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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題,栾奕明明看出残荷崖又伏兵,为什么还要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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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再明显不过,,诈败。
既是诈败,施计者肯定会有所依仗,绝不会自己跳到火坑里去。
所以,栾奕的死十有**是假的。
不得不说,如果曹操能听到田丰这番分析,必然会万分震惊。在接下來的战争中,他也不会让栾奕困在东平城内。
不过此时的曹操正在兖州,田丰在河北,二人相距千里之遥,中间有大河相阻,无法通气。曹操沒能得到这番正确的指点,最终被栾奕、郭嘉围在了东平,落得个战败投降的结局。
同时,通过这番分析,足可看出田丰足智多谋并非浪得虚名。其中很多关键连荀彧、荀攸、程昱都沒能看破。当然,这不代表田丰的才能远远超过荀彧他们。毕竟当时荀彧三人乃是当局者,而田丰是站在一旁的旁观者。期间,逃出济南,拜入曹操门下的前大司农董承还放出了不少烟雾弹,致使荀彧他们坚信教会已是兵粮寸断、强弩之末。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荀彧他们一时大意,这才被栾奕、郭嘉牵着鼻子走,忽视了许多重要线索。
闲话少提,书归正传。
田丰分析了一个多时辰,当他把栾奕乃是诈死的消息抛出來的时候。满堂之中反应最大的首数郭图,眼圈通红,泪水哗的一下涌了出來。
袁绍见状,关怀道:“公则这是怎地了,”
郭图一激灵。归到教会门下的他,当得知教主身死的时候,伤心好一阵子。现在在听了田丰这番推断,方知教主乃是诈死。激动之下,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热泪。沒想到却被袁绍发现。
环视一眼堂内诸人,郭图尴尬的笑了笑,擦去脸上的泪珠道:“无甚,无甚,年岁越大月不中用。这不,去岁不只怎地染了眼疾。平时无甚大碍。但到了干燥天,睁的时间过长便会不舒服,泛红,流泪。”
郭图跟随袁绍多年,颇受重用。所以,袁绍并沒有多想,关切道:“公则若是不舒服,不如回去早歇。”
郭图还等着听袁绍会不会南下呢,哪里能走,“明公不必挂怀。我闭目歇息一会儿便可,”
“也好,公则为公务鞠躬尽瘁,真乃我辈楷模。”袁绍吧嗒吧嗒嘴,转向田丰,“元皓的意思是,栾奕沒死,”
“十有**沒死。”
“十有**,十有**,”袁绍发自内心的不希望栾奕沒死。在这种心思带动下,出于人最原始的本能,他否定了田丰给出的一系列判断。“你可有证据,”
“这……”田丰远在冀州,让哪找证据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确无证据。不过事情摆在眼前,只要稍加分析不难看出答案。”
“还分析什么,元皓难道沒听说河南各处都在为他发丧吗,栾奕是人,不是神,他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他的死已成事实,无需论断。此时,正是我军南下的最好时机,我意已决,即刻调集兵马,准备南下济南。”
“主公,三思啊,”袁绍帐下文武齐劝。袁绍死活不听。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依令行事,调集并、冀、幽三州大军,共计十二万,在邺城集结。
还沒來得及准备渡河,却听河南传來消息,说栾奕在逝世七天之后,忽然复活了。不但活了,还亲率大军在济南历城城下大破曹军。同时,郭嘉领兵出青州,抄了曹操的后路与栾奕大军东西合璧,把曹操困在了东平郡内,进不得退不得。
闻知此讯,袁绍立刻慌了神,“栾子奇怎么又活了,”当即下令,河北大军停止集结,各归其位。
军令刚出,田丰又跳出來提出异议,“明公,此时万不能退兵啊,请速派兵马南下。”
此言一出,袁绍可就纳闷了。两个月前,你田丰先说要南下济南,我沒有同意。半个月前,传出栾子奇身死的消息。圣母教最为暗弱,我觉得时机已到,便改变了主意。可你田丰却唧唧歪歪死活不肯。现在,栾奕活了,教会把曹操堵在死胡同里出不來,士气最为旺盛。此时我若出兵,最是不利,遂取消了集结大军的命令。却沒想到你还是跟我唱反调。
袁绍迅速记起郭图曾经跟他说过,“田丰此人居功自傲,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在私底下常说主公无能。”
想到这儿,袁绍气不打一处來。碍于礼贤下士的名声,才沒有发作。他沒好气的说:“此时,栾奕兵锋正盛,田先生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对河南用兵,”
田丰为人耿直,不善察言观色。他哪里注意到此时的袁绍已经不像往日那样唤元皓,而是改为相对疏远的称呼,,田先生。
他告诉袁绍说:半个月前之所以不让袁绍南袭济南,一方面是因为栾奕乃是诈死;另一方面,兖州与济南比邻。如果袁绍出兵济南,圣母教在兖州的兵马很快可以回援。届时,袁绍肯定打不下济南來,反让曹操把兖州占了去。很不划算。
现在情况不同了,曹操中了栾奕的奸计,被堵在东平城里。这个时候再不出兵,曹操必然败于栾奕之手。曹操一败,豫州北部陈留、颍川、许昌各地群龙无首,很快就会被栾奕占去。加之卢子干占下的南部,栾奕等于占下了豫州全境,消灭袁术长子袁耀只在朝夕之间。
自此中原豫、兖、青、徐四州两国全落入栾奕之手,且再无后顾之忧,再想跟他抗衡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此时主公无论如何都必须出兵。出兵不单单是为了攻陷济南,更多的是为了去营救曹操。
只要曹操在,中原大地上就有一根钉可以牢牢禁锢住栾奕。如果曹操覆灭,栾奕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河北。到那个时候,主公的大限可就到了。
田丰心直口快,将曹操的覆灭跟袁绍的死期勾连了起來。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听田丰说自己死期快要到了,袁绍的脸刷的一下拉了下來。他摁了好几摁,又猛灌一口茶水才把怒气压下去,面无表情的道:“田先生说的话,我记下了。先生暂且回去吧,”
田丰领喏而走。他原以为,袁绍会向过去若干年里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结果沒过几天却得知,來自幽州、并州的军队竟然全都撤回來处。这才明白,袁绍不过是敷衍自己,压根沒有出兵南下的打算。
他登时大急,來不及穿袜子,登上鞋便去找袁绍。却在府前被侍卫拦了下來,“主公今日身子不爽,一概不见客。”
田丰暴怒,把自己的特权搬了出來。“瞎了你的狗眼。知不知道我是谁,主公有言在先,无论我什么时候來,都会见我。快滚开。”他挥袖便要将侍卫推开,却发现推了数下侍卫纹丝不动。“还不让开,”
“主公说了,所有宾客一概不见。田先生也不例外。”
“什么,”田丰如遭棍击,登时懵住。在过去的十余年里,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那你去禀报主公,就说田丰來见。”
侍卫憨厚一笑,“我也见不到主公。”
“你……”田丰急的团团转,“好,我从这儿等着,主公什么时候见我,我什么时候走。”
这样的人,侍卫见得多了。“也好,田先生自便。”
于是,田丰便在袁府门外兜起圈子,转了整整一天,腿儿都溜细了未能见袁绍一面。累的他腰酸背痛,终归坚持不住,扭头回家。
回家的路上,又碰上了沮授。沮授见他垂头丧气,且浑身尘土狼狈不堪。便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田丰便把今日沒能见袁绍的事说了出來。
沮授一愣,“怎么会,今日我往官署送通文的时候听逢元图、郭公则叙话,都说见过主公。他们都见到了,你怎会见不到。”
“竟有此事,”疲惫不堪的田丰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行,我得回去。”说完就要往回转。
沮授赶忙拉住他,“元皓啊,难道你还沒看出來吗,”
“看出什么來,”
沮授猛搓一把脸,暗叹自己这好友智商那么高,情商却是这么低。“主公这是不想见你,才故意称病的。”
“为什么不愿见我,”田丰呆在原地。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沮授拍了拍田丰的肩膀,以示宽慰。说完,与田丰交错而过,回家去了。
如果说,田丰得知自己特权失效之时,他的心情是失落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足可用哀痛來形容。为谁哀痛,为自己,也为袁绍。
若干年前,当袁绍带着厚礼走进他家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眼前这位出自大汉名门的人。觉得此人能礼贤下士、言语得体,更为重要的是,袁绍很是欣赏他的才华。
所以,他跟袁绍走了,在随后的无数个日夜里,替袁绍出谋划策,投桃报李,袁绍也对他越发欣赏,相待甚厚。
可是现在……那个对他恩遇有加、言听计从的袁绍已经死了。与之陪葬的,还有那个旧日的田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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