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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几声独特的敲门声后,法正根本没做任何理会,因为他知道,那道声音的主人乃是他的好友,益州别驾张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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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字子乔,蜀郡成都人氏,胸有珠玑,才华横溢,乃是一个大才之人,但是长得却是身材短小,为人**不治节操,常常为人所忌,主公刘璋虽然忌于张家乃是当地大族,任命他为益州别驾,但是听不进他的良言所劝,导致他的才能无法得到发挥,所以他的心中常常愤愤不平,而与他志向相同的还有两人,一个就是法正,另外一个就是孟达。
这三个人尽皆是蜀中名士,法正字孝直,扶风郿县人,是名士法衍之后,胸中才华更胜张松,但是却一直怀才不遇,投到刘璋帐下很久之后才被授予新都令,不久前才被任命为军议校尉,自然会对刘璋有所怨言,可是最令他感动的是,张松身为益州别驾,却是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同时常常宽慰他道:“刘三(刘璋)非是明主,你我可暂时忍耐,待得日后寻一明主,再施展自己的才华也不迟。”
法正本人性格特别偏激,对他不好的睚眦必报,对他好的却是倾心相交,如今得到了张松的欣赏,自然也是与知情心相交,他与同乡孟达,还有张松三人就这样成了莫逆之交。
本来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是尽心尽力的辅佐着刘璋,可是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不堪辅佐,比如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刘琦佯攻涪县乃是一个圈套,真实的目的其实是绵竹,可是这个愚蠢的刘璋竟然听不进良言相劝,看来益州的基业只能毁在他的手中。既然早晚也是毁,还不如成全了他们。
三人之间非常默契,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在今日散会之后又按照往常的惯例,来到法正家中,与他商讨投奔新主相关事宜。
三人也不客套,待的来到密室之后,法正首先开始了话题:“子乔,子敬,今日约你们来不为别的,主要就是讨论刘三还值不值得保的问题,两位在议事之时也看到了,此人优柔寡断,偏狭无智,结果竟然昏庸的下令绵竹守兵调往涪县,依我看来,不出三日,绵竹必失,而绵竹若失,成都被敌军攻占那是早晚的事,如今刘琦势大,刘三又非明主,我们不如顺势而为,投奔明主,方不负胸中所学。”
孟达与张松听到法正大胆的言论,并没有如何惊讶,而尽皆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松更是笑道:“此论甚妙,我料定刘三在失去绵竹之后定然会心中震恐,届时我便乘机劝其前去绵竹讲和,顺便观察一下刘琦为人,如若此人善待于我,我们便向他献计取成都。”
孟达与法正也都同意张松的说法,三人又说了一番话,当即各自散去。
而法正的判断的确非常准确,在刘璋下令绵竹守军前去支援涪县之后的当天夜里,刘琦的大军忽然消失在涪县城外,原来这一支大军竟然连夜开凿山道,绕路来到了绵竹城下,第二天一早,当刘琦大军攻打绵竹的时候,绵竹守军大都还在睡梦之中。
结果只是盏茶的功夫,号称成都屏障的绵竹就这样被刘琦大军所占领。
直到这时候,刘璋和涪县的向存才如梦初醒,终于彻底明白了刘琦的以图,可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们明白也已经晚了,涪县虽有重兵,可是想要攻打绵竹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城内士兵的战斗力比起刘琦的精兵来说实在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无奈之下的向存只好找巴西太守庞羲商议未来的打算。
由于绵竹被占领,涪县和成都之间的联系中断了,向存在这时候也只有请示刘璋的儿女亲家、巴西太守庞羲了。
而刘璋这时候惊闻绵竹失去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派兵重新夺回来,而是召集众人商议,如何能够令刘琦退兵。
之后便有人主张向刘琦割地求和的,有主张投降的,也有主张联合张鲁或者刘备对抗刘琦的,种种建议不一而足。
而这时候益州从事郑度却向刘璋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这个主意即便是法正听起来都有些忌惮,因为这个主意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坚壁清野。
也就是把沿路所有的百姓都迁到成都,烧绝栈道,令刘琦大军一路无所得,刘琦大军人数众多,粮草难以接济,一旦陷入困境,刘璋南北两路大军再进行夹击,必定能够将刘琦打败,甚至连生擒刘琦都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法正却知道,以刘璋**民惜民的性格,绝对不会同意这样做,果不其然,随即便听刘璋说道:“吾闻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避敌也。”
不仅没有采纳,反而罢免了郑度的官职。
法正见状,心中更是明镜一般,知道眼前之人根本成不了气候,也为像郑度这样的忠义之士感到悲哀。跟随这样一个虽然仁义却很糊涂的主公,有多少智谋之士将会因为这个昏聩之主而扼腕叹息?又有多少忠义之士会因为这个昏聩之主而妄自效死?
这时候的张松便提出,愿意出使刘琦军中,提出己方愿意割地求和,以割让巴东、涪陵、巴郡、江阳、牂牁五郡为条件,同时还愿意将叛贼雍闿交给刘琦发落,并且答应免除张翼、吕凯等人的职务,将他们交给刘琦发落,以换取刘琦的退兵。
没想到张松一句话刚刚落地,便听得一人大声喝道:“请主公先斩张松,之后再下令军民备战,只要大军齐心协力,必定能让刘琦乖乖退走。张松贼子,竟敢擅自蛊惑主公割地求和,这样的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我们的土地有限,而刘琦的贪欲无限,只要我们这样做,将来必定亡于刘琦之手。”
张松不用抬头,仅仅听声音就知声音的主人是益州从事王累,此人一向忠直刚正,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听到自己要割地求和的建议,立刻不顾一切的厉声指责。
只可惜刘璋并未听从,而是将他斥退,之后便准备金钱美女,亲自修书一封,命张松为使者,前往绵竹议和。
结果等到张松出北城门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外人山人海,许多人围着那里指指点点,张松抬头一看,却发现竟然是王累把自己倒悬在城门前,要求张松停止议和的举动,否则他就割断绳索,撞死于地。
张松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眉头一皱,如果就这样不听的话,像王累这种一根筋的人说不准真的就会撞死在地,虽然他并不在乎王累的生死,可是这样一来必然会失去民心,让围观的老百姓指责自己卖主求荣,到时候自己整个家族的名声恐怕就彻底完了。
略略想了想,张松就对王累说道,自己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虽然建议是自己提的,但才不采纳全在主公,不过他还是愿意劝主公放弃议和的打算。
接下来张松便来到城中州牧府之后,见了刘璋,磕头说道:“下官本来准备出城门去见太尉大人,无奈王从事将自身倒悬于城门之上,并且说道,只要下官敢出城,他就自己割断绳索,撞地而死,此乃忠臣,下官不敢拂其意,特来劝主公放弃与太尉大人议和竭尽全力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其实张松只不过是要以退为进,让刘璋把拒绝王累威胁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才这样进行劝说,他知道以刘璋的懦弱性格,绝对不会下定决心与刘琦作战到底的。
果然在他说了这番话之后,刘璋豁然站起,大声说道:“王累这个老匹夫,他以为他是谁?竟敢如此威胁同僚?随我来,待我喝退此狂妄之徒,为子乔开路。”
之后张松便随着刘璋来到了城门下。
只见刘璋大声喝道:“匹夫王累,你想如何?还不速速下来?”
但见王累说道:“下官手中有谏章,主公如若听从,下官便下来,如若主公不从,下官便自割断绳索,撞死于此地。”
刘璋教人取王累所执谏章进行阅览,果见王累劝说刘璋斩张松,不要与刘琦议和,率领军民与之死战。
刘璋看完了谏章,顿时大怒,厉声说道:“吾仁心为了治下百姓,让他们免于战火之祸,你这匹夫,如何竟然劝我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愿死便死,我决心已定!”
说完之后不再看王累一眼,拂袖而去。
王累见刘璋离开,不由得悲愤不已,大声说道:“我与其看你如何葬送益州基业,还不如先一步死去,眼不看心也不烦。”说完之后便挥剑割断其索,只听的一声巨响,王累大叫一声,撞死于地。
看着城门下四溅的血液,休说是一般的百姓,即便是张松看了都不由得心中恻然,好在自己将主要责任推给了刘璋,否则的话恐怕会被悲愤的百姓抓住撕掉,即便是这样,张松也不敢直接从北门大摇大摆的通过,而是绕道到了西门,这才悄悄前往绵竹去见刘琦。
“太尉大人,希望你是一个明主,否则的话我就更加对不起死去的王累了。”张松缓缓吐了一口气,暗暗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