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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薛亮同志,说不得以后就得改叫领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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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伟红嘴上笑着道,心中却暗自惊诧霍家的底蕴。
    事到如今,谢伟红对霍无病也有了相当程的了解,知晓这不是个纯粹无脑的世家弟。
    此人能拍板保薛亮个副省的前程,定然不是无知虚言。
    如此一来,老霍家在边疆省的底蕴,那就不得不教人重新估量了。
    毕竟副省的干部,基本都要经过最上层的那张会议桌。
    老霍家的影响力能到达那张桌上,那么霍无病这位衙内的重要性,怕是必须要重新评估了。
    薛亮陪笑道,“伟红处长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您是丁校长的铁杆亲近,来日前途定胜过我等倍,将来我等肯定还要伟红处长多多提携呢。”
    刹那间,人心结俱开,一时间谈笑生风,好不融洽。
    ………………
    深秋的东城珞瑜是红色的,道两旁的枫树林根根粗壮,笔直,托举的茂密树叶堆积如云,秋杀似刀,裁剪得片片枫叶如火燃烧。
    枫林优美,此地自成盛景,虽是傍晚,难见白日红枫烧火,依旧游人多。
    此地,薛老来过不少次,每每至此,皆会驻足久观。
    即便有事急行,这家伙也会选择穿林而过,不放弃一丝一毫和优美景致亲近的机会。
    然,今次傍晚至此,薛老却没半点游赏景致的闲适。
    原来,今天下午送走苏美人,薛老情绪便有些低落,方回到校。正在浆洗衣服,便被彭春不由分说地拉了出来,说是帮着陪客。
    四点半。薛老和彭春就到了珞瑜西道口的人民饭店,按照彭春的要求。薛老和他就在饭店门口站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钟头,却迟迟不见客来。
    薛老这日心情本就不好,若不是碍着彭春脸面,这家伙早就甩袖而去了。
    “老彭,到底是请谁啊,这谱儿也大了吧,你小好歹也是堂堂因台行署副专员,十多岁的厅干。什么人值得你小这般上赶着巴结,这他娘的都等一个钟头了,老吃了这二十几年的饭,还头一次遇到这么大份儿的。我看咱还是别等了,赶上饭口儿,咱哥俩自己寻个地儿,自得自乐,何必非要上赶着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薛老在一棵枫树下,蹲得不耐烦,叶都搓碎了一地。
    彭春叹口气。递过一支烟来,薛老挥了挥手,彭春一瞪眼。硬塞进他手里来,扬声道,“你以为我愿意来,你当出趟校门容易?娘的,老这上的好好的,地委还有指示下来,你当老是霍无病那衙内,后头有人戳着,在自家地头上。怎么折腾都行,我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上面发话了就必须听着。”
    “这不。咱们地委王书记给我电话了,说他来京城了,晚上有接待任务,要我叫上几个党校会喝酒的朋友,去充充门脸,壮壮场面,老崔有活动,先没了影儿,我不叫你叫谁,你就别埋怨了,踏实等着吧,你要实在心气儿不顺,大不了待会儿多灌他几杯,出出气。”
    彭春这话都说了,薛老也只能无可奈何,继续蹲了搓弄树叶。
    又等了四十多分钟,一辆挂着计委牌的红色桑塔纳在人民饭店门口停了,车上下来个秃了半边的五十来岁的老头,彭春一拍薛向肩膀,蹭地就窜了过去。
    “王书记,您可让我好等。”
    彭春远远便冲那秃瓢老头喊了一嗓。
    孰料,那王书记只冲他挥了挥手,便扭着相对臃肿的身,敏捷地窜到了左侧后门,小意将门打了开来,募地,下来个十来岁的宝蓝色西装男。
    右侧后门也在这时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个更年轻的男,看模样,不过十岁,穿着是随意,喇叭裤,蝙蝠衫,一下车便摇头晃脑,嘴里哼哼唧唧,唱的竟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时下,港台盗版磁带,随着全国各种倒爷的神通,飞速在大街小巷蔓延,这曲邓丽君七九年的代表作,如今才在大陆大红大紫。
    这奇异组合,瞧得薛老一呆,连生气都忘了。
    然,薛老何等城府,人方上桌儿,便将几人的关系理顺了。
    身着骚包宝蓝色西装男是计委规划司立项处的隋副处长,蝙蝠衫小年轻儿不出预料是个关系户,也是时下四九城最多的衙内倒爷,专门从事各种关系网编织,倒卖各种批为业。
    而这因台的王书记此番进京,乃是因为302国道从鲁东省穿过时,规划出现了争议,是既可从因台地区穿过,又可从相邻因台的贺州地区穿过。一条国道,两个地区,问题就来了。
    毕竟交通代表着金钱,这最朴素的经济道理,任何人都能轻易明白的。
    国道若是通过一个地区,简直就是为该地区重塑了一条经济大动脉,在这个经济即政绩,政绩即官帽的年代,别说是修条国道,便是省道的通向,往往各个地区都得争得人脑打出狗脑来。
    如今修的可是国道,薛老几乎不用过脑,便能猜到因台地区和贺州地区,定然能为这条国道的走向争得打破头颅。
    果不其然,这位王书记今次为了争这条国道,拼得险些豁出命去。
    薛向甚至听彭春悄悄话说,一个月前,离开因台时,王书记的发型还能勉强弄个地方支援中央,如今不过个把月,竟成了这副惨样。
    酒宴是十二点半开始的,人民饭店在东城区是最拔尖的,在四九城内,也颇有名号,论档次也就仅次于名族饭店,新侨饭店,京城饭店等几个国资大拿。
    王书记要的是个大包,内衬虽不豪华,但是考究,一水的红木器具,令人赏心悦目,墙壁上的水墨山水,俱出自名家之手。
    彭春一进门就暗自嗟牙,趁着要茶的当口,悄悄一问价,险些没摔倒在地,光包间费用便是五十元,几乎占去她彭某人七分之一的工资,须知他彭某人如今才提了工资。
    就算如今国家在搞活经济,推进物价改革,可是改到弄一间房吃饭,就得交付五十元,在彭春看来,也过匪夷所思,实在天方夜谭。
    薛老倒是见过世面,并不觉得有什么,更知晓这位王书记为了那条国道,连命都豁得出去。
    别说一餐饭花费几上千了,若说能促成国道从因台经过,王大书记估计楞敢通过财政搞出上万元的个人奖励。
    薛向原想着,就凭王大书记的力,这条没准儿还就走通了。
    可不曾想,宴会一开始,气氛就不是很好。
    菜上桌前,上的是功夫茶,王大书记方殷勤给那蝙蝠衫端过一杯,便被那蝙蝠衫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把折扇轻轻挡住。
    “老王,按我的意思,还是别扯这些没用的了,隋处长时间紧,可没工夫跟你这儿功夫茶,有话赶紧说,有屁迅速放,都忙着呢,实话说,你那点儿破事儿,咱要不是看是熟人介绍,都不稀得理你,赶紧着扯正题。”
    蝙蝠衫满脸不屑,说着话,边轻摇折扇,边微晃着脑壳,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惬意得不行。
    “隋处,没那么忙吧,今天可是周日,您平素日理万机,为国操劳,难不成今天还不得空闲?”
    王书记侧着身,朝上的隋副处长歪了过去,笑容满面。
    殊不知,他这模样,看得彭春眼睛直眯瞪。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隋副处长只是立项处副处长,撑死了也就是个享受正处级待遇,没准儿还就是副处级。
    可王书记可是鲁东省委委员,正厅级地委书记,论级别高了他隋副处长整整一级半。
    彭春是占了高历的好处,又有充足的基层经验,这两年才进步飞速,上到了副厅级。
    此君又不曾主政一方,更不曾在京城为官,分管的又只是科教卫,别说来京城跑项目,便是省里跑项目也不曾轮着他。
    若非今次王书记酒国缺将,根本轮不着他彭某人来参宴。
    是以,眼前的景象,落在彭春眼中是不正常的。
    以他的官场逻辑,正厅级对上副处级,那不是说啥是啥,简直就是碾压。
    可如今的局面简直反了,就算你隋副处长是部委干部,可也没牛到这份儿上啊。
    彭春哪里知晓,小官大作的厉害。
    老话说,人不求人一般高,眼下,可是王书记苦求隋副处长,而隋副处长无求于王大书记。
    如此一来,他王大书记想不低头也难。
    更何况,作为计委最权重部门之一的规划司的要员,隋副处长权柄重,寻常副省级干部对上,都得客客气气的。
    在计委经历的大干部多了,区区王书记,还真不在隋副处长眼里。
    果不其然,王大书记的小意,隋副处长根本就作了云淡风轻,端起茶水浅浅嗫了一口,笑着道,“日理万机称不上,王书记,您的事儿,我大概也清楚,这件事难了,我怕是真帮不上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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