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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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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默儿他……他没事吧?”卢清儿眼圈微红,先冲着碧瑶仙子等三人施了一礼,然后就急忙开口问道。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你随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讲。”碧瑶仙子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向外走去。卢清儿见状,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偏殿之内,云空子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浅默,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出了大殿。周延庆则是吩咐杂役,派专人一刻不停地看着苏浅默,如果有什么情况,要立即向他禀报。
而苏浅默此刻的识海中,那座原本巨大雄伟,不停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的石刻雕像,已经变得黯淡无光,雕像的表面,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好像随时都会变成一堆碎石块。
就在碧瑶仙子和云空子先后走出偏殿以后,在雕像附近的一块空地上,乌光闪过,那个白发黑瞳,相貌与苏浅默一般无二的少年再次出现了。
他闭着双眼,盘膝坐在地上,嘴角带着冷冽的笑。如同高高在上的王,端坐在自己的铁血王座之上,巡视着自己的疆土。
在这一刻,整个大地,都是他的王座。
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碎裂的石雕,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
“撑过不去了吗?”他对着石雕,像是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还是说,这就是你的极限?”
然后,他沉默,似乎是在聆听,也仿佛是在思索。
下一刻,他表情重归平静。
“既然这样,我就帮你一次吧。”他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双乌黑的双眼却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闪耀夺目。
“毕竟,你若是死了的话,我的计划也会有些小麻烦。”
然后,他伸出了一根食指。
在食指前段,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气团。气团刚开始不过黄豆粒大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鸭蛋大小。
他停下了动作,脸上出现一丝疲惫。但他没有耽搁,紧接着手掌一翻,那个黑色的气团就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说是落,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个气团其实是漂浮在他的手心之上的。
“去吧。”他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一刻,他手心上的黑色气团,突然有了变化。如同煮沸了的开水,气团开始不断地翻滚起来,又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不断地揉捏着这个黑色气团。
渐渐地,原本浑圆的气团,竟然有了形状。然后下一刻,气团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微型乌鸦。
那只乌鸦恋恋不舍得绕着他飞了几圈,然后才朝着那座石雕飞了过去。当黑色的微型乌鸦与石雕相互接触的一瞬间,便与整个石雕本身融合了。
就好像是一滴水掉落在了干涸的土地上。
但那不仅仅是一滴水那么简单。那代表的是一场甘霖,一条河,一片海。
所以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
所以原本几乎快要碎裂的石雕得到了修复,裂缝开始一点点消失,整个石雕也再次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在他的双眼即将闭合上的瞬间,那漆黑如天幕夜空一般的瞳孔中,闪过了一道金色的闪电!
然后,一切重新陷入了沉寂。
他的身体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距离苏浅默昏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日,苏浅默所在的偏殿殿门口,有一个小脑袋猛地一下探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张望了一下以后,又再一次的缩了回去。
“顾姐姐,里面没人了,主人也不在,我们进去吧?”说话的,正是小参儿。
“你……先进去看看……师父真的不在?”顾盼儿怯怯地说道。
“应该不在吧?”被顾盼儿这么一问,参儿也不确定了,“算了,还是我先进去看看吧。”小参儿撅着小嘴,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走进了偏殿之内。
“额……主人……我……我”
小参儿刚拐进苏浅默所在的房间门口,就正好看到了正坐在苏浅默床前愁眉不展的卢清儿。吓的参儿浑身一哆嗦,急急忙忙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
卢清儿看了参儿一眼,摆了摆手,“罢了,来了就算了,我之前不让你来是怕你打扰默儿养伤,现在,……无所谓了……”说着,卢清儿的眼圈又红了。
“主人……主人别伤心了,浅默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参儿急忙劝慰道。
“好了,你把你顾姐姐也叫进来吧,别让她在外面站着了。那丫头的伤还没好,身子正弱,也不知道多休息,就到处乱跑。默儿已经成这样了,要是她再出点什么事,那可……”
参儿闻言点了点头,小跑着来到殿门口,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顾盼儿给拉了过来。
顾盼儿怯怯地看着自家师父,小声的喊了一句,“师父,我……”
卢清儿勉强冲着顾盼儿笑了笑,“来就来吧,你们师姐弟一场,趁这段日子,多看看你师弟吧……”卢清儿说到这里,转过身来,用手轻轻抚摸着苏浅默的脸庞。“大长老说了,默儿如果在三日之内醒不过来,可能……这一辈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话间,小参儿和顾盼儿也来到了苏浅默的床前。
“浅默哥哥,你快点醒过来吧。你要是醒了,参儿就把……就把藏起来的好吃的都给你,参儿一点也不要,参儿就想让你醒过来,浅默哥哥……”小参儿说着,鼻子一皱,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顿时满屋清香。
“小师弟……”顾盼儿轻声叫了一下,然后紧紧咬着下嘴唇,一句话也不再说。
卢清儿站起身来,示意参儿跟着她出去,将顾盼儿独自留在了房间内。
顾盼儿轻轻倚坐在床前,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苏浅默的侧脸,一边哭,一边笑。
“小师弟,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要是我能有一个这样的师弟,该多好啊……”
“小师弟,你知道吗?我在雨竹峰一脉中,是最小的一个,是所有人的小师妹。在你来之前,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偷偷的许愿,希望老天能够赐给我一个小师弟,不要太厉害,不要太优秀,可以不是名门之后,可以不是绝世奇才,只要他承认我是他的师姐,只要他肯当我的师弟,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他受欺负了,我可以替他出头,他不开心的时候,我可以哄哄他,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小师弟,你知道吗?我以前小的时候,也有一个弟弟。他如果长到现在,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呢。恩,应该没有你长得清秀,不过可能要比你高一点哦,因为娘亲说,弟弟将来长大了,肯定会跟父亲一样高大。可是,娘亲却等不到那一天,我也看不到那一天了。弟弟他已经死了……”
“小师弟,你知道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说话,只是睡觉。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害怕,我怕我也会死,我怕我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我怕我会被困在黑暗中,我怕那种绝望的感觉。”
“小师弟,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我一直害怕看见血。每次见到血,我都会忍不住想起那年的那个冬夜,想起我死去的爹娘,还有我年幼的弟弟……我害怕自己会再次经历那种痛苦与绝望。所以我逃避,我不敢去面对……我……”
“在上次的试炼中,我被那个女人打成重伤,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当时好害怕,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有一种就这样死掉算了的想法,可是,小师弟,你出现了……”
“你知道吗?小师弟,当时你的背影好帅哦……嘻嘻,真的呢,跟父亲一样,一样的宽广,一样的可靠,那种感觉,好像天塌下来,你都可以撑起来给我看呢……当时我就想,这种人,说不定……不不,应该是肯定,肯定值得托付一生的吧……”
“小师弟,你知道吗?后来在山谷前面的一战,我当时看到你被那个坏人欺负,心里面气得要死,我如果再厉害一点,应该就可以保护你了吧?可是……我没用呢,我真的没什么用,打架也不会,修为也不高……可是,我被那个坏人打得吐血的时候,当我看到粘在自己手上的鲜血的时候,才突然的意识到,有些事,有些人,时一定要拼尽全力去面对,去守护的……就像当初你站在我的身前一样,身为师姐,我也不能丢脸啊……虽然最后还是丢脸的被打败了,还要靠师弟你来救我……”
“小师弟,你知道吗?我……我喜欢……”顾盼儿说到这里,脸颊涨得通红,“我喜欢被你救……的那种感觉……小师弟,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不要死……好不好?”
“不要就这样死掉好不好?话本上不是这样写的,故事里不是这样演的,小师弟你不应该这样死掉的……师父常常说话本上的那些故事都是骗人,英雄救美什么的都是假的,可我现在愿意相信,我愿意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小师弟,睁开眼吧,告诉我,那些都是真的……你不会这样死掉的……”
顾盼儿闭上了双眼,慢慢低下头,朝着苏浅默的嘴角吻了下去。
唇与唇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但却最终触碰在了一起,紧密贴合。
一吻定情。
然而,她所期盼的奇迹却并没有发生。
苏浅默依旧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
“滴答滴答”眼泪顺着顾盼儿的眼角流下,滴落在了苏浅默的脸上。
“笨蛋师弟……”顾盼儿轻声呼唤道,“你快点醒醒啊……”
顾盼儿泪眼婆娑,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苏浅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顾盼儿从腰间摸下了一个储物袋,勉强笑了一下,“对了,笨蛋小师弟,你那么拼命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师父给我说,这次的宗派试炼的第一是你哎。这里是宗门发下来的奖励,我数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十万灵石了呢……你那么喜欢灵石,如果醒过来的话……啊!”
“灵石……哪有灵石?”
床铺之上,苏浅默猛然间瞪大了双眼,眼中光芒闪烁,声音虽然沙哑微弱但是却充满了兴奋。
“师姐,看在咱们师门情谊的份上,你可不能骗我,嘿嘿,真的有三十万灵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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