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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约莫十六、七的小姑娘,她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稚气。
www.biquge001.com芷晴望着她,忽然竟有了一瞬的失神。
她初来这儿,不也正是十六、七岁的上好年纪么?
她就这样暗自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正想上去说些话,谁知那姑娘一见她,竟吓得抱头就跑。
芷晴一时发怔,直到良久后她才反应回味,原是自己的脸唬着她了。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以她以为最好看的笑容快步接近稚气小姑娘,那小姑娘见自己无处可逃,吓得跪在地上,苦苦摇头道:“不要,你不要过来,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嗯?”芷晴垂眸大有惊愣,不想死么?有谁愿意死呢?果然是小姑娘,心思便是和他人不同。只是既来了这儿,可不正是死了?
她的心软让她轻轻蹲下了身,她微笑着,软声道:“小妹妹,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你……不要怕我。”
“你……不是。”小姑娘怯怯看着她,声音低低道,“我娘亲说,像你这般丑的都是恶鬼。我见到鬼了,我自己是不是也成了鬼?不要,我不要变成鬼,我好怕好怕。”
“你听我说,我的确是鬼。不只是我,这儿所有人都是鬼,你能懂么?这是鬼界啊!”
“鬼界?鬼界?”小姑娘吓得“哇”一声大哭出声,“我变成鬼啦,我变成鬼啦。我不要,我不要。我,我是不是变得和你一样难看了?我不要,我不要成厉鬼,我不要成坏人。”
她这样态度激烈,芷晴又能劝什么?她轻轻拍她的背脊,温柔道:“小妹妹。别怕,别怕啊。你要记住,不是所有难看的鬼都是厉鬼。有些鬼,她长得极美,可他们的心却是最最恶毒无比的。你的娘亲是否和你讲过,在山上采蘑菇,只有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才是最有毒的,反之,那些灰溜溜,看上去不好看的蘑菇,倒是最香甜的呢。”
“蘑菇?什么是蘑菇?”
芷晴又一怔,“你没有吃过么?”
小姑娘摇一摇头,芷晴只好又道:“好罢,但无论如何,你只需记住姐姐的一句话。这世上不是所有好看的人都是善人,明白么?”
小姑娘若有所思,却因心中仍有惧怕,始终不愿再多亲近她。芷晴也不计较这个,拉过她细嫩的小手,微笑道:“好了,不怕,姐姐不是坏人,我是救你的天使啊。你和我说说,为何你这样惧怕鬼呢?”
“我,我……”小姑娘深深埋头,哭泣道,“因为,因为我爹爹,还有我姊姊,他们都是被一个女人害死的。姊姊死时我就躲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我看着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她把姊姊的心脏掏出,然后,然后姊姊就死了。那个女人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为何这个世上有这样的女人?我,我吓得不敢出生,之后那个女人走得远了,我才敢伸出头来,然后一点点靠近姊姊,把姊姊的尸首背回了家。”说到这里,她更是哽咽,“娘亲看到姊姊这个样子,哭得死去活来,我也跟着哭。后来娘亲葬了姊姊,我就把当时是怎样回事跟娘亲讲,娘亲就告诉我,说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是鬼。她,她杀死了好多人,真的好恐怖。我讨厌鬼,因为他们害死了我姊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变成了鬼?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红衣服的女人……”这样的说辞真的好熟悉,不用多久芷晴便想出,小姑娘口中的那个女鬼,想必正是鬼族副主雅蕾娜。
也是了,在这个世上,穿着红色大衣,又喜挖人吃心的鬼,不正是遥不可及,却又如近在尺咫的雅蕾娜么?
“小妹妹,你不要怕,如今你虽是鬼,却并非他们啊。他们是鬼族,是一种成了鬼后,又想法子逃回人间的种族。你和他们不同,你不是他们。”
“真的么?我真的不是和红衣服女人一样的人?”
“当然不是,你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不像在骗你呢?”
小姑娘用嫩嫩的手覆上芷晴丑陋狭小的眼睛,触摸着,不明缘故,她竟笑了起来,“真的,真的,你没有骗我。我娘亲告诉我,一个人有没有骗人,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我知道,你不是在骗我。真好,大姐姐,你不是厉鬼么?你会不会像红衣服女人对姊姊那样对我?”
芷晴听得心疼,讲小姑娘的身子揽入怀中,郑重摇头道:“不会的,你要相信我,我保证,我绝不会害你。”
小姑娘突然拉住她的手,和她一同起身,“谢谢你大姐姐,你真是好人。我相信你,你不会骗我的。”
芷晴握紧她的手,像被谁狠狠扇了几耳光那般,心痛到极点:难道,想要取得一个人的信任,便是这般简单的一件事?
她突然想起了来世的目的,不敢多耽误半刻,她问:“小妹妹,你跟我说,你还这样年轻,为何就死了?”
小姑娘睁大眼睛望着她,轻轻道:“姐姐也很年轻的。”
芷晴恍惚一笑,只随口道:“我,我是生……生娃娃时难产。也许你还不懂。”
“不是的,我懂。”小姑娘说的肯定,“我知道生孩子是会死人的,我两个姨娘都是这样死的。”
“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
小姑娘可爱的眼睛如同一朵凋零的芍药,变得黯淡无色,“我是得了病,娘亲没有钱,请不起大夫。我日日夜夜咳嗽,也就是这样……最后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没事了,我开心得很,我看着娘亲红红的眼睛,心里真的好难过。我告诉娘亲,说我感觉身子不难受了,更不再咳嗽。娘亲已经我是真好了,便去外头说要买些好东西来给我吃。我等啊等,等啊等,感觉自己等了一辈子,娘亲也没有回来。我就静静躺在床上,好像又睡着了。我再醒来,就已经来了这儿……原来,我是死了……”
“着实是可怜,你还这般年轻,怎能就死了?”