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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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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格斯昏迷期間，林安已經大致搜索和了解了一番這個秘密研究所的內部構造。
這個秘密研究所位于距離傳送門位置不遠的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主體楔入山脈內部，共分三層︰外部一層，地下兩層。
其中暴露在岩層外的一層用于掩飾和防御，布有不少神術陣時刻監控著山峰附近的情況；地下一層是生活區以及活動區，地下二層則是關押實驗魔獸和進行實驗的區域，能源中樞、庫房等功能建築，也位于這一層。
因為沒有建築圖紙，預言系的一些偵測法術在這個次位面無法施放，林安根據建築構造，懷疑地下可能還有隱藏建築層，不過無法確定。
然而，只從這個基本已經功能完整的研究所，林安已經可以看出不少東西。
剛剛清醒、尚未弄清周遭變故的安格斯，大概也想到了這一層，清楚自己掩飾的許多東西，或許在林安成功入侵這座研究所時，已經暴露，面對林安詢問，他短暫沉默之後，便答道︰
“沒錯，這里本來是我計劃中一個重要駐點。”
研究所沒有他的的血液和精神力開啟，是無法進入的，強行入侵也會啟動自毀程序，對于這個無法被外人找到的次位面而言，防備本土的一些魔獸，這樣的防御措施已經綽綽有余。
問題是安格斯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落到林安手上，並且還是他自己主動把林安引進這個次位面的。
合上腿上的書籍，林安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似乎聯想到什麼。
她支在一側扶手上的左手撐著臉，右手置于另一邊扶手上，手指輕輕敲擊，動作閑適，仿佛篤定這個研究所內已經安全無虞。
這種篤定和沉穩。與她次時代處境並不相符，被困于這個次位面，似乎並不讓她感到焦慮，那麼這種情況便會反過來。對安格斯造成壓力。
黃色的壁燈光線從側面灑下，從安格斯的角度看，她的半張完美的側臉隱沒在黑暗中，那雙幽深的黑眸宛如星辰，似乎蘊藏著令人心悸的智慧。
“我昏迷了多久？”安格斯目光微閃，打破了沉默。
“十三個魔法時左右。”回神後，林安答道。
這個次位面沒有標準意義上的黑夜，光線變化也不大，無法用正常的日夜表述時間。但在這段時間里，外面天空曾經昏暗過七八個魔法時。已經見識過另一個次位面的林安對此接受度很高。
除了有些虛弱暈眩和強烈的饑餓感，安格斯並沒有感受到身體上的創痛，這說明林安最終還是施法救了他。
按照正常情況，他並不會昏迷這麼長時間，安格斯否決掉在昏迷中被諸如藥物的可能。那麼罪魁禍首，無疑是天花板上那個抽取精神力的神術陣的效果，這同時也意味著，林安很早就找到了這個被他隱藏起來的研究所，將他關進了這個囚籠。
安格斯對這個次位面的法則比林安更了解︰無論是偵測法術還是神術，在這里都幾乎無法施展；
他也不認為，林安能踫巧從另一座山峰的懸崖邊上找到這里來。但從之前的對話看，林安並不打算解釋找到這里的原因，安格斯明智地沒有追問，而是開啟另一個話題，一個與他們目前處境都密切相關的話題︰
“那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傳送門已經關閉了？”
意料之內的詢問，這個囚牢是對安格斯的囚籠，但這個次位面何嘗不是對林安的囚籠，所以安格斯在無論在心理還是實際層面上，都並未完全落入被動下風。他也必定會提起這一點。
林安微微一笑，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另一層意思，“你的意思是，傳送門的關閉開啟，有時間規律？”
安格斯不動聲色，“在權限者仍身處這個次位面的情況下。”他當然不會正面明確地回答，傳送門的規則，林安掌握得越少越好。
“這正是你還活著的原因。”
林安當然清楚安格斯的想法，卻不打算給安格斯博取主動的機會︰
這是心理層面的博弈，而她完全有足夠的敏銳，打壓安格斯的氣焰，保持對他的心里壓制。
她當機立斷結束了對話，微微眯起眼，精神力卷起一旁的一塊魔晶，將切割標準的魔晶楔入旁邊的一個神術陣的核心凹槽。
安格斯感到精神力抽取速度劇增，很快大腦傳來一陣陣暈眩，視野發黑。
在安格斯再度暈眩過去的最後一瞥，他看到林安從扶手椅中站起來，推開囚室一側的金屬門，背影消失在門後。
……
安格斯再度醒來，一股屬于食物的香味濃郁地傳遍密封的地下囚室。
原本已經失去感覺的胃部不可抑制地灼燒起來，提醒他至今滴水未進的事實。
這種感覺陌生而熟悉，令他記起了久遠童年的記憶，但從六歲之後開始，他在沒有犯過任何錯誤，被關進懺悔室禱告罪惡的“食刑”所帶來的饑餓感，也早已塵封在遙遠的記憶中。
他睜開眼，並不意外地看到再次坐在扶手椅上的林安，畢竟盡管精神力已經被抽取得十不存一，但林安並沒有掩飾過她的目光的存在感。
嘴唇上有微微發熱的辣痛感，安格斯舔了舔，淡淡腥咸，不出意外發覺嘴唇上已經出現幾道裂口。
他再度坐了起來，速度比第一次醒來時慢了不少，動作間本能節省著體力和心神的消耗。
視線平視，他的目光從林安身上，慢慢轉移到扶手椅右側的一張實驗台上。
上面的一盤黑椒烤牛排正是香氣的來源。
那濃烈的味道在饑餓者的嗅覺中，誘惑力擴大了何止十倍。
“六個魔法時。”
這次不等安格斯詢問，林安已經答復了他兩次甦醒之間間隔的時間，並主動提起，“傳送門沒有出現。”
這是當然的。
安格斯將視線移回林安身上，明智地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林安說這句話，也只是陳述，並沒有要安格斯解釋，反正他們都清楚，她不可能從安格斯這里得到準確答案，但林安主動提起這個問題，安格斯便不再有任何可以提供他心理優勢的憑依——繼續糾纏于這點，只會令他在心理戰中落于下風。
林安身上也沒有佔據上風的得意，她只是平靜地輕敲著扶手。
“好吧，讓我們開門見山一次，”籌措了一些語句，她突然開口，卻是另一個話題，“安格斯二世與水藍之主這一戰的結果，會是什麼？”
安格斯猝不及防，表情微頓。
林安的目光時刻捕捉著安格斯的任何異動，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安格斯不可能將內心情緒暴露出來，但他此時失去了作為依仗的精神力，虛弱的身體在食物香味的干擾下，也不能完全抑制住本能反應。
所以安格斯轉瞬即逝的情緒反應，已經讓林安得到了答案。
“果然，不出意料的話，安格斯二世已經隕落了吧。”
林安眼底微瀾起伏，“教廷之前做了那麼多動作，種種鋪墊，都讓所有人都下意識認為，安格斯二世會應戰，肯定還有後手，教皇不可能這麼容易隕落，但估計連教皇陛下都不會想到，他的命運早在決戰之前，已經被他的……親生兒子，所決定。”
驚心動魄的陰謀，就這麼在最理應被蒙蔽的人口中陳述出來，安格斯眼眸終于微微眯起，直視林安。
“你是怎麼猜到的？”他頓了頓又道，“只因為看到了這個地方？”所以，就猜到這里是隱蔽藏身所建造的？
“當然不止，看到這個研究所的存在，只是讓我確定了這種猜測。”林安不落下風地回答。
“那麼，我的計劃在哪里讓你懷疑？”安格斯溫然一笑，追問。
他自認對林安已經做了種種蒙蔽，因為那個命運之女的預言，他早已將林安提高到一個與她本身實力不符的重視等級。
“你的計劃當然沒有出錯，如果有錯，也只是因為人心的不可控制，”林安胸有成竹，淡淡道，“你至今還沒想明白，為什麼我會提早走出傳送門嗎？”
安格斯目光閃動，恍然似明白了什麼。
“你對我實力的了解，除了對我的事跡收集外，還有不小的部分，是來自萊姆斯吧！畢竟在獲得神恩賜福之後，在冰原那時的戰績，已經遠遠無法準確估量我的實力——在那之後，有機會讓我接觸到戰斗、並了解我戰力的機會，並不多。
而且絕大部分見證者，還是絕對不會出賣我的人，你也不敢打草驚蛇，對他們下手，所以安德烈那次，已經是你們在不引起我警覺下所能做到的極限——”
安格斯始終未否認，令林安心中猜測得到確認，眼色幽沉，“所以，萊姆斯的意見，無疑是不可忽視的參考——那麼我恐怕，你所了解到的，遠不是我的真實實力！”
安格斯放在膝上的手指顫了顫，林安看在眼中，眼底劃過一絲滿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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