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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美梦做的太久便会沉迷其中,再难清醒过来,对于现在的乔侧妃便是如此,自从唐氏所出的两个嫡子没了,乔侧妃一直便觉得自己的儿子总有一日会成为下一代祁阳王,觉得自己终有一日会成为祁阳王府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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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忘记了,当初是唐氏主动放弃了过继子嗣,才有了她这么些年的放肆奢望。当年唐氏的两个儿子为国捐躯,那个时候唐氏若是说要过继子嗣,皇帝便会头一个支持,唐氏过继了子嗣,哪里还有乔侧妃和萧敬亭什么事儿?
就是唐氏当年退了一步,乔侧妃便步步紧逼,越来越猖狂放肆,到了今日她已经习惯了在郡王府中高高在上,根本接受不了祁阳王的安排。
见祁阳王就要走出屋子,乔侧妃到底不甘心,尖叫一声从床上跌爬了下来,道:“郡王,您不能这样啊!”
她说着已跌跌撞撞奔上前去,跪下拉扯住了祁阳王的衣袍,哭着道:“郡王,咱们亭哥儿是身子骨不好,可他都是被我这个当妾室的娘给拖累的,是他在我腹中时,我胆战心惊,日日忧虑没能照顾好他,后来从千禧园回来后又吃错了东西,这才累的他从小便体弱多病,这都不是他的错啊!他是您的亲骨肉,他长的那么像您,您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弃他!”
当年乔侧妃有孕,便镇日的疑神疑鬼,总怀疑郡王妃要对她的肚子不利,日日忧心不已,后来有一日在千禧园中给唐氏请安回来,她便总觉得小腹不大对劲,可请了太医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乔侧妃不仅不能安心,反倒愈加忧虑起来,后来还是唐氏允了乔侧妃的姨娘进府来探望照顾乔侧妃,乔侧妃听了她那姨娘的话,偷偷吃着那姨娘带进来的安胎药,结果是药三分毒,本就没什么事儿,非要吃药安胎弄的安胎药吃的太多引起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反而又请了太医调理身子。
折腾的怀孕几个月基本都在吃药,生下来的萧敬亭果然先天不足,体质极弱。
如今听乔侧妃提及当年的事儿,明里暗里还在暗示他,萧敬亭会先天不足都是唐氏给害的,都是她从千禧园回来后不舒服,这才忧虑太多,日夜不宁。
当年乔侧妃便闹着说郡王妃点的香有问题,结果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连太医都说乔侧妃的胎很是稳妥,可乔侧妃偏还不信,非说郡王妃要害她。
祁阳王听乔侧妃重提旧事,不觉回头冷冷盯着乔侧妃,道:“你还有脸提当年的事儿!若非你自己愚蠢不信太医的话,反倒相信你那什么姨娘,私下弄了安胎药来吃,如何会弄的亭哥儿先天不足?!你自己心思龌蹉,反倒日日怀疑旁人,自己心思不纯便瞧着人人都是贼,岂不可笑?莫说当时夫人已有两位嫡子,根本没必要去害你腹中不知是男是女的一团肉,便是夫人没有嫡子,她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你!”
唐氏的两个嫡子没了,都没想着过继子嗣,还能容着三少爷萧敬亭,当年又怎么可能去害乔侧妃肚子里的一团肉?
祁阳王和唐氏一辈子的夫妻,虽然也曾夫妻生出龃龉来,可对老妻的为人,祁阳王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祁阳王怒斥着,对这样胡搅蛮缠的乔侧妃实在令人厌恶到了极点,他现在都有些不明白,这样一个人,自己怎么就能纵容了这么几年呢。
乔侧妃见祁阳王动容,不敢再说当年的事儿,又哭着道:“郡王,亭哥儿才是长在郡王膝下,从小就襦慕父亲,孝敬父亲的啊,小少爷便再好,可他自小就没在郡王府中长大,如何能够和郡王亲近如同寻常爷孙……啊!”
“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本王看你是越发疯癫了!滚开!”乔侧妃还没说完便被祁阳王给一抖袍摆甩了开来,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时,祁阳王已经离开了屋子,大步而去了。
乔侧妃跌坐在地上入赘冰窟,这次是真六神无主的哭了起来。
乔侧妃的奶娘潘妈妈待祁阳王离开,这才忙进屋扶起了乔侧妃,乔侧妃便哭着拽着潘妈妈的手,道:“妈妈可都听到了?郡王要将亭哥儿的爵位都给了郡王妃找回来的那野种,这可如何是好?”
潘妈妈安抚着情绪失控的乔侧妃,道:“妈妈都听到了,侧妃莫急,郡王如今不过这么一说,事情还没成定局前,谁都不好说,只要那野种一日没承继了爵位成为祁阳王,便是请封了世子又能如何?这祁阳王府又不是没死过世子!侧妃方才便心中不服,也不能直接就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啊。侧妃这样,郡王又岂能不怒?”
乔侧妃听了潘妈妈的话已是平静了许多,擦拭了眼泪,道:“妈妈说的对,郡王府的世子又不是没死过,那野种一日当不上祁阳王我的亭哥儿便一日有机会,是我太心急了些,方才竟然失了心智!惹厌了郡王,实在不该。”
乔侧妃言罢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依妈妈看,那姐弟二人如何?”
潘妈妈见乔侧妃平静了下来,面上挂了些笑,道:“老奴今日没少观察那对姐弟,老奴觉得这一对姐弟一定不是像正院说的那样,是在乡下长大的。乡下长大的孩子就不是这个样儿的,那对姐弟奸猾的都成了精怪了,说不得是从什么地方被接过来的!”
潘妈妈言罢,乔侧妃深以为然的点头,想到今日在璎珞姐弟手中吃的那些亏,她便眸光阴冷,道:“你说的对,先前郡王妃是去了两回振威将军府才带回这一对野种的,如今郡王恼了这边,我们不适合再在府中做什么,不妨继续让人在府外从振威将军府打探起,先弄清楚这一对姐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潘妈妈应了,又蹙眉道:“侧妃,今儿还有一桩事儿老奴觉得不大对劲。”
见乔氏点头示意,潘妈妈才道:“今儿侧妃和三少爷离开了忠勇堂后,郡王便带着那小野种和靖王世子一起去了书房赏剑,这靖王世子可是朝中少数几个能和咱们郡王平辈论交的人,靖王世子和郡王又不是很熟,他今儿突然来了府上,若说是因有事儿和郡王谈,那郡王说什么都不该带着那小野种才对,可若说靖王世子并无什么要事儿,那靖王世子又为什么非要请这个差事跑来咱们府上传旨呢?更何况,便靖王世子没什么要紧事,依他的身份,也不该搭理小野种才对啊。”
潘妈妈这样一说,乔侧妃也觉得有些不大对。
若说靖王世子和祁阳王府平日就有走动,乃是知交,祁阳王有意提携小野种,让小野种跟在身边一起待客也是正常,可问题是靖王世子根本和郡王府没什么交情,这时候祁阳王还硬要带着小野种,而靖王世子竟然也屈尊降贵的容忍着,这就有点说不出的古怪了,总觉地有些蹊跷。
潘妈妈见乔侧妃若有所思,便又道:“这更怪的还在后头,靖王世子和郡王去了书房没片刻,郡王妃竟然遣了那贱人孙女带着丫鬟去给郡王送吃食。”
乔侧妃双眸不觉微眯,道:“这不对!那靖王世子是外男,郡王妃明明知道有外男在,可还让她那刚寻得的宝贝孙女去送吃食,这分明是意在靖王世子!可知道当时书房院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潘妈妈摇头,道:“郡王的书房一向防备森严,咱们的人不敢靠近,不过却瞧见那贱丫头进去时候带着个丫鬟,没过多久却独自一人出了书院,然后便直接回了飞雪院。”
乔侧妃拧眉沉思,道:“难道唐氏是想要将那贱丫头许配给靖王世子?不对,不对,妈妈,你有没有觉得今日那靖王世子就是有意在针对本侧妃?”
之前没有认真想还不觉得,只以为秦严在忠勇堂那两句话不过是顺口一说,可这会子一想,乔侧妃却品出了味来。
若然是随口,哪有那么及时,那么犀利的,她在忠勇堂落得当众被踢的惨相根本就是全拜靖王世子那两句话所赐啊!
不是顺口一说,根本就是特意针对的他们母子。
可他们和靖王世子根本就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那么靖王世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想到唐氏让璎珞到前院送糕点的举动,乔侧妃瞳孔陡然一缩,道:“妈妈,只怕那贱丫头根本和靖王世子是认识的!我瞧那贱丫头生的一副狐媚模样,多半和靖王世子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若非如此,靖王世子又如何会今日突然造访,还处处为那姐弟二人出头?分明是今日姐弟头回进府,来给他们撑腰的!”
潘妈妈也是一惊,却不得不承认乔侧妃说的有道理,若然是这样的话,所有的疑问才能寻到合理的解释。
乔侧妃顿时便坐不住了,从春凳上站起来,焦躁地在屋中走了几步,道:“这样不行,倘若那对野种再得了靖王世子的助力,我的亭哥儿便更没有机会了。”
想着她顿住脚步,有了些许主意,道:“呵,你说这世上有两个人一准是不愿意靖王世子和那贱丫头牵扯上的,这两个人是谁呢?”
潘妈妈眼珠子转了一下,笑着道:“侧妃说的是靖王妃和永乐公主?”
靖王世子定了三次亲事,虽然都是门庭高贵的世家贵女,可偏偏那闺女都是没进门便没了,乔侧妃便不信这里头没有靖王妃的手笔。
虽然人人都称赞靖王继妃是个难得的贤惠人,可乔侧妃却完全不那么想,就像祁阳王说的,乔侧妃是个内里藏奸的,她看所有人便也都是贼人,寻常没什么恶意的都能被乔侧妃凭空想出三分恶来,更何况靖王妃还是秦严的后母。
如今那贱丫头是祁阳王府唯一的姑娘,甭管以前贱丫头是什么身份,如今她却金贵的很,她若是靖王妃的话,是一定不愿意看到前头嫡子迎娶这样一个姑娘的。
至于那永乐公主,痴恋靖王世子弄的人尽皆知,永乐公主是皇后所出,一向受宠,前些年那几个和秦严定过亲的女子可没少被她折磨。
乔侧妃想着,不再犹豫,吩咐道:“如今郡王盯着咱们娇景院,咱们不适合再有什么动作,不过倒是可以先借刀杀人,瞧瞧那一对野种的能耐,最好他们自己不争气,直接被靖王妃和永乐公主收拾了才好。你将靖王世子倾慕那贱丫头的事儿令人透给靖王府和永乐公主。”
潘妈妈听了却有些迟疑,道:“可这事儿到底都是侧妃随口一猜,也没什么证据,若然并非如此,岂不是……”
拿贵人们当枪使,岂是那么容易的,莫再惹祸上身。
乔侧妃却摆手冷笑,道:“这种事儿,捕风捉影就够了,要什么真凭实据,你只管想法子透过去便是。不这样做,难道真叫我在这娇景院中坐以待毙不成?”
乔侧妃若是完了,下头她们这些跟着的人也都要完,潘妈妈想想也是,都被逼到这份儿上了难道真坐以待毙不成?
故此当下便躬身应了,前去安排不提。
却说璎珞在飞雪院中呆到快用膳时才往千禧园去,她到时,千禧园已经摆了饭,因唐氏留了秦严用膳,故此祁阳王和秦严,苏景华便都在前头书院用膳,千禧园中就只璎珞陪着唐氏。
平日里都是唐氏自己用膳,如今这千禧园也有了小辈添加的欢快,唐氏比平日多用了一碗饭。
饭毕,唐氏便带着璎珞移步暖阁,却是让杜嬷嬷开了库房,令丫鬟搬了十多匹价值不菲的锦缎来,道:“再有六日便是命妇进宫朝见的日子,白日里命妇进宫朝见后,夜里宫中却有夜宴,宗室皇亲,三品及公卿府邸的女眷们都会进宫中陪着宫中贵人们庆新春,今年祖母自然是要带着你们姐弟一起去的,如今可是要赶紧将进宫的衣裳做出来才好。这些料子都是祖母这么多年珍藏的,都是经久不衰的花样面料,祖母亲自挑选出来了这十多匹颜色适合小姑娘的,你快看看喜欢哪几匹,先让下头准备三套出来,到时候也好有个挑选。”
璎珞见丫鬟们摆开一匹匹锦缎,顿时屋中霞光异彩,似乎连阳光都被锦绣绚丽的色彩惊地吓退了一些般,璎珞不觉有些晃眼,笑着道:“不用特意再做衣裳了吧,飞雪院的衣柜里头我瞧祖母为我准备了足有几十套新衣裳,都是连上身都不曾的。”
璎珞和苏景华从定安侯府出来本就是早有预谋的,一些贵重的东西,像是平日里楼太夫人送给璎珞的东西,璎珞早便收拾了起来,在事发前一个月间便悄悄弄出了府。
不过像衣裳这些,自然是一件都没带的,出了府都是要重新准备的,唐氏令丫鬟给璎珞量了尺寸,光是这冬日的衣裳,从外裳到中衣里衣亵衣都足足准备了二三十套之多,就连外头穿的斗篷也粗粗做了六件。
此刻竟然又要做衣裳,饶是璎珞做为女子,前世也是喜欢收藏一柜子一柜子的新衣,可此刻也觉得实在没必要这般铺张。
唐氏却摇头道:“做的那些都是寻常出门或是在家中穿的,哪里能穿到宫里头去,这次是祖母带着你头次进宫,也是头次见人,怎么能马虎?听话,赶紧去选了布料,祖母好赶紧吩咐人去做。”
璎珞闻言便也不再坚持,笑着道:“祖母这么大方,一会子我将祖母珍藏多年的好料子都挑走,祖母可千万莫后悔。”
说话间站起身来,一匹匹去瞧那些布料,璎珞到了这里也有些时候了,对这古代的衣料已有了解。
平日在定安侯府只觉也算富贵人家,见多识广,可这会子瞧着这些难得一见的布料,璎珞却也倒抽一口气,果然都是珍藏的布料,匹匹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不说旁的,就说她触手摸的头一匹,便是千金难求的贡品蓝地桂兔纹妆花纱,寸锦寸金,色彩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蓝色富丽典雅,上头花纹浑厚优美,色彩浓艳庄重,金线暗织的纹路,静垂时不显山不露水,稍稍一动当真是金碧辉煌,令人目眩神迷。
这样的贡品妆花纱听闻一年也就产那么三五匹,根本就不够宫中贵人们哄抢的,先时白氏陪嫁中倒是有那么一块,给苏瑛莺专门做了一件夏日穿的短褙子,珍惜的什么似的,如今唐氏倒要拿这样的布料给自己做冬日的大衣裳。
璎珞只得感叹,郡王妃富贵果然非定安侯府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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