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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时九人,刚才炮弹又炸死一个,到现在剩下七个,邱少文心里很是伤感,这破仗,再打下去老子就鼓噪人闹兵变,伤亡成这熊样了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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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全是自己班里的弟兄,都借着那颗迫击炮弹躺地上装死,机灵的老三甚至还“啊”了一嗓子,瞅准机会跳进刚被炸出的弹坑。
他们正处于距鲁军百米处,那边子弹泼雨般的打将出来,这火力,谁冲谁死,也不知后面火炮怎么打的,楞没灭掉几个火力点,还是说他们挖的战壕比较好,能防住己方炮火覆盖。
已经有己方士兵攻到了离他们三四十米的地方,借着燃起的火堆与照明弹光亮,邱少文慢慢抬头望去,眼前一幕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影像—同袍的攻击似是被人硬生生打断,就在他们三十米左右距离处不得寸进,无数士兵冲到那边又倒下,短短时间地上摆满了尸体。
对方手榴弹雨点似的砸过来,一道烟幕把两军隔开,旁边班长也被震撼的不行,嘴里嘀咕着,声音有些颤抖:“他们打出了弹幕,幸亏没冲,就在这儿装死,谁也不能上。”
邱少文深表同意,又把头埋下,有些不忍直视前面惨状的意思。他的前面有具尸体,被他当成掩体挡在身前,此时觉得这位好孬也是自家兄弟,不能没个姓名的死去,便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不想那具尸体突然开口道:“兄弟,你干嘛。”
邱少文当场拔下刺刀要刺过去,唬的那人赶紧接上:“别介,我是人不是鬼,在这儿跟各位一样,我说行啊你们,半个班的人敢一块儿装死,还装的这么有水平,不怕回去给督战队弄死?”
“一个班。”也被吓个半死的班长纠正道:“反正冲是肯定死,不冲等会儿往后退还有可能活着,你嘛时候躺下的,我怎么没看见。”
那人还没回话,前面已是彻底绷不住的进攻部队呼啦啦朝后涌来,有人边跑边哭喊着:“营长死了,连长又死了,跑吧。”
“跑了,跑了。”兵败如山倒,后面有鲁军士兵趁势尾随,邱少文几人也不抻着了,看进攻人群退过来也赶紧爬起身,汇到人流中撒丫子往回跑,他眼尖,看到路上不时有人从地上爬起,跟着大部队一起往后撤。
“通、通、通”,是重机枪清脆的铜音,来自己方阵地,溃兵有不少人给打倒在地,邱少文看看班长,那人也是果决,看着后退人群又都开始趴倒在地,甚或有几人要返身再打,手里掏出颗手榴弹,拉了环趁乱使劲扔出去,“轰”一声响,重机枪连同几个机枪手顿时了账。
旁边还有一挺在响,邱少文看看四周,远离班长几步,也掏出一颗,口里大声喊道:“你姥姥的督战队。”说罢一运劲,手榴弹照准马克沁扔了过去,慌乱间准头有些不足,加上他还要趁乱离开,防着给人秋后算账,没能将重机枪打瞎火。
不过有带头的就行,早给重大伤亡弄的快要崩溃的溃兵不管不顾的操起手中家伙,照准被炸得蒙头转向的督战队打了过去,好死不死,后面还尾随的鲁军几发迫击炮弹也落到他们中间,这支组成没多长时间,未有寸功立下的督战队立马散架,放开后退道路,也混入到溃兵中,拖枪朝向己方后面阵地冲去。
……
“跟老子打夜战,也不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王子安看着全面进攻又给打的全线溃败的苏军有些乐不可支,这是觉得白天打不进来想换晚上试试,可也不看看,就你们那小身板打的起夜战么。
打仗讲究个配合,可能在现时代的夜战中打得起配合的军队他还没能在现下中国找出几支,就算有几个不走寻常路的也只是沾了突然袭击的光,靠着对方更加不堪才能获得成功,可自己的部队水平如何,常年胜利已让他们形成了一种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气质,能沾鲁军光的,现在还真找不到,以后更没可能找到。
“要是咱的人再多点就好了。”张自忠护在自家大帅身边,有些感慨的说道:“为了这次反冲锋,民兵都全体武装进入到阵地进行防守了。”
“我知道你是怕将我陷入到不利境地打起来束手束脚,不敢全面反击,不过军人么,就该有当断得断的气概,尽量别考虑我,咱的人就算全撒出去被人渗透进一两只小部队,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谨记大帅教诲。”张自忠打了个敬礼,只是心下有些苦楚,打的过于激进肯定有风言风语说自己不顾大帅安危,可要太过保守不说自己这关过不去,大帅看到眼里也会认为自己水平稀松的很,这平衡点有些难办啊。
“报告。”有人进到指挥部,大声喊道:“三营来报,我军成功突入敌方营地,击溃敌阻拦兵力一部,击毙苏军团长一名,现已收拢部队撤回阵地,左右两翼也将各自方向敌人击溃,并逼迫对方阵地后撤一公里。”
“给他们传话,撤回阵地后赶紧修复各处损毁工事,加强火力点防护,注意节约弹药,收拢对方遗留战场武器,航空队虽有支援,但指望几架轻型运输机把一个多团的后勤撑起来不可能,还得靠着咱自己。”王子安想了下说道,还是刚才张自忠提到的问题,己方兵力太少,去除战场损伤,能打进攻的比起对方差了老大截,别看把他们打退还趁势反攻,可到底不敢硬碰硬的攻打苏军后方半成形阵地。
“是。”来人退下,王子安则走到一旁的无线电台前问道:“第一军王军长联系上没?”
“报告大帅,还没…”电报员刚回一句旁边有人高兴的大叫道:“联系上了,联系到第一军了。”
“赶紧收电报。”
等电报员对照字典将第一军发出的信息译毕,已是过去一段时间,早已等的心焦的王子安拿过译文细细看去,嘴里还把内容读了出来:“我部已成功收拢各进攻部队,击溃并裹挟部分苏军撤出战斗,现正星夜回返。”
……
各处低矮丘陵之间的道路上,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快速行进,火把直直照亮了半个天空,两旁山头也有星星点点的火把,这是侦察兵混迹在各处。
接到王子安的密电王璞是大为惊讶,可当时各军正处于进攻之中,无法立刻退回来,不得已,让人猛攻一阵把城里的粤军打的不敢出来,然后让尚未收到消息的苏军两支部队接手先前自己打下的各处地盘,抽身出来又立马翻脸不认人,将苏军剩余部队裹挟、军官大部俘虏后开始攻击苏军第二师与张宗昌部。
先前还觉得鲁军甚是够意思,把到手功劳让给自家的第二师与张宗昌部立马抓瞎—附近皖军与奉军对此情况准备不足,只能看着两家霹雳乓啷打个热闹,他们闹不懂之前还好的蜜里调油的两方为何这会儿突然翻脸,也就干坐着看戏,顺便防范城内粤军看出热闹出来打秋风。
可粤军马济也不是吃干饭的,虽在前几日战斗中损伤颇大,但仍是看出便宜,撇开看戏的皖军与奉军,集中主力朝着苏军的屁股插了过去。苏军兵力战力本就不如鲁军,乍逢劫难几个带队主官无法实施有效指挥,只几个回合便全都败下阵来,一时间兵败如山倒,万多苏军兵马漫山遍野的开跑,建制立马散架,不经长时间收拢已是无法再行战斗。
达到目的的王璞也没多想,他没打算彻彻底底的将这两支部队吞下,只要打散了对方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法搅局就成,故而得手之后全军收缩,撒出的侦察兵大部也在短时间内撤回,一待收拾妥当,跟皖军、奉军打了声招呼说自家要撤兵,您两家自个看着办吧,随后全军后撤,临走时还将第二路军兵站里的粮草、弹药大部带走。
临走前,王璞不忘给刚趁机打了个胜仗的粤军马济部送了封信,明言己方已是撤军。
“快,加快速度。”沿途道路两旁,有各部长官正在对着行军中的士兵大声命令着,“苏省军队背信弃义,正在浦口围攻大帅的卫队,咱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快点儿过去,还能赶上喝点兄弟部队的汤。”
相比于鲁省境内各机构乱成一团,他们倒是信心充足的很。处在大部队中军位置的王璞勒住了缰绳,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一队队快速走过的士兵,脸上满是刚毅之色,救援安子他是不用想了,这一去几千里的,真要靠着他去救估计人早死的渣子都不剩。
只是救援赶不上,但接下来的大战可不能缺了自个,数年积累,爆发就在今朝。
“军长,军长。”有人骑马快速跑来,打眼望去,却是一旅长穆恩堂,这人现下虽归聂宪藩直管,但到底是王璞嫡系,还没习惯事事都给聂师长汇报,经常越级:“联系到…”
“小声点。”王璞突然暴喝一声将那人吓住,随即穆旅长有些讪讪的再靠近点儿小声说道:“那位农军首领李泽轩已经到了左近,就等您开口他好过来。”
“赶紧让他过来啊,再晚点儿咱就该跑没人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