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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恭在离开襄阳之后,过江陵,从江津港坐船至孱陵,然后取道汉寿、临沅、沅南、益阳、临湘、酃县、耒阳来到了郴县,顺道拜访了刘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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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直到这时才知道竟然是赖恭被任命为交州刺史,不由得心中一阵失落,但既然对方是出自朝廷的任命,而在他手中所持的刘表亲笔信中,父亲刘表也委托自己多加照顾,自然也只能笑脸相迎,刘琦在徐庶等人的陪同下与赖恭款待赖恭,然后热情地将其送走,这才收起了笑容,一脸思索的样子。
过了好大一会,刘琦这才对徐庶缓缓说道:“徐军师,你说朝廷任命赖恭为交州刺史,这到底是朝廷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徐庶想了想,然后说道:“照末将所想,应该不是州牧大人的意思,因为前番州牧大人来信,已经明确向将军提出,要向朝廷推荐文行为交州刺史,大人既然如此说了,怎可能会言而无信?更何况现在乃是平定叛贼张羡最关键的时刻,即便是对一般武将,州牧大人也只能树以厚恩,以坚其意,不可能会做这种令前敌将领失望之举,更何况将军乃大人亲子。”
刘琦点了点头说道:“军师所言不错,如若真是父亲改变主意,举荐赖恭为交州刺史,必定不会让他如此招摇的见本将,更不可能让他在本将即将起兵会攻长沙的关键时刻让他来此刺激本将,故,举荐赖恭定然是蔡瑁之意。只不过我不明白这蔡瑁是如何促使父亲改变主意的?或者说他并未令父亲改变主意,而是想办法令曹操改变主意?但本将认为,曹操绝不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蔡瑁,定然不会委派我荆州将领任交州刺史,反倒是原本交州籍的士燮等人更有可能。”
徐庶点了点头,又屏去了侍卫随从,然后对刘琦说道:“末将说句不当讲之话,其实即便是州牧大人同时推荐文行与赖恭担任交州刺史的话,朝廷也有很大的可能会任用文行,因为文行之父裴茂大人乃是朝廷重臣,去岁建安三年,就曾奉命,率段煨等人讨灭李傕,如若任命文行为交州刺史,曹操便可利用裴茂来劝降文行,如今朝廷未任命文行,反而任命赖恭,这只能说明送到朝廷的奏折中并未举荐文行为交州刺史,反而举荐了赖恭。”
“啊?先生的意思是,父亲的奏折中最后还是举荐了赖恭?可这怎么可能?父亲明明在信中说是举荐了文行啊。而且信中说得很坚决,明确提到蔡瑁举荐赖恭,却被父亲拒绝了。”刘琦沉默了片刻,又说道:“这样的大事,父亲不应该记错,也不应该欺瞒于我吧?”
徐庶嘿嘿冷笑道:“州牧大人自然不会去骗亲子,奏折也定然是举荐了文行,但末将所说的那份根本没有举荐文行的奏折却未必是州牧大人所写。”
“什么?难道先生认为,那蔡瑁竟然篡改了奏折?”刘琦不由得浑身一震,随后恍然大悟道:“先生所言不错,或许真是这么一回事,这蔡瑁的确有这样的能力,而且在整个荆州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如果是其他可能的话,以蒯主簿纸质,定然能够想办法阻止。”
徐庶叹道:“末将还有一个消息可以佐证这种可能。这赖恭在荆州为官期间,曾多次受到蔡瑁的帮助,早已对蔡瑁忠心耿耿。”
刘琦点了点头,轻轻说道:“这就没什么问题了,此事一定是蔡瑁老贼所为,只不过本将有一点很是奇怪,曹操为何真的同意任命赖恭?如若任命士燮等人,不是更有利于他控制交州吗?”
徐庶淡淡说道:“不过是想通过赖恭引起荆州内争而已,曹操更想让我们鹬蚌相争,他再渔翁得利。只不过曹操太小看将军了,也太高看赖恭了,现今南海已被蒋琬占据,赖恭安分还好,如若胆敢对将军不利,末将敢保证他过不了几天就得乖乖离开南海。”
刘琦也赞同地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本将也相信这赖恭不会那么不开眼,竟然会在我军倾尽全力攻打长沙的时候做出对本将不利的事情,更何况苍梧、南海两郡也尽皆归我军掌控,看那赖恭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刘琦想了想,便给蒋琬和潘浚这两位表兄弟各写了一封信,将自己对赖恭的策略交代给他们,又命人将这两封信分别快马送给二人,这才抬起头来问徐庶道:“对了,我军出征长沙之事进行得如何了?”
徐庶微微躬身道:“末将都已准备妥当,大军随时可以进发。”
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现在江夏方面的水陆大军已经调集到了沙羡,长沙方面也已经在下隽严阵以待,而益阳的于禁和甘宁也在整装待发,直等荆州援军到达之后便即刻出发,我军也应趁早赶往酃县,已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我看不如这样吧,明天乃是黄道吉日,我军立即出发前往酃县,如何?”
徐庶躬身说道:“谨遵将军之命,末将这就去安排。”
徐庶说完之后,立刻下令魏延和黄忠率军出发。
由于司马芝、庞统、裴潜等人纷纷被委任为太守,所以徐庶现在又兼任了军正、长史等任,麾下士兵也正义到了一万,王粲则升为主簿,魏延、黄忠麾下也各自率领一万大军,魏延更是兼任长沙郡司马,大家在接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在第二天一大早,尽皆在刘琦的统领下,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向酃县进发。
十天之后,刘琦大军来到了酃县,早有霍峻率领城内众将,列队迎了进去。
刘琦来到县衙之后,尚未坐稳就直接说道:“仲邈这些日子辛苦了,不知道近期战况如何?”
却见霍峻淡淡笑了笑说道:“自从将军前往桂阳之后,长沙方面见末将这里兵力空虚,便率军进攻了几次,但都无功而返,后来见将军定桂阳,就再也没敢侵犯过,末将听说长沙城内正在征兵备战,城内已经征集了将近五万大军,更有一万大军据守下隽,五千人守湘南,五千人守醴陵,于湘南成掎角之势,以拱卫临湘,而城中也多备守城器械,很多百姓也都把家里的门板献出,各执棍棒,辅助张羡守城。末将恐怕这一次攻下临湘,将会很不容易。”
说到最后,霍峻的脸上已经变得严肃无比。
其实何止是霍峻?即便是刘琦现在都感觉到了一丝的凝重。
此次己方三路大军会攻长沙,最多也就八万人,而临湘城中就有五万人,再加上下隽、湘南和醴陵之敌,也有七万之众,更何况还有百姓帮忙守城,这样一来就算将来攻破了城池,也会令城内伤亡惨重,哀鸿遍野,很长时间内都难以恢复生机。
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居民又会因为亲故在守城中死亡而对自己的军队产生仇恨,甚至都有可能会产生民变之类的过激行为,令临湘长久陷于动乱之中。
这最后一点才是刘琦真正担心的。
除非他也像别的军阀那样,遇到百姓协助守城的,待到城破之后便以屠城的手段彻底消除反抗力量,然后再从其他郡县中再迁民临湘。
但是无论是从个人感情还是从长沙以后的发展来看,刘琦都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下达这样一道残酷的指令。
就在这时,错以为是刘琦信心动摇的徐庶却笑着宽慰道:“将军不必太过担心,贼兵虽众,却大都是新入行伍,尽是一盘散沙,能有多大战力?张羡贼虽则颇得民心,我们却可设计令其民心渐失。”
不料刘琦却摇头苦笑道:“本将并非担心城不好破,而是在担心城内百姓,他们本是我荆州良善百姓,如今被张羡贼所诱,竟然要有数万人命丧战火之中,我等征战天下本为百姓,现在却造成这许多伤亡,令我心中深感不安。”
徐庶等人闻言尽皆沉默不语,纷纷感叹道:“真仁义之主也。”
徐庶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将军如若减免百姓伤亡,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军只需困守城池,待得时日长久之后,民心自懈也,只要等到夏初农收之时,众百姓必然返回田地抢收粮食,我军再乘势攻城,庶几可以尽量避免百姓伤亡。”
刘琦叹了一口气,想了半晌,轻轻叹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但愿届时张羡贼能够识时务,不令一城生民陷于死地,如此,我必请示父亲饶他一命。”
刘琦叹息了几句之后,便又问霍峻道:“仲邈,军器司留下的攻城器具是否都还完好?”
便见霍峻躬身说道:“自从军器司黄大人率众离开后,末将命令麾下亲兵严格把守,不敢松懈一分一毫,末将几乎每日进库清点查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刘琦点了点头,赞叹道:“仲邈有心了。本将令你统帅五千大军,轻装前进,乘虚奇袭醴陵,并驻守在此地,以防备豫章的华歆,不知仲邈可有信心?”
霍峻连忙躬身说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定当不辱使命。”
刘琦豁然站起,大声说道:“呵呵,既然仲邈要破醴陵,我军也要配合才行,大军休整一天,明日起开始往临湘方向出发,文长,你率千军先行,勿要拖住醴陵的五千大军,为仲邈创造战机,俟本将大军一到,三军并立,共破贼兵,先歼灭张羡贼一万大军,给他一个震慑再说。”
“诺。”徐庶、魏延、黄忠、王粲、霍峻全都肃立一旁,神色凝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