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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盯着柴靖宇,却见柴靖宇不慌不忙,对身边小厮说了一句:“去,将我珍藏的酒器柜子搬过来!”
柴两短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了出去,过不久便跟赵大武抬了一个柜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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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靖宇道:“饮酒须得讲究酒具,喝甚么酒,便用甚么酒杯。若无佳器,徒然糟蹋了美酒!”
说罢,便走过去打开柜子,众人便见到那柜子里面放满了酒器,各种各样的杯杯盏盏,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羲和仙子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女酒鬼,自然见猎心喜,看到这么多见都没见过的酒器,便又有了占为己有的想法,心想着怎么敲诈柴靖宇一番,让他送几个酒杯儿给她。
柴靖宇走到永昌郡王的桌前,指着第一个酒坛道:“喝汾酒当用玉杯,唐人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
话音落罢,羲和仙子便从他的酒柜里面,拿出一只玉碗来,倒了一杯汾酒,大赞道:“这颜色当真晶莹圆润,如同琥珀一般!”然后忙不迭将那杯酒倒进了嘴里。
柴靖宇指着永昌郡王的第二个酒坛道:“喝关外白酒,当用犀角杯!关外白酒酒味是极好的,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气,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那就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诚不我欺也!”
这次柴靖宇话还没说完,羲和仙子便寻了一只犀角杯出来,去倒关外白酒喝。
柴靖宇又指着第三个酒坛:“喝葡萄酒当用夜光杯!古人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艳红之色,我辈须眉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饮酒有如饮血,岂不壮哉?”
“须眉男儿要豪气,巾帼女子便不能要豪气?”羲和仙子反驳了一句,翻出了一只夜光杯,将葡萄酒倒入,便想一饮而尽,却被柴靖宇拦了下来。
柴靖宇道:“莫急莫急!这葡萄美酒乃是出自西域,据说敝处气候干燥,夏日炎热难耐,因此正宗的葡萄酒中,都有一丝暑气,如果加入冰块进去,不仅会消弭暑气,还能增添口感,你不妨一试。”
羲和仙子早已急不可耐,便跑去从那龙涎冰珍的盘子里,拿了块冰块来,丢进夜光杯里,然后小酌一口,顿时眉开眼笑:“凉丝丝的,果然好喝!如饮仇雠之血,壮哉!壮哉!”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大赞什么“如饮仇雠血”,未免引人发笑。不过羲和仙子虽然胡闹,但毕竟相貌娇美,憨态可掬,浔阳楼这么多看客,倒是没有一个心生不满的。
柴靖宇指着第四个酒坛道:“喝高粱酒当用青铜酒爵!高粱美酒,乃是最古之酒。夏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那便是高粱酒了。世人眼光短浅,只道大禹治水,造福后世,殊不知治水甚么的,那也罢了,大禹真正的大功,乃是让世人知道了什么是酒!饮这高粱酒,须用青铜酒爵,始有古意。”
“喝米酒当用大斗!上佳米酒,其味虽美,失之于甘,略稍淡薄,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
“喝百草美酒当用古藤杯!百草美酒,乃采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气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饮先醉。饮这百草酒须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饮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
“喝绍兴状元红当用古瓷杯!饮这绍兴状元红须用古瓷杯,最好是北宋瓷杯,南宋瓷杯勉强可用,但已有衰败气象,至于元瓷,则不免粗俗了。”
“喝梨花酒红当用翡翠杯!饮梨花酒当用翡翠杯。白乐天杭州春望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诸位想想,杭州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饮这梨花酒,自然也当是翡翠杯了。”
“喝玉露酒红当用琉璃杯!饮这玉露酒,当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方可见其佳处。”
……
柴靖宇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
众看客如饮醍醐,听得如痴如醉。
羲和仙子慢酌细饮,双眼含情脉脉。
永昌郡王瞠目结舌,已是苦笑连连。
众人反应各自不同,尤其是羲和仙子和永昌郡王的表情,最让柴靖宇得意。羲和仙子乃是头号大酒鬼,即便是那日柴靖宇进阶公爵级别的生化人,羲和仙子也没有露出这般仰慕的目光;而今日柴靖宇只是拾人牙慧,口若悬河地议论了一番饮酒和酒具的关系,便让这丫头崇拜不已,明里暗里送秋波了。
要知道羲和仙子虽然嗜酒如命,但对于酒的**好,依旧只在追求喝一个痛快的低级阶段,而柴靖宇这番话,却仿佛给她打开一扇新的窗户,让她意识到,原来酒还是可以这么喝的,暮然间,当真有一种以前那么多酒,尽都白喝了的感觉。
至于永昌郡王,他虽然是个纨绔,但却是有担当有个性的纨绔,听罢柴靖宇这番话,立马便道:“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不对,胜喝十年酒!”
王臻晖带头鼓掌道:“好!好!好!老夫实在没想到,宣国公在酒道之上,居然还有这番惊人见解!妙!很妙!绝妙!”
柴靖宇却是一点都不害臊,其实他这些见解,都是拾人牙慧,在被人挤兑的情况下,才突发急智,并拿来应对,果然将这帮人给忽悠得震撼不已。
柴靖宇道:“既然如此,这一场斗酒,也算是我赢了?“
永昌郡王身边的那长须文士道:“非也!宣国公莫要混淆了,您刚才那番说辞,确实大有道理,但会喝酒不代表有好酒喝,咱今日比的是谁的酒好,却不是谁喝酒喝出更多的门道,宣国公要想赢,除非拿出真材实料的美酒来,胜过了我家王爷才行!”
柴靖宇道:“好酒么,自然是有的,就怕一拿出来,整个浔阳城都被熏得醉了!”
永昌郡王一怔,面上带笑:“宣国公,你对酒道的见解,本王是极佩服的,不过这吹牛的本事,却更叫本王佩服!把整个浔阳城都熏得醉过去?嘿嘿,人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真正的美酒,醇香之气能够飘出巷子外,便已经是惊世骇俗,很了不起了!把整个浔阳城都熏得醉过去?胡吹大气!”
柴靖宇笑道:“敢情永昌王以为我在吹牛?那不妨试一试,我这窖藏数十年的美酒一打开,十里之外都闻得见酒味,你信不信?”
永昌郡王脸噙冷笑:“你本就是吹牛!要想酒香飘出十里去,除非你用美酒装满一个湖!当年商纣奢侈无度,荒诞不经,也不过是酒池肉林而已,你若是比商纣王还厉害,能造出一个酒湖来,本王也服你!”
柴靖宇摇头道:“香飘十里,何须蓄酒成湖?一坛子陈酿足以!我这坛子酒,只需将盖子揭开,浔阳城内,除非是鼻子坏了的,人人都闻得到酒香味!”
江州有数个郡县,这浔阳乃江州中心,是以浔阳城便是江州城了。
永昌郡王一脸不信道:“若真能如此,这局本王自动认输!”
柴靖宇也不多说,便将柴两短端来的那个酒坛打开了。
酒坛是密封好的,一点香气都不露,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便散发出来。
为了酒香扩散得更快,柴靖宇倾倒了一些酒出来,这股浓浓的酒香扩散出去,飘到很远很远,却依旧不曾散去,整个浔阳城,都仿佛被泡在了酒池子里。
永昌郡王闻到这酒香,便是脸色一变,他喝过太多的美酒,却从没有一种有这般浓郁的香味,只不过要说这酒香能够飘出十里外,他还是不信的。
王臻晖笑了笑,唤来两个小厮,让他们去城里打听,没过多久,这两个小厮便回来了,叫道:“王爷!公爷!还有各位大人!浔阳城东西南北都能够闻到酒香,城中百姓都十分骇异,正在议论纷纷呢!”
永昌郡王大是惊诧,那长须文士道:“不会吧?真有能够香飘十里的酒?莫不是这宣国公在使诈?”
永昌郡王问道:“使诈?如何使诈?”
长须文士小声道:“若学生是那宣国公,便早早安排了人,准备好了浓酒,将城里各个角落,都泼洒得到处都是,只需用烈酒洒遍城内的大街小巷,那自然便整个城里,都能够闻得到酒香了。”
长须文士虽然说话小声,但柴靖宇耳力何等厉害,怎能听不到?嗤笑一声道:“这位先生看来很是怀疑?觉得本公在作弊?那不如将这浔阳楼的其余美酒都清理掉,你抱着这酒坛子离开,我等就坐在这里,如果你跑出十里之外,我们在浔阳楼还能闻得到酒香味,你便将你家王爷带到江州来的这些酒,都一下喝光如何?”
那长须文士脸色一变,开玩笑,这次永昌郡王带来的美酒有数十坛,若是一下喝光,还不得生生醉死了?
永昌郡王冲那长须文士摆了摆手:“行了!既然输了,便无需狡辩!”
说完他又看着宣国公道:“这第一局,算是本王输了,按照当初的约定,输了这一局,本王将做菜的厨子和酿酒的师傅,都送了给你便是!”
说罢,便有几个人被带了上来,都是厨子和酿酒师。
其实这些人并非永昌郡王的奴隶,只是在王府寻了个差事罢了,永昌郡王本不能将他们随意送人,也不能直接买卖。不过他们给永昌郡王打长工,却也是签了契的,在契约时限内,永昌郡王自然能让他们去给柴靖宇干活。
柴靖宇看了这几人一眼,道:“永昌王,这些人里……只怕少了一个吧?”
永昌郡王一怔:“什么少了一个?少了谁?”
柴靖宇道:“自然是少了您自己啊!之前您那道五毒无头鸡,不是您自己做的么?咱说好了的,输了便将厨子输给对方,做那五毒无头鸡的厨子是王爷你自己,你是不是应该将自己也输了给我?以后留在我宣国公府当厨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