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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外的韩忠被惊得老脸发白,隔着挡帘布他粗声粗气的回道:“阿郎,有一妇人从后边突然就横冲了出来,惊了马,马撞到了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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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赔些银钱,打发了吧!”韩熙载也不看,嘱咐了一句,再次去寻找他的思路。
    “诺!”
    韩忠从钱袋里掏出了半块银子,冲着妇人就扔了过去,“快拿去吧,找个郎中看看。”
    接过银子妇人这才抬了头,冲着韩忠就是嫣然一笑。
    韩忠见这妇人三十出头,姿色倒是不错,比阿郎买回来的王屋山可是多了很多的韵味,见她拿了银子不动一直冲着自己发笑,韩忠这颗半老的春心也开始荡漾了起来,可是一想到阿郎还在车上,就冲妇人使了个眼色,那妇人倒是识趣,立即走上前去。
    “跟在马车后面,别被人发现了。”韩忠压着声音,说完就像做了坏事一样的回头看了一眼,见阿挡帘布没有动,他才微微舒了口气。
    韩忠年纪比韩熙载年纪还要大上两岁,不过长得却是比韩熙载要年轻上几岁,常年劳作,身体也很是健康。
    他在韩熙载投奔唐国之后,就跟在身边了,一直就是车夫,平日里没事时候,也帮着府上的其他人做些别的活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就过去了快三十年了,老婆也讨上了,儿子也有了三个,都在韩府干着活计,对他来说也算是知足了,正觉得这日子过得太没有滋味了,就突然的冒出了这么个妇人来。
    妇人倒是听话,韩忠说完,她就乖乖的站在一旁,等着马车前行了几丈之后,她才跟了上去。
    这车夫打的什么心思,妇人可是早就看了出来,她又不是痴傻,哪会不知他安的什么心思,但是为了能混进韩府,完成使君交给的任务,就算是被这糟粕的汉子睡了,那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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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书令、太傅宋齐丘府的正厅之内,烛光点的透亮,整个厅内也是欢声笑语,此时左相冯延巳、枢密使副使、兵部侍郎陈觉、枢密使副使李徵古、枢密使副使魏岑、少府监冯延鲁、就连因病致仕的病怏怏的查文徽都是坐在书房之内。
    书案上有美酒,有佳肴,自然就也少不了,身边有美色相伴,除去那病怏怏的查文徽,没有抱着女子,其余的几人皆是左拥右抱。
    宋齐丘在今年年后才从镇南节度使的位置上调任回京,原本他还想着在洪州终老此生,没想到皇上还是没有忘了他,不过他能回京也要靠着冯延巳等人的耳边风吹得厉害,才使得他又有了今日。
    此刻他正坐在太师椅上,抚着斑白的胡须,笑眯眯的望着下边坐着的几位同僚,见这几位不是在谈论着诗词歌舞,就是讲着这家的孙儿女婿,就是聊着哪个妓馆的小姐,已经六十八岁的他,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的了,不过今晚他招来众人可不是为了听他们扯些没用的俏皮话,而是为了商讨日间皇上说起的安定郡公李从嘉之事。
    厅内声音嘈杂,与那街市也是不遑多让,宋齐丘见这几人也聊的差不多了,就干咳了一声。
    听得这声,这几人才停了下来,抬起头就看着太师椅上端坐着的宋齐丘。
    宋齐丘见众人停了下来,也不拐弯抹角,抚着胡子就直接问道:“诸位,怎么看今日皇上所说的安定郡公之事?”
    “那安定郡公只是一黄毛小儿,宋公何必认真?”
    见宋公只问这事,冯延鲁轻蔑的一笑,然后就又拉着魏岑去讨论他日间所遇见的笑话。
    “叔文,难道不知安定郡公近日与那韩熙载来往密切吗?”宋齐丘还没有说话,李徵古这个还算有些正事的人就抢着开了口。
    “两个都是不成气候之人,聚在一起也只是饮宴赋诗,狎妓玩乐罢了。”冯延鲁看都不看李徵古一眼就回道,接着与对面的魏岑扯起了俏皮话。
    冯延巳虽然也是个阿谀奉承之辈,但是看得事情可要比兄弟冯延鲁远很多,怕他再不顾规矩,惹宋齐丘不高兴就忙道:“叔文不要再说。”
    接着他拱手又冲宋齐丘笑说:“宋公,下官认为不如就依了皇上的意思,想那安定郡公或是也只为了让他那娇妻高兴,才会想要求个一官半职的,我们可以暗中扶持,安定郡公素来忠厚仁义,我们表面帮他,将他捧成太子,他也会感激我等,将来的事还不都是宋公说了算了吗?”
    宋齐丘原本招这些人来就有此意,这会儿被冯延巳说了出来,他捋着胡须哈哈笑道:“还是正中知我的心啊!”
    众人听到这声这才像聋人听见声音、盲人见到了光芒。
    “宋公,难道是想?”病怏怏的查文徽病脸蜡黄一副吃惊的眼神,自从他在吴越被扣押之后,这已经过去快有十年了,虽然说是中了毒,可是这毒却是慢性,一直在折磨着他,已经很多年他都没有过如此的神情了。
    “光慎,你怎么看?”宋齐丘见查文徽一直沉默着,这会突然的开了口就笑着问道。
    “这……”查文徽半是犹豫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他深知自己这身体没两年时间了,跟着这帮人一起,若是将安定郡公扶起了,还好说,可若是扶不起来该怎么办,燕王李弘冀上了位,他可是最看不惯这帮人的,若说李弘冀看在皇上的面子饶过冯延巳等人,可是他死了,他的儿子女儿没了别人的皇恩,谁来承担?
    如今他的儿子查元方已经是做到水部员外郎的职务,他这个将死之人,可不能将自己的家推向极端,毁掉这个家,这事此时还不能轻易的决定,他还得回家问问儿子元方怎么看。
    犹豫了片刻,查文徽就开口道:“宋公,这事,下官认为不错。”这也是他的缓兵之计,此时应了,众人就不会攻击指责他,回家之后商定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魏岑龇着牙笑道:“就连光慎都认为可行,那我们还有可谈的,不如宋公明日就派人将安定郡公请来如何?”
    在他的眼里,查文徽等同于行尸走肉,不仅是他,就是冯延巳、冯延鲁等人也看不起他,谁叫这几人之中,他只有个虚名而没有实权呢!
    “此事不应过急,今日皇上开口时,我等皆是反对,明日就宴请安定郡公,定会被皇上所怀疑,所以,这事还要从长计议,我等也要有个明确的计划出来。”
    宋齐丘人老成精,自然想得就比魏岑和冯延鲁多很多,这会儿他如此说,也是为了让皇上没有疑虑,为了不让安定郡公对几人存有异心。
    “宋公说的有道理,韩熙载今日在朝堂上为安定郡公说了好话,下了朝就去了安定郡公府,他一定会将日间之事说了出去,我们还是要稳重一些,从长计议的好。若是我等这么快就给他送去支持,即使安定郡公再忠厚仁义,也会有其他的想法。”
    冯延巳别看整日里陪着皇上逗趣,脑子却是转的很快,比他弟弟和魏岑可是精明的很,就算是宋齐丘脑袋都没有他灵光。
    “某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某希望各位能回去都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安定郡公套住,让他成我们的傀儡。”
    宋齐丘似乎是看到了皇位已经在向他招手了,说着就忍不住的狂笑了起来,苍白的胡须也跟着有力的抖动着。
    “安定郡公,一好诗文,二好美色,兄长不如开办个诗会,邀请一下安定郡公,然后找些美人引诱一番,……岂不妙哉!”冯延鲁端着酒杯,滋溜滋溜的饮着。
    若是说以前的那个李从嘉,怕是就真的着了这几人的道了,可是现在的李从嘉那是什么人物,比他们多着一千多年的见识,史书上把这些个人都是描写的详尽的不能再详尽了,虽说历史是胜者的历史,但是有些无关紧要的人,本质上的东西还是事实,是不会变的。
    就算是宋齐丘等人给李从嘉送去多少美人,多少金银财宝,怕是他都不会动心,该利用的利用,若是发现他们的不轨之心,该杀的还是要杀,他可不是李璟,如燕王李弘冀一般,这些人没一个人他能看得上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宵禁的时辰就到了,事情还没定论,众人各自回府。
    查文徽的府宅,在江宁府的城南,与宋齐丘的府宅只有一盏茶的时间,马车才刚刚入府,查文徽就被家奴搀扶着进了儿子的书房,推开门他也来不及休息,就将今日饮宴上所谈之事讲了出来,见到儿子吃惊的表情,他微喘问道:“元方,这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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