占据了许多意气成分,不可全信,却没想到小白龙却是笑起来。
“你又笑甚么?”这笑容令人有些不舒服,他情不自禁地便翘起了眉梢。
“哈哈哈哈。我当然笑你啦。都说魏国御梦侯、梁国秦淮王、齐国博陵君乃王室三公子,聪慧绝伦,不想今日倒真是折煞小女了。”
御梦侯展开眉毛:“本侯怎么了?““当然是争天下了。天下就应该公平竞争,不是么?结果侯爷就是这般千方百计地想要挖走别国之人?”
“这有何奇怪?”御梦侯无谓一笑。
“昔时玄德、云长、翼德桃园结义,同生共死,共扶蜀国,可谓乱世之真情,。曹孟德虽居魏国之王,但求贤若渴,对云长起了收揽之心,千方百计一掷千金来劝诱英雄豪杰,这不是乱世常情么?今夕,北公子的确是有能之人,本侯位居魏国王侯,为大业,收揽你有何不对?”
“没甚么不对,我只是好奇罢了。”小白龙不以为意。
“原来侯爷费尽苦心是为魏国收揽人才?啧啧,无论这理由是真是假,别人信不信的过,小女子且信了。既然如此,我今夕要离开魏国,看来得让侯爷吃一回香才是。如此这般,那小女子就为侯爷推荐一个人才,智慧、才华绝对是人中龙凤!侯爷定是欣喜的很。”
小白龙有一下没一下自顾自地说道:“这武林四公子的名号全为一人所给,世人称作兰朱公子,正是当年齐国稗官。此人姓朱,常年闲云野鹤,游走山水,来鸿去燕,要说才华,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腹有八斗才学,胸有百万大兵,可谓是旷世之才……”
“够了!”步六孤痕打断她的豪言,有些不耐烦。
“兰朱公子大名,本侯听说过,可听说他自齐国辞官之后才没见过,本侯也缘铿一面,只盼将来能遇见一回。可本侯没有时间来找一个来鸿去燕不辨行踪之人。至于眼前……”
御梦侯冷冷地盯着这瞎儿:“眼前,你约突邻慕月便是我步六孤痕最大的敌人或是朋友!不将你留下,本侯寝食难安!”
“雪狗鞭!”
“你不用说了,不管其他,眼下你伤势未好,还没有凤雪绫,打不过本侯,但担忧你又跑回梁国,是以。从今日起,你的饮食起居全随了本侯一道。”
御梦侯抬眼将屋子一扫:“外面太热,这冰苑正是用来降暑之用,你身负伤口,天热易腐,需得冰镇。今日起,这屋子里你我二人同住,门外重兵把守。”
“你……”小白龙本要冷言相对,但忽然想起重要之事:眼下不知这雪狗鞭是否派人去了滇池阻拦爨兆煌出兵。假设雪狗鞭忘记了此事,自己此时若是问出口,御梦侯想起来,派人去滇池阻止,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倘若他已经派人去了滇池,并阻拦了爨兆煌出兵帮萧慕理,那自己在这长安待着,说不定还能知道些猫腻,见机行事,又捣乱他一回。
想到此处,不由得觉得这雪狗鞭实则有些可怜,总是为自己算计,可谁叫乱世天下,各为其主,没有法子。
这般一想,小白龙瞬时换了一张脸:“不让我走我就不走,随你,反正我伤势未好,待我好了,定叫你这雪狗鞭好看。”
步六孤痕心下奇怪这瞎子怎地忽然变了主意,以为她目前已经决定安心留下来,当即安了心:“那也得等你好了才是。”
言罢,步六孤痕果真命人将冰苑重新布置了一番,好教他与她二人好住,又令人暗中监视着这瞎子,可他也深知,她耳力甚好,虽看不见,却听得见自己安插了人,可幸得不见她要走的痕迹,她也懒得对这些监视自己的人多费口舌,御梦侯府倒也安静了几日。
…….
奉秦淮王之命,陈霸先即日起便出兵襄州,步兵、骑兵、水兵共两万军往襄州进发。行至中途,便就着一片湖水扎营,对襄州司马狂采取先礼后兵之计策,命聂罗为冲锋将军,只领三千步兵、骑兵先行一步,往襄州而去。
两日后,聂罗领着三千梁国之兵入襄州地界。
放哨的襄州魏军探得聂罗带着梁军前来襄州,以为是梁军再度出战,当即回襄州军营报告于司马狂,筹备应对梁军之事。
且说聂罗领着三千兵向襄州城一路平稳前行,待至襄州城城门外的河水岸边时,正是正午时分,高阳顶头而照射,烤的大地无一处舒服,整个襄州城里城外,高山溪水如同蒸笼般令人难受,山林似乎随时会为这高阳给烧地燃烧起来。
只见河水对岸的襄州城门口,魏军早已筑成厚墙般整齐划一地林立在城下,做好迎战之备,而城楼之上,亦是甲兵林立,旗帜萧索在热风中,绣字的金线反射着骄阳刺眼的光芒。
刺眼的阳光直直照射,令聂罗完全睁不开眼,只得半眯眼眸,振声喊道:“见你们这般严阵以待,想来司马将军是知道的,司马将军人呢?”
“不识好歹的叛徒,投奔别国,不掘地三尺藏起来,还敢在此露面,都不觉丢脸么?”遥远的城阙之后,传来男子的低沉须弥声音,细细一听,这声音有些空洞无力。
聂罗一眼望去,只见襄州城墙之上,魏国将士分别站开来,让出一条细长的小道来,四个魏国将士抬着一张软榻缓步走出,软榻上座一人,脖颈下缩入肩,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长发披散,衣裳半开,露出枯黄的胸膛,好似从乱葬岗上坟头里爬出来的鬼怪。
聂罗之前跟随袁锦棠,在魏国待了十来年,第一眼还当真没能看出这瘫痪在软榻上需得人抬出来的“鬼怪”是哪位。
可见此人虽容颜万分憔悴,可他五官硬朗,眸射精芒,只觉有些熟悉,定睛一看,才见这如鬼怪一般的人好似经久不见的魏国大将——司马狂,心下不由得大为惊骇!
“司马将军?”饶是聂罗左看右看上瞧下瞧,也不敢置信!
城墙上那披头散发之人,除了五官之外,简直没有一处能同那英姿飒爽俊朗非凡的“狂将”可比、休提司马狂,即使作为一个普通将领,要上战场也不可能不披甲戴盔。眼前的司马狂,怎么穿一身宽大长衫,披头散发地瘫坐在三军之前?
难不成,司马狂是被这炎炎夏日给热的这般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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