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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遭遇千倍引力的牵扯,血痂僧的速度依然很快,但不再是肉眼无法捕捉的神速,他就像是在铅汞中游泳的鱼,因为四周的阻力突然变大,导致他难以前行,如同速度被放慢了数十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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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血影遁中的血痂僧身形狭长,不再有人形外表,看起来仿佛一条硕大的泥鳅,只是他的行动不需要摆动躯体,哪怕直挺挺的也能迅速前进。
把握住一闪即逝的机会,罗丰手臂上的鹰鹯驱爵缎闪烁光芒,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赤光穿透虚空。
在他动手的刹那,空间塌陷的现象消失,莫名强大的引力也不复存在,血痂僧瞬间恢复了自由,只是摆脱引力牵扯后的他,必须重新完成加速的过程,而这个过程非常之短,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
但是,罗丰的速度也不慢。
虚空中,一心逃跑的血光和从天而降的赤光交错而过。
留下一声忿恨的哀嚎,血光隐匿不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逃出了灵识能够探查的范围。
赤光消散,露出罗丰的身影,他的左手握成拳头,摊开后,出现了一粒舍利子。
“可惜,我只抢到一粒。”
“这已是非常难得,他在什么时候逃跑的,某家毫无察觉,实在惭愧。”
岳鼎确认血痂僧已经逃跑,便中断了拳印,而下方的血沼闹腾了几下后,就彻底安静下来,如同壁虎断掉的尾巴。
“血遁术论速度、论隐秘性都在五行遁术之上,我也只是以前曾见识过相同的血遁,才能提前做好防备。”
罗丰并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说,事到如今,他基本能确定血痂僧真正的身份了。
岳鼎道:“只要有这一粒在,恶藏僧等人无法集齐欢喜佛舍利子,便难以打开欲界夜摩天。”
罗丰道:“小子有一疑惑,还请大师释疑。”
“不敢当,某家连僧都算不上,又哪能算得上大师呢?称呼我岳鼎、岳兄即可。”
“能够说出护苍生而开杀戒,坠无间而不悔,兄台即便不是僧,也已经是佛了。不过称呼皆是表相,不必执着,我便道一声岳兄吧。”罗丰倒是对这位不迂腐的俗家弟子甚有好感,“敢问岳兄,为何要阻止恶藏僧等人打开欲界夜摩天?这其中又藏有什么秘密?不知岳兄可否告知?”
岳鼎坦然一笑,道:“此事倒也没什么不能说,欲界夜摩天中有一法宝,能颠倒善功恶业,恶藏僧等人的目的,就是想取得此宝,颠倒自身犯下的罪业,化恶为善,从而证得果位,突破天人界限。(请访问)”
屠百灵震惊道:“什么,就这群满手血腥的家伙也能证得果位?难道将来会有血痂罗汉,剥皮菩萨,恶藏佛?岂不荒谬!”
“的确荒谬,但如果他们真能取得那件颠倒善恶的法宝,还真有可能让他们谋划成功。先造无数恶因,再颠恶为善,积无数善报以成佛,若是被他以如此手段证得佛身,只怕所有大乘教义都会为之瓦解,如此一来,对乱州所有的佛门而言,无疑是个响亮的耳光。”
屠百灵恨恨道:“本来这世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已经够令人难受的了,如果还有恶人有善报,岂不乱了套,佛门的因果报应还有谁会去相信?”
“……其实吧,哪怕五邪僧证道成佛,也辱不了佛门威名,他们人言轻微,也就在乱州能横行无阻,一旦出了乱州地界,哪管你是魔是佛,佛宗派出几名天人强者,一顿好揍就把他们打回原形,又有谁在意他们是不是造恶业积善功,到头来只能算个笑话。”
罗丰早察觉这位叫岳鼎的佛门俗家弟子性格豁达,但也没料到竟能豁达到这种地步,居然将玉洲所有的佛宗拿来开刷,毫不客气的奚落,指出佛门也有奸计。
岳鼎方才所言,就等同在说,哪怕五邪僧想种恶因,得善果,以堂堂正正的辩证手段来推翻佛门的因果报,佛门也不会同你讲道理,用近乎耍流氓的手段,威逼他们无法宣扬自己颠覆大乘教义的行动。
如果五邪僧一辈子都困在乱州,或者一出乱州就被人打死了,又有谁在乎他们曾经做过什么?
此等行径,和匪类无异,已是凶道了。
但岳鼎却用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来,根本没有加以掩饰的想法,直说佛门中也有渣滓,也会使见不得人的手段,而不像一般的僧人,总是拼命的想将佛门吹捧成“伟光正”,遇到外人污蔑就要争论不休。
“诚然,此事能扼杀在萌芽是最好的,不得已的事情,少做一些是一些。”
说到这,岳鼎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哂笑道:“于某家而言,这些只是次要的缘由,真正的动力,乃是为了自身的试炼。某家是禅渡宗弟子,如诸位所见,不曾剃度,而依照宗内规矩,不经剃度的弟子想继承师门长辈的衣钵,唯有成为护法天神,而达成这点必须完成宗内规定的某项试炼,而某家的试炼便是阻止恶藏僧等人取得欲界夜摩天的法宝。”
他的言语甚是坦荡,直说是私心在上,而不是为了维护佛门威仪,这等言行反而更叫人佩服,心生好感。
罗丰问道:“能问一下,岳兄若通过试炼,将成为哪位护法天神?”
岳鼎答道:“韦陀。”
罗丰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位和韦陀的形象十分相衬。
韦陀是四天王三十二将之首,是僧团、寺院及斋供之最着名的护法神,职责是护法安僧。
据说,在释迦佛入涅时,邪魔把佛的遗骨抢走,韦陀及时追赶,奋力夺回。因此佛教便把他作为驱除邪魔,保护佛法的天神。
寺庙中常供奉韦陀,称为韦陀菩萨,一般站在弥勒佛像背后,面向大雄宝殿,护持佛法,护助出家人。
佛经中,韦陀将护持贤劫千佛中九百九十九尊佛出世,为他们做护法,是贤劫中最后一位成佛者,名为楼至佛,亦称楼至韦陀。
此时,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以众人的修为,立即就注意到了声源位置,却是姚玫瑰。
这位悲戚的女子被极乐僧当做鼎炉,榨取了先天灵气,又被恶藏僧寄宿夺舍,以邪功献祭了体内的精元,最后还被罗丰一剑无情刺穿,纵然她是九重还虚境的高手,此刻也是气空力尽,命火如风中残烛。
当她被恶藏僧夺舍的时候,罗丰和岳鼎同她战斗时不曾留情,如今诸事完毕,却很难不予同情。
可惜,当两人都把脉探查此女体内状况后,均已明白,此女只剩一具空壳,哪怕来一粒九转金丹,也不可能救回她的性命。
“有什么是某家能做的吗?”岳鼎握着对方的手,询问道。
罗丰想了想,也道:“有什么遗愿,尽管说出来,如果我们能做到,便尽力帮你完成。”
姚玫瑰的双目在被恶藏僧寄宿时,已经挖掉了,她瞧不见人,只是颤微微的抬起手,举起那条鞭子,用嘶哑的声音道:“将鞭子……交给我妹妹,告诉她,好好……活下去,不必替我……报仇,姐姐再也不能保护……”
话未说完,香魂归西。
岳鼎从她手里取过毒龙鞭,转头询问罗丰的意思:“此物由某家转交如何?”
“如此甚好,其实我和百芳阁有一些过节,见了面反而容易起冲突,只是若是岳兄见了姚玫瑰的妹妹姚牡丹,打算说些什么?”
岳鼎不解的问:“自然是将她姐姐临终前的话转述给她,金兰情深,我当尽力周全,其余还能有什么呢?”
在短短的时间内,罗丰已经拟定了计划,道:“成全姐妹情谊自是义所当为,但其他的事情不妨一并完成。我心中有个想法,还请岳兄指点。”
岳鼎盯着罗丰看了好一会,才道:“岳某非是迂腐之人,小兄弟有话尽管直言。”
罗丰拿出那颗从血痂僧手里多来的舍利:“是这样的,这粒欢喜佛舍利于我无用,而且在下能力有限,恐怕无法从五邪僧的觊觎下保护这粒舍利不被夺走。”
“此物就交给岳某保管吧,说起来小兄弟本就与此事无关,还出手救了某家一命,于情于理,某家都不能将危险推到小兄弟头上。”岳鼎接过舍利。
罗丰道:“在今日之前,我也认为自己与五邪僧无关,但今日之后,我却发现,五邪僧中有我的仇人,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的大仇人,所以,我想与岳兄做笔交易。”
岳鼎爽朗笑道:“交易就算了,你救了某家一命,某家可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有需要的地方直说一声,某家愿赴汤蹈火以报恩情。何况,那三名邪僧没一个好东西,全部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你直说哪个是你的仇人,到时候某家会优先招待这位。”
罗丰摇头:“这事可不能全部推给岳兄,因为我必须亲手杀死仇人,所以才想跟岳兄联手,在此愿为岳兄参详一二,其实要完成岳兄的试炼,共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顺势打开欲界夜摩天,取走那件能颠倒善恶的法宝,从而永绝后患,保证将来也无人生出相同的心思,而禅渡宗想必也喜见岳兄取得这件法宝,对于试炼结果的评价大有益处。
中策是击杀恶藏僧、剥皮僧、血痂僧三人,可谓釜底抽薪,阴谋家既然身亡,天大的阴谋也要无疾而终,而此策的隐患在于,如果企图打开欲界夜摩天的并非仅有这三人,还有其他野心家躲在暗处筹划,很可能会导致功亏一篑。
下策是毁掉欢喜佛舍利,令敌人失去能打开欲界夜摩天的钥匙。此策的隐患在于,谁也不敢保证,打开欲界夜摩天的方法是否只有一种,或者欢喜佛舍利是否只有一对,如果发生意外,将无从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