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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四十一年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年代,这一年年初在东南福建等地,明军将横行无忌的倭寇打的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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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一种名叫玉露的物品在京城进入各个王公贵族之家,且价格不菲,即便后宫佳丽,也极为青睐,皆以拥有玉露而得意洋洋。
后来那位横空出世的沈无言,沈大才子含烟楼一夜,名震京城文坛,使得曾经辉煌一时的京城第一才子宋谦,也不得不离开京城。
当然,这些事或许在坊间传得厉害,但也只限于坊间流传而已。对于身居高位的那些官员们来说,真正让他们震惊的却是严阁老的罢官。
从御史邹应龙上书弹劾严世蕃十恶不赦罪状之后,严家抄家,严嵩被罢官,严世蕃则被发配充军,俨然使得朝中大小官员震惊不已。
不过终究不是一群没头没脑的混混,一旦失去了首脑,便失去了理性。
刑部左侍郎鄢懋卿首先清醒过来,他认定事情的源头还是在于徐阶,那位蓝道行蓝神仙之所以会说奸臣是严嵩,绝不会是上天的意旨。
宗其全国省,问题只有一点。蓝道行在撒谎,而他撒谎的人是陛下,那么就是欺君。
蓝道行欺君那就是死罪,只要他能指认背后指使的人是徐阶,那么一切都会了解,什么邹应龙,什么沈无言,这些人统统都会死。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蓝道行竟然宁死不屈,经历过锦衣卫诏狱中的所有酷刑之后,宁死也不多说一个字,最终只能杀了了事。
然而京城这边的失利,对于严世蕃似乎影响并不大。
江西袁州。
这里是权臣严嵩的家乡,多年前他从这里进京,经历过杨廷和的举荐,也受到小人张璁的排挤,最终他重新站在大明官场。
从斗倒夏言之后,他便荣登首辅职位,至此二十余年分生水起,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实在有些不忍。
严家大宅占据袁州大片土地,据说建造之际耗费大量人财物,而今这间宅邸是严嵩安享晚年之地。
后院凉亭之内,严嵩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
“八十二了……就这样被你们拉到今天这种境地,说了不要去得罪沈无言,要么就杀,要么就拉拢……何必闹到这种地步。”
站在一旁的鄢懋卿却是一脸愁容,苦涩道:“本是打算杀掉沈无言的,谁能想到……谁能想到那天陛下也去了,而且……”
“还在狡辩,你们无非就是想用沈无言的手,牵出徐阶那批人……何必如此。”
鄢懋卿顿时一愣,却是没料到自己与严世蕃这些小心思,终究还是逃不出这位八十二岁的老人,沉吟少许之后,他才道:“事情已然到了这种境地,还能如何?”
“忍着。”严嵩说着话,猛烈干咳,然后继续道:“事态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只能忍着……千万不要再招惹这些人。”
“非要这样?”鄢懋卿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愿,回想当年,严相还是内阁首辅之际,自己如何横行,朝中诸臣皆都不敢妄言。
“如今朝廷上下处处都是我们的人,即便他徐阶坐在了首辅之位,却依旧不在话下,有朝一日依旧还是能回去的。”
严嵩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失望之意,微叹道:“徐阶他沉默那么久,没有必胜的把握,是一定不会失手的……如今陛下虽说罢了我的官,但还是留着俸禄,便是绕我一命,已然是极限了。”
说到这,严嵩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忽然从躺椅上坐起,沉声道:“庆儿最近在做什么?”
……
严世蕃正在修建新居,这由四千多人修建的宅院可谓耗时耗力。
而对于这位待罪之身的严世蕃来说,似乎这些都不在话下,袁州的知府官员们都被打点过,莫要说四千人修建新居,就算修座皇城,也不是问题。
八月天的天气终究还是有些炎热,正值中午,雇工们都围坐在阴凉地闲聊。
这些个由市井无赖们组成的雇工队伍,谈话内容除了女人就是吹牛,吹起牛来便没有天没有地的,根本控制不知。
“刘三,听说你前几天贩了几百斤私盐,赚了不少银子吧,怎的来这里干这苦工?”
“齐二,你小子瞎说什么,贩私盐这可是死罪,我哪有这胆子……”
“你小子还没胆子,当年可是连衙门里的捕快都敢打……当年那事可没少花银子吧。”
说到当年英勇之事,这位叫刘三的汉子顿时兴奋起来,绘声绘色的描述当年早就给其他人说过无数遍的光荣事迹。
一旁的人多有不屑之意,但既然无事,便笑着听着刘三将事情讲完。
“刘三,你看那穷酸书生,怎的总是看我们这边……”
听到这句话,刘三忙抬头望去,便看到一名身着白色儒袍的书生一边行走,一边在环视这边。
“穷书生,看什么呢……”
正说完当年那热血事迹,刘三正是兴奋无比,此时见到这文弱书生,便来了兴致,忙跑上前去嚷道:“你这书生,说话怎的不理人?”
那书生一脸无辜的看这满脸横肉的刘三,小声道:“没……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是看什么?”刘三顿时怒起,一手便把那书生推倒在地,怒喝道:“穷酸书生,说话也这样累,真是气死人。”
书生一见此状,心中也愤愤不已,读了几十年圣贤书,岂能受到这般侮辱,于是拍了拍身上尘土,站起来怒视刘三,趁机打出去一拳。
其实以这书生这般文弱,完全不是刘三的对手。不过大概是因为刘三一时疏忽,也未曾料到书生敢对自己动手,这一拳偏偏打在他的鼻子上。
顿时鲜血横流,刘三抹着鼻头,只觉得头晕眼花。
身后的那些个雇工一看刘三被打,顿时便一拥而上,势要给刘三报仇,竟然就这样讲那书生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何人,竟然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向着那书生打去。
下一刻,书生的头上便开了口子,鲜血顺着书生的额头流下。
这边围打的雇工一看此状,便纷纷离开,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未曾发生一般。
书生却早就愤慨不已,自己来只是好奇这里何时有了这般大户,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哪成想就被那冲出来的莽汉推倒在地。
望着四散的雇工,书生跑上前去敲开了那宅邸的大门。
迎接书生的是府上管事严忠,此人是严世蕃的仆人,也是这宅邸的管事。
一见这位头破血流,衣衫不整的书生,不待对方说话,他便冷冷一笑,不屑道:“你什么身份,竟然敢随便敲严家大门?”
那书生这才抬头看到严府两字,不由觉得有些恍惚,似乎想到月前听说的那件事,内阁首辅严嵩赋闲回家,如今怕是也有些时日了。
“你是说……严相?”书生怔了怔。
严忠一见这书生这般胆怯,眼神之中又闪过一丝不屑,讥讽道:“你这书生只知道严相,却不知道还有个小阁老。”
小阁老是京城官员对严世蕃的称谓,他虽说未曾入阁,但拥有的权利,一点都不比内阁阁臣小多少。
书生顿时不屑的笑了起来:“所谓小阁老本就是一句讽刺的话,没想到你这家奴竟然还当成一句气派的话四处张扬。”
严忠又是一愣,在京城之际,何等大官不对自己尊敬有家,这书生竟然敢羞辱自己,不由气上心头,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指责与我?”
书生轻哼一声,冷笑道:“你的手下打了我,这事怎么算?”
严忠冷笑一声,大笑道:“打你又如何?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来这里闹,还不快滚?否则就让那些雇工们在来招呼你。”
书生一听这话,心中气愤,但终究还是不敢多言,只得带着羞辱讪讪而去。
看着抱着伤口远去的书生,严忠讥讽一笑,喃喃道:“什么玩意,竟然敢来严家闹事,老子在京城什么大官没见过?”
……
书生离开了,但这件事却没有这样简单的了了。
这位叫做郭谏臣的书生时任袁州推官,当然以他如今的官位,即便是袁州知府都不管严家的事,何况他小小的推官。
只是郭谏臣并不打算将这莫大的屈辱隐忍下去,回家思索千百遍之后,他打算将这件事说给自己的一位好朋友。
时任南京御史的林润是嘉靖三十五年进士,短短几年之间从地方知县被提拔到御史,的确并不简单。
这位名叫林润的人,即便是严世蕃鄢懋卿等人提到,都会颤抖不已的人。
在他刚上任不久,便上书弹劾了时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鄢懋卿,当时的奏折写的即便是鄢懋卿本人看到,都惊恐不已。
后来这事在严嵩的说情之下,才算缓和下来,但至此之后鄢懋卿等人就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位叫林润的御史,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如今郭谏臣便要将自己这事告诉自己的这位好友林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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